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齊水趴在書桌前來來回回測了好幾遍，雜志上的問題都快背下來，一邊的草稿上記錄下來的分數不論多少次都在“喜歡”的區間。
難道她真的喜歡上了江淮封？提起他的名字心口泛酸，想見到他，又不想讓他知曉，想與他分享高興的事，又不想讓他見到自己狼狽的時候。
“好難。”那架勢比起算數學題還認真。
齊雲開在門外喊她名字，沒得到回應，順勢擰開房門把手，齊水這會才聽到聲音，慌忙遮住桌上的雜志，一回頭揉揉眼，佯裝生氣，“爸爸，說了好幾次，不要随便亂進我房間！”說完自己都心虛。
齊雲開摸摸後腦勺，溫和笑道：“我和你媽剛回來，你媽媽去洗澡了，我就是看你房間還有光想問問你是不是在學習，以後我會注意！”
齊水桌上擺了一堆資料和試卷，眼睛也紅通通的，齊雲開走過來坐在她桌旁，“水水，下午去進貨的路上出了點事，我想你不願意讓你媽媽去學校見老師，剛好江淮封在超市附近，就叫他去了。你的事他跟我說了，不就是因為上課走神被叫家長麽，水水，我上學那會也不聽話呢，再說學習的事急不得，你就按照你的進度慢慢來。”
爸爸對她太好了，齊水低着頭不敢看他，因為江淮封沒對他說實情，她着實內疚，也難受的不行，“爸爸，發生什麽事了啊，沒關系吧。”
“沒呢，小事。”齊雲開站起身，“太晚了早點休息吧，學習要加油，身體也要注意，沒有健康的身體哪裏能學得進去，對吧。快睡吧。”
“好。”齊水鼻子泛酸，齊雲開走出房間給她帶上房門，齊水果斷收好雜志連同記錄分數的草稿紙壓在了抽屜最裏。
她的作業還沒做完，又緊趕慢趕的做了快一個小時，她媽媽魏嬌洗完澡曬完衣服推開她房門，見她還在奮筆疾書心頭也不是個滋味。
“齊水，這都12點了，你還不睡？”
齊水“嗯”一聲沒動身。
魏嬌又去給她溫了杯熱牛奶，放到她桌前，“還有多少啊？”語氣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柔。
媽媽越是這樣體貼，齊水越是想哭，她本不是一個特別愛哭的女生，也不嬌氣，在家裏習慣了媽媽對姐姐的偏愛，爸爸就會對她加倍的好平均回來，可今天不知是怎麽了，她覺得自己特別沒用。
這心裏一難受，加上題目寫了半天都沒算清楚，難過上頭，眼淚嘩啦嘩啦往外掉。
魏嬌發現她不對勁，聲音也變嘶啞，再來眼淚滴在試卷上，“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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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水被眼淚模糊了視線，一邊咬着唇瓣掉眼淚，一邊去抹被眼淚打濕的試卷，字跡都看不清了。
魏嬌心疼她學習這麽用功，她清楚自家兩個女兒其實脾氣各異，姐姐活潑聰明外向，齊水就稍微內向點了，學習也不如姐姐齊妙，她平常對齊水是嚴厲了些，可對她嚴厲也是為她好啊，這年頭不學習不考上好大學以後怎麽在社會上生存？她是希望齊水能有光明前景，不要荒廢自己的學業和未來。
魏嬌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嚴格了，她俯下身安慰齊水，“上了初三，學習壓力大，你要是想哭就好好哭一場，把壓力釋放出去，好不好？”
齊水硬生生沒有哭出聲來，眼淚是一波又一波的沒完沒了。
“水水，媽媽沒有怪你的意思。”魏嬌摟住她，一點點安撫她，說話間也有了啞意，哽咽着給她抹眼淚。
母女倆在房間抱着哭，齊雲開擦着頭發過來莫名其妙的愣住了，“你們幹啥呢？”
齊水聽到她爸的話，一嗓子吼出來哭得超大聲，害的魏嬌也掉眼淚，齊雲開手忙腳亂的安慰她們，“你們這是……哎喲，大晚上的，別哭啦！”
其實很多時候齊水都知道父母對她嚴格是為了她好，她偶爾會委屈但這股情緒也會因為父母的安慰而快速消散。她不是固執的不聽話的小孩，她還是很愛他們，愛媽媽，愛爸爸，愛姐姐。
第二天，齊水又因為起的太晚睡過了早自習，魏嬌又給她請了假，還問她肚子疼不疼了，齊水實在不好意思，早上她媽讓她做啥她做啥，格外聽話。
去上學前，魏嬌特意多給她一百塊零花錢。
“我不要。”齊水揚手拒絕，“爸爸昨天剛給我一百。”
魏嬌挑眉，“好啊，你爸爸又藏私房錢！”轉身就去找齊雲開。
齊水從自家超市裏拿了不少零食，大書包除了幾本作業外就是她的零食，幾包薯片占據了大半位置鼓鼓囊囊的。
“爸爸……”齊雲開說要送她去學校，齊水在店門外等了好一會不見人，喊了幾聲也沒人應，進了店裏看他爸扶着腰從倉庫出來，她媽媽在旁邊說道，“讓你去醫院做個理療，腰疼是一時半會能好的？說了讓小陳去跟你一起卸貨，非得自己逞能，現在好了吧！”
說歸說，心疼是真心疼，齊雲開當然知道魏嬌是好心，“沒事，我這是老毛病，誰能知道昨天一不小心又犯了呢，嬌嬌我真沒事，你看我還能直起來！”
魏嬌趕忙拉住他，“得了吧你，上午讓小陳看店我送你去醫院做理療。”
齊水悄悄推到貨架後，深呼吸幾口才走出去，“爸爸，我自己坐車去學校了，你不用送我！”
拔腿就跑，齊雲開在後頭喊道：“水水，爸爸送你去！”
“不用啦，我坐公交直達方便得很。”齊水跑得比誰都快，心裏是越想越不得勁，原來爸爸是腰傷犯了，而她竟然還在為一份言情雜志上的測試題傷春悲秋，太不孝了！
去公交車站的路上，一輛摩托機車狂野飛過，齊水還在為爸爸的腰傷自責，誰知摩托機車又返回來停在她面前，轟鳴聲落下，江淮封揭開頭盔上的遮目鏡，“小汽水，又逃課呢！”
齊水對他的聲音真的産生了條件反射，猛一回頭撞見了他帥氣陽光的臉手心都冒汗，他今天是酷哥打扮，換了一個斜挎包，包上還有一條星戴露的挂繩，可愛是可愛，就是看了煩，這條星戴露的挂繩還是她抽中的獎品，然後不知怎麽就被江淮封給騙走了！
齊水才不會理他，自顧自往前走，江淮封就停在原地，“哎呀”兩聲，“看來昨天的甜品不到位呀，小汽水還生我悶氣呢，可是哥哥又做錯了什麽呢？”
齊水轉過身，射過去一記眼刀，江淮封無辜的很呢，“小汽水回去後阿姨沒生氣吧，我都不好意思去見他們，畢竟……”
“你，你……”
畢竟是幫她瞞着父母了，齊水臉一下子憋到通紅，除了說“你”也說不出其他話來反駁他。
江淮封遞上頭盔，白色的，像是和他的是一對情侶頭盔，“汽水兒，上車，我送你去學校。”
“誰要你送！”說不準他也騎着機車送過其他女生。
“也行，那我回頭去你家超市跟阿姨好好說說你在學校的事。”江淮封作勢收回頭盔，齊水三步跳回來搶了過去，兩眼瞪着他，“我才不想坐你的車！但你也不許在因為這事笑我，否則……”
“否則怎樣？”他依舊是那副逗她的模樣，好看的眉眼泛起了明媚的光。
她還能怎樣？她拿江淮封有什麽辦法呀，氣都氣死了，她可以不管他的，既然當時沒說，憑借他的性子以後也肯定不會告訴她爸媽。這手腳不聽話的靠近他，心裏的小人兒一邊說“過去吧過去吧，你不想和他說話嘛”一邊又說“他就是愛逗你玩，別信他，不知道用這套方法騙了多少個小姑娘”！
哎。
她沒出息，還是乖乖坐上了他的後座。
江淮封向後看，“你扯着我的衣服不怕掉下去？抱緊點，別摔了。”
“誰要抱緊你，自戀。”然後默默地圈緊了他的腰。
她隔着頭盔還能聞到他身上的淡淡松木香氣，江淮封這人品味絕佳，完全不浪費自己的一張臉，随随便便往某處站着就是一道迷人的風景線，齊水常說他到處沾花惹草，其實他身邊來來回回就沒見停留幾個女孩子的身影，除了她姐齊妙，好像沒有任何暧昧的對象。
不過，這也只是她一個人的猜測，畢竟她的世界暫時只有學校和家，如果江淮封不來她家的超市，齊水就見不到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江淮封是怎麽樣的一個人，他的朋友又有哪些，他的世界又是什麽樣子呢？
“小汽水，昨天的蛋糕好不好吃？等會要路過那家店，要不要再買點帶學校去吃？”
江淮封與她說話，腦袋會微微往後側，齊水隔着頭盔，透過鏡片看到他濃密纖長的睫毛，優秀的鼻梁高挺，他不是帥哥誰是帥哥？齊水往後移了點，自卑地低下自己的頭，她的睫毛不長，眼睛也不夠雙，鼻子也沒那麽挺，最近熬了夜臉上還在長青春痘，跟她姐姐比起來，自己就像是女娲甩的泥點子，不像他們是上天的寵兒，擁有絕美的基因，驚豔的皮囊。
“不吃。”齊水賭氣到拒絕了他，吃什麽甜食啊，吃了光長痘，她才不要咧。
可那家網紅甜品店的紅絲絨蛋糕真的很好吃，甜而不膩，入口柔軟，就像置身雲端，軟乎乎的。提起甜點就想到了江淮封，昨天，江淮封不僅送她回家，還買了好幾樣小蛋糕給她。
齊水應該感謝他，在知道自己的姨媽弄在褲子上後，沒有戳穿她讓她難堪，而且用自己的挎包給她解圍，直到下車他都沒有說穿，齊水倒是一直憋着紅彤彤的臉不敢直視他。
江淮封平時把她當小孩逗，那一刻卻顧起了她的面子，完全沒把她當小孩看。
到學校門口，齊水的視線擱在他胸前的背包上，江淮封低頭，視線剛好落在他的星戴露挂繩上，就在他扯下來時，齊水也從背包口袋裏掏出一大捧士力架。
“給。”
“那個……”
兩人同時出聲，江淮封順手拿了一個士力架，“小汽水，想感謝我啊！”
齊水瞥見他手裏的星戴露，猶豫了幾下，“這是我的。”說歸說，倒也沒找他強要。
江淮封拿着挂繩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嘻嘻說：“原本是你的，現在是我的咯。”
齊水拿他沒轍，江淮封套上頭盔驅車離開後，她還在校門口偷偷盯着他看，像是腳下生了根，不知道移位置。
“嘿，汽水，還看呢？”
孟千卉從身後撲向她，吓了齊水一跳，孟千卉見她情緒低落，抱着她的胳膊詢問，“你咋了？我隔老遠就看見你家那位哥哥與你說話，說啥呢？不高興了啊。”
“沒有。”齊水莫名嘆氣，鬧得孟千卉莫名其妙，她熟練的從齊水背包裏找吃的，拿出幾塊士力架，“寶，你到底啥情況啊？怎麽好幾天不上早自習？”
齊水反問她，“你上了？”
孟千卉聳聳肩，“我是去看我的暗戀對象，你呢，你在家搓泥巴呢？”
齊水“哼”一聲，“我在家做題！”
孟千卉一臉不信，齊水回她，“不信拉倒。”
兩人往教學樓走，孟千卉說起她的男神，“鄭一聲最近打球很猛，好像是隔壁學校高中部籃球隊的隊長實力很強，兩人私底下結了梁子，我每次去找他，他都已經開練一個小時了。”
孟千卉說起她的男神可以三小時不停，齊水不打籃球不知道規矩，也被她硬生生科普了好些知識，強塞進去的理論想删都不行，但這回齊水實在是沒憋住，打斷她的話問道：“千卉，你為什麽喜歡鄭一聲？”
“啊？”孟千卉不好意思起來，耳垂也泛紅，嬌羞女孩罷了，“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撿重點闡述。”
“我們上體育課那會，他的隊友不是玩球打到我身上了嘛，他好紳士的過來跟我道歉，還送我去醫務室，反正就這樣有了感覺，說了你也不懂，你又沒喜歡的男生。”
孟千卉一臉花癡，可她不知道齊水懂得很，她開始回憶自己什麽時候留意起了江淮封，如同那些測試題一樣，她是真的喜歡上了他。
“我好喜歡鄭一聲啊，就算他不回應我也很好，我可以默默的看着他，只要能在他身邊待着，我就滿足了。”孟千卉難得有這樣賦予情懷的時候，“汽水，我喜歡他是我的事，可能在他眼裏我跟其他支持他的女生沒什麽不同，我花癡我喜歡他的帥氣容貌……無所謂啦，我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就當是不辜負這段時光吧。”
齊水也難得沒有打擊她，因為她跟孟千卉想的一樣，喜歡誰是自己的事，如果對方永遠不知道，那她就可以為了心中一個永遠帶光的少年心動，那是屬于她自己的心事，不需要他人參與，浪漫至極。
此時的她還年輕，不知道這世上咳嗽與喜歡是藏不住的。
作者有話要說：
更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