第33章
從天空餐廳下來，齊家父母的臉都紅撲撲的，飯桌上就齊水沒喝酒，齊妙也沒閑着，拿出江玖的私藏好酒喝了好幾杯。
江玖叫司機送齊家父母回家，至于其他人嘛，時間還早就打算去哪再玩一波，具體說去哪還沒定。齊雲開是不想攔着他們年輕人玩的，魏嬌喝了酒就犯迷糊，她靠在椅背上聽齊雲開在外面跟他們說話，等他一上來好像就清醒了不少。
“還難受嗎？”齊雲開遞給她一瓶礦泉水。
魏嬌看前面司機一眼，司機也是個識分寸的人，立馬就把隔板降下來了。
齊雲開微怔，“以前總看電視裏演這出，沒想到還真感受了一把。”随即望向她，“你有話要說啊？”
“嗯。”魏嬌嘆口氣，“老齊，你發現沒有？”
“什麽？”
“淮封這孩子……”想來是他眼裏的情緒太過外露，就算是本人不開口，旁人也一并看明白了。
齊雲開悶聲沒說話，魏嬌也格外焦灼，“都說江氏是大戶，我們這老齊家可比不上，齊妙跟了江玖往後是個什麽日子誰也說不好，我可不能讓齊水再陷進去。”
“恐怕到時候你想攔也攔不住。”齊雲開拍拍她手背，“順其自然吧。”
人吶，不能想太多，想太多容易焦慮，一焦慮就容易失去理智。
齊家這兩姐妹從小就沒個相似的時候，唯獨在感情方面很執着，比任何人都要強、固執，如果僅靠外人一兩句的勸阻就退縮不前，那也不是她們了。
齊水的手機滴滴響了兩下。
是齊雲開發來的消息，讓她別太晚回家。
“汽水，是不是爸爸發的？”齊妙靠過去問她，齊水點頭順便給她看消息，齊妙的酒量不算太好，但今天高興多喝了幾杯，後勁上頭了臉也開始泛紅，她像齊水的妹妹，靠在她肩上休息，“汽水啊，一直以來我都覺得爸爸更喜歡你，從小你要什麽他都會幫你實現，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是妹妹該有多好。”
“齊妙？”齊水還沒聽過她這樣說話，“你說醉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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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齊妙反而抱住她，眼角潤潤的，“我其實特別不希望你去玉城上學，你走後爸爸媽媽更孤單了，可我又何嘗不是呢，我也很自私，只想過自己的人生，沒想過你也要過你的人生，你不能一輩子都陪在他們身邊。”
齊水真像極了她的姐姐，兩姐妹身份互換，她學着安慰要強的齊妙，“姐，我又不是不回來，你別生氣。”
“我哪裏生氣，我又怎麽會對你生氣。”齊妙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流，齊水被她情緒感染上也要哭出來，“汽水，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氣我和江淮封瞞着你的事？你去玉城上大學是不是因為這個？”
齊水欲言又止，她只能慢慢順着齊妙的背安慰她。
霓虹夜色從窗外洩進來，齊水的腦海裏閃過很多畫面，過去種種哪樣不比這夜色璀璨、鮮活，所以她不羨慕此時的霓虹。
“齊妙，謝謝你。”
在她最敏感的青春期裏，齊妙在她心裏占據了一個很特殊的位置，齊水曾經拿她當過目标，也當過偶像，後來發覺當她的妹妹是世上最幸運的事，齊妙的每一分努力與付出都值得她尊敬，亦師亦友，但最終都是她值得信賴的家人。
司機将車開到了第八夜門口，車裏只坐了齊水和齊妙，江玖和江淮封坐另一輛車，車門推開，江玖只讓齊妙下去。
“那我呢？”
江玖笑道：“這裏還不适合你來，你們去吹吹江風散散心吧。”
你們？
正好另一邊車門打開，江淮封利索坐進車裏，他身上的酒味沒那麽重，不過仍舊靠在椅背上休息，好像挺累的。
江玖說：“淮封喝多了，你帶他去吹吹江風醒醒酒吧，過半小時司機會送你回去。”
車門再次合上，輪到齊水坐立不安了。
然而一路上江淮封什麽都沒說，他的左手擱在額頭上，雙眼緊閉，仰起頭時露出明顯的喉結，偶爾會因為吞咽的動作有細微的變化，齊水就這樣偷偷摸摸看着他，沒幾分鐘到了江邊，司機自動下車，齊水也不知道他去哪，回頭看了看立馬就沒看到人了。
齊水沒開口，江淮封也沒動靜，兩人僵持着都不下車，齊水落下玻璃窗，微涼的江風吹進來，齊水猛吸幾口瞬間感覺沒那麽沉重了。
江橋上挂着旗子，江風刮得旗子呼呼響，齊水回頭望向江淮封，他換了個姿勢，扭過頭看向了窗外，齊水也轉過來繼續看夜裏的江景，江對岸的燈光秀還算有看頭，就這樣欣賞了十幾分鐘齊水才收回目光。
“江淮封，你不下去啊？”
齊水覺得沒勁。
江淮封明明就是有話要說，他卻一個勁的憋着。
齊水打算下去走走，剛有動作，江淮封說話了，“司機五分鐘後過來送你回去，你就別下去了，我下去。”
齊水收回手，等着他下去。
江淮封突然笑出聲，“汽水，你是不是就等着這一句呢？”
齊水無語。
他自嘲地說：“行，我知道你想什麽。”
江淮封真下去了，齊水忽覺得自己太小氣，人都好奇的呀，她想知道他要說什麽。
司機果然在五分鐘後上來，車子掉了個頭，江淮封再次出現。
他敲了敲齊水這邊的玻璃，齊水落下後聽他說，“小汽水，剛才有老奶奶在賣花，心疼她老人家年紀大還在賣花，我就給全買了。這花送給你當臨別禮物吧，到時候我就不去送你了。”
齊水不由得失落，她佯裝淡定接過一捧花。
“這是什麽？”
“洋桔梗。”
齊水不敢回頭看他，可就在轉彎那一秒，齊水慌張失措的轉頭，眼角蓄積已久的眼淚順着臉頰往下落，後知後覺滴在了花瓣上。
她忘了問洋桔梗的花語，但是一朵朵花瓣像極了玫瑰，她捏在手心卻沒有尖利的刺。
後來齊水查了資料才知道洋桔梗又叫無刺玫瑰，它代表真誠不變的愛。
當她一點點遠離他時，江淮封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有那麽一剎那，她好像真的永遠失去了他。
齊水離開金城那天下起雨。
好在玉城天氣好，陽光明媚到像是為了迎接她的到來。
齊水獨自離家求學，所有認識的人都來送她了，父母要跟着她過去報名，齊水果斷拒絕。
她在登機口沒看到江淮封，他向來靠譜，這回說不來就不來了。
齊水的飛機飛過天際，卻不知道江淮封特意來了，但沒有出現在她面前，而是選擇了她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目送。
聽齊妙說齊水非得往包裏帶一朵花，差點就因為那朵花耽誤了登機的時間，江淮封問起來是什麽花，齊妙就把照片發給他看了。
“你認識嗎？”
“哦，不認得，長得跟玫瑰似的。”
其實洋桔梗他不光認得，還知道出自誰手。
齊妙揶揄道：“聽說你有一晚在第八夜哭得撕心裂肺，怎麽着，還想當我妹夫？”
江淮封仔細回想，大概是得知齊水填了玉城大學那一晚。
他在第八夜喝了個酩酊大醉，連傅言昇都沒辦法将他叫醒，後來他歇了兩個小時，冷不防坐起來把身旁的傅言昇都吓到了。
傅言昇問他，“你怎麽回事？”
江淮封這樣可太不對勁了，“淮封，你不能再喝了。”
“哥，人死不可能複生對吧。”醒來就說些不着調的話，傅言昇給他一杯溫水，“說什麽胡話。”
“喝醉了當然得說胡話。”
江淮封不甘心自己的表白得不到回複，他後來特意去了一趟衛烊的花圃，挖出了齊水再次埋的時空膠囊，還看到了衛烊當初那封信。
衛烊寫的是——
你喜歡江淮封，我喜歡你。齊水，有機會還能跟哥私奔嗎？
而齊水那封信很新，一看就是剛寫好的第二封。
她寫——
我不想喜歡他了。
聽說玉城滿城都種花，我想去那看看。
江淮封從過往思緒裏抽離，眉目清冷，總算恢複了清明，他拿起車鑰匙往外走，還沒到門口又被傅言昇的人攔下來。
“你喝了酒還想開車，找死？”
“無所謂。”
“你想都不要想，要去哪讓司機帶你去。”
江淮封可拗不過傅言昇，他的司機将車開到齊水小區門口，那時候她們已經換了新的小區，比以往住的更高檔、安全。
他打算找個借口上去，結果等到了齊水下來丢垃圾。
齊水穿一身居家服被他叫住，緩緩回頭，還沒湊近些就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
“你喝了多少啊？”齊水皺鼻問他。
江淮封也不上前了，就站在幾米開外問她，“你打算去玉城讀書啊？”
齊水沉默片刻。
江淮封很想問她原因，可事到如今好像也不用問了。
他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極力隐忍着才沒有沖動往前，他的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小汽水，你很優秀。”
齊水愣了愣，匆匆開口，“謝謝。”
“哈哈……”江淮封心裏裝了太多事，他捋了一遍又一遍，還是不知道從何說起，如果跟她說江氏上一輩的家族恩怨，那得說上三天三夜吧，但這些與她也沒多大關系，他總不能像去參加選秀舞臺為了贏還得先賣一波慘。
話到了嘴邊再被壓下去，江淮封迎着月色問她，“你還喜歡我嗎？”
汽水，你還喜歡現在的我嗎？
能不能……別走。
齊水忽視了他的殷切的目光，低聲說：“花圃的花開得正好，有機會代替我去看看吧。”
江淮封沒等到她的答複與擁抱，孤零零回到第八夜。
除了傅言昇在，江玖也來了。
“你不回江氏負責人的消息，也不去上班，現在許瑤那邊也決定取消聯姻，你究竟想做什麽？”
江淮封猛灌大半瓶酒，不在意的笑笑，“我能做什麽，還不就是跟以前一樣與江氏脫離關系！”
“……”江玖盯着他好一會，臉色陰沉，“等你酒醒了再跟我說話。”
傅言昇沒攔着江玖離開，他甚至貼心的給江淮封再開了一瓶，“喝吧，喝吧，在我這裏酒管夠。”
江淮封埋頭沒動，沉悶的聲音傳過來，傅言昇聽了都為之震驚。
“我的小汽水飛走了。”
“汽水，我還有機會嗎？”
傅言昇感受到他的痛苦，壓低嗓音問他，“淮封，你到底想做什麽？難道……”真要與江氏決裂？多麽幼稚的做法，誰能做到放棄大好的未來和利益呢？換做傅言昇本人，他也要為之再三思量。
“我什麽都不做，放心吧。”
江淮封跌跌撞撞離開第八夜，第二天就叫人将衛烊的花圃翻了一遍地，什麽向日葵什麽玫瑰統統拿走，他只要種上他的花。
獨一無二屬于他的洋桔梗。
所以當齊妙問他認不認識洋桔梗時他說了謊，那束從江邊帶來的花是他親自種在花圃的洋桔梗。
江淮封誠心誠意告訴齊妙，“我以前是不清楚你為什麽要一意孤行出國當練習生，但那種決絕我好像有點明白了，齊妙，以後咱各叫各的，你叫我妹夫，我叫你嬸嬸。”
齊妙發了一長串的語音。
“你有病啊！！！！！！！！！！！！！！！！！！！！！！！！！！！！！”
極其刺耳，江淮封聽完耳朵都發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