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試探
穆哲哦哦兩聲:“原來是這樣, 你們關系真好。”
賀逾景沒有再搭話,穆哲見狀,反而松了口氣。
嚴格意義上來講, 他其實并不是賀逾景的粉絲, 這是來參加節目公司給他選的人設——反正十個男愛豆裏五個都喜歡賀逾景, 多他一個再正常不過。賀逾景粉絲數量龐大,這種人設很是讨喜, 刷存在感的同時也不容易招黑。
雖然不算真正的迷弟,但穆哲确實發自內心佩服賀逾景的創作能力,心裏對他很是尊敬。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 穆哲每次面對賀逾景都小心翼翼、十分心虛。
姜留歲本來困意朦胧, 猝不及防聽見他們的對話, 直接連哈欠都憋了回去。
賀逾景叫他什麽?歲歲?
或許是說話的人聲音太好聽, 只是叫個小名,卻無端顯出一絲暧昧勾人的味道。
該說不愧是歌手嗎?
鮮少有男性這麽稱呼他。姜留歲遲疑地問:“你剛才叫我什麽……?”
明明之前賀逾景要麽喊他的全名,要麽開玩笑一樣喊姜老師。
“怎麽?”面前的男人神情自若, 反問道,“我不能叫?”
姜留歲被他理直氣壯的态度唬住,想到遛狗時賀逾景也這麽叫過, 大概就是覺得好玩兒。
自相識以來,他已經充分見識到這人随心所欲的性格, 于是也沒把他一時興起改變稱呼放在心上。
“沒,你随意。”
來接他們的商務車在別墅前停穩,一衆嘉賓依次上車。姜留歲最先在第二排的雙人座坐下, 第二個上車的秦屹自然而然坐到了他旁邊。
賀逾景沉默片刻, 去了相隔一條過道的單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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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妙坐在秦屹和姜留歲身後,拍拍他倆的肩膀:“采訪一下, 你倆昨晚的同居生活怎麽樣?”
姜留歲:“不錯,還想再來一晚。”
不方便直接說出是在幫忙挑選劇本,秦屹意有所指:“再給你看一晚上課本?”
姜留歲沖他笑笑:“或者給我補補課也行。”
秦屹:“你要是想,也可以。”
兩個人心照不宣,許妙啧啧啧:“你倆在說什麽小秘密?”
賀逾景聽得眉頭直跳,索性往後一靠,長腿前伸,結果一不小心踢到了固定在前座的腳踏。
他鬧出的動靜不小,大家齊刷刷看向他,賀逾景面無表情:“有點擠。”
許妙理解道:“逾哥腿太長了,這位置是有點憋屈。”
穆哲附和:“是,連我坐着都不太舒服。”
他說完,又對姜留歲和秦屹道:“你倆認識多久了,怎麽感覺這麽熟悉?”
攝影正在拍攝,姜留歲不想把私交放到明面上來說,打了個哈哈道:“他是我哥啊,勤勤懇懇打三份工供我上大學。”
“?”
秦屹給懵逼的穆哲解釋:“電影裏面,他演我弟弟。”
演過一次兄弟要提八百次?他還跟姜留歲演過情侶呢,他提了嗎?
賀逾景忍無可忍:“秦屹。”
被叫到的人嗯了聲:“怎麽了?”
“……”賀逾景嘴巴快過腦子,叫了人又不知道說什麽,最後沒話找話拿出手機,“加個好友吧。”
秦屹總感覺他真正想說的不是這個。但他對賀逾景印象很好,被主動加好友還挺高興的:“好的。”
看日出的碼頭僅有不到二十分鐘的車程,商務車一路行駛抵達目的地。天剛蒙蒙亮,冰涼的海風裹挾着濕氣撲面吹來。
為了避免引起混亂,節目組特意選了一處僻靜的地點。白色碼頭上只聚集了三三兩兩的游客,看見一行人到來小聲讨論着什麽,也有膽子大一點的叫着喜歡的藝人的名字,不停地揮手。
清晨的海邊溫度比想象中還要低,姜留歲只穿了一件長袖T恤,下車時打了個冷顫。肩膀上忽然一沉,賀逾景伸手摟上他:“冷嗎?”
“有點。”修長結實的小臂隔着衛衣緊貼脖子,替他擋住了一部分海風。姜留歲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我也有點兒冷,咱們就這麽靠着取暖吧。”賀逾景邊說便靠上來,一點兒都不見外地把自己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在姜留歲身上。他那麽高的個子,放松時卻慵懶得像是沒有骨頭。
是不是因為這樣才擅長跳舞?
姜留歲見他自顧自做了決定,嘀咕道:“你還真像貓科動物。”
那種脾氣又壞又黏人,獅子或雪豹一類的大貓。
“這裏居然有這麽多海鳥,真漂亮!”許妙注視着碼頭邊盤旋的鳥群,雪白的海鳥沿着海面高高低低飛行,猶如聚攏又散開的雲。
她正想開閃光燈拍幾張照片,遙遠的海平線上突然亮起零零碎光。許妙欣喜地扭過頭:“哇……太陽要出來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這句話,金色的圓弧自海平線緩緩升起,将四周渲染成濃重的橙紅色。稍遠些的天幕從橘黃過渡到粉藍,重疊變幻的色彩似水粉顏料由濃郁稀釋至清淡。
日出帶來的萬道霞光融入雲與海,海面天光浮動,絢爛的雲層如同燃燒的玫瑰。
真正意義上的日出時間只持續了一分鐘左右,卻好似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世界在這一分鐘裏閃閃發亮,映入眼簾的一切都被注入盎然生機。
所有人不約而同安靜下來,靜靜觀賞這場盛大的美景。當太陽終于升起,第一個開口說話的是商晴芷。
她從上車前就在不停打哈欠,這會兒卻目不轉睛盯着海天交界處,喃喃道:“起這麽早值了,這是我見過最美的日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都看呆了!完蛋,剛才沒錄像!”許妙發出一聲哀嚎。
“到時候看節目吧,他們肯定全錄下來了。”穆哲感慨,“凜洲島的日出果然名不虛傳,一定要親眼來看一次。”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對這場日出十分滿意。初升陽光照耀下的鳥群圍繞海面飛行。姜留歲沒來過海邊,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成群結隊的白色飛鳥,正看得認真,耳畔傳來幾聲清脆的鳴叫。
啾、啾——
他側過身,看見幾米開外的白色木樁上停歇了一只落單的海鳥。它通體雪白,只有尾羽是淺淺的灰色,喙和爪則是鮮豔的橙黃,豆子大的黑眼睛一眨不眨注視着他。
嗯?停這麽近?
他來了興趣,故意用力跺腳上前一步,本以為海鳥會立即落荒而逃,想不到它沒被吓跑,而是呆呆歪了歪頭。
真是個小笨蛋。
姜留歲忍不住笑起來,也學着它的樣子歪了歪腦袋,旁邊倏忽傳來一聲輕笑。
他回過頭,看見賀逾景舉着手機,鏡頭正對他。
咔嚓——
照片定格時發出細微的聲響,賀逾景看着手機裏的畫面。姜留歲回望過來的神色帶着些許茫然,眼神卻很明亮。他背後是由湛藍過渡至金色的天幕,白色的海鳥悠悠停歇在一旁的木樁上。
整張照片氛圍舒展、光線柔和,隔着屏幕依然充滿了互動感。
都說照片能傳遞攝影者的情緒。賀逾景以前從不相信這種說法,但看見自己鏡頭下的姜留歲,他忽然有了些許改觀。
“怎麽樣,”他将手機遞過去,“我把你拍得很好看吧?”
“噢……?”姜留歲仔細打量照片,唇角漸漸綻開笑容,發自內心誇贊,“你好會拍照。”
他眼睛亮亮地盯着賀逾景的手機屏幕,一下便能讓人獲得滿足感。賀逾景被他可愛的反應取悅到,只覺得舉着手機等半天就為捕捉這一瞬間的畫面十分值得。
“我把這張照片傳給你。”
“好啊。”姜留歲見他發來照片,點擊保存,“珍藏一下賀老師的大作。”
“……”賀逾景見他也學自己叫老師調侃人,安靜片刻後,故意蠻橫道,“要是弄丢了跟你沒完。”
姜留歲沒繃住,一下子笑出了聲。賀逾景看着他的模樣,眼神逐漸柔和。
十分鐘前,當朝陽躍上海平線,賀逾景不經意側眸,這個習慣性的小動作讓他确定了一件事。
比起磅礴的霞光,更令他感興趣的是姜留歲見到霞光的反應。
觀看日出的興奮勁過去後,所有人在返程路上都被困意裹挾,商晴芷更是直接在車上睡了過去。
考慮到大家的狀态,節目組大發善心放了大半天假,下午五點之前都能自由活動。
姜留歲一覺睡到傍晚,見時間差不多,簡單洗漱過後換了套衣服,去化妝間上妝吹頭發,給晚上的錄制做準備。
主持人事先讓他們整理好之後在別墅的花園集合。夏季傍晚氣候炎熱,許妙穿一襲吊帶小紅裙,正忙着把吸管插進鑿開的冰椰子裏。
她是第一個到的,姜留歲第二,其他人都不見蹤影。
拍攝還沒開始。許妙見姜留歲過來,雙手捧着冰椰子畢恭畢敬:“為報答兩次叫早的恩情,這是特意給您插好的椰子。請用。”
“……”姜留歲鮮少見到戲外還能戲這麽多的,“你喝吧,我不渴。”
“真的?”許妙還想再說什麽,姜留歲直接擺擺手坐到了她對面。許妙突然啊了一聲,忙摸出手機:“對了,咱倆加個微信吧!上午太忙了都沒來得及。”
姜留歲拿出手機掃了她的碼,許妙火速加上他好友,直沖朋友圈:“你朋友圈怎麽什麽都沒有?你沒屏蔽我吧?……哦,真沒屏蔽。你居然不發照片!”
許妙不可思議擡頭看他:“我要長你這樣,我一周七天發自拍不帶重樣的。”
不等姜留歲說話,許妙注意到他背後不知何時站了個人。
賀逾景的目光落在她手機上,眸光微微晦暗。許妙看不懂他臉上的神色,只覺得他投來的視線若有實質,遲疑地問:“逾哥,你也要跟我加好友嗎?”
“……”
賀逾景見姜留歲也看了過來,為了不讓這個場面太怪異,他拿出手機,加上了今天第二個并不想加的好友。
許妙看着通訊錄上多出的從未設想過的新好友,忽然道:“其實我以前要過你的聯系方式。”
賀逾景朝她看來,姜留歲也轉過頭。
反正現在沒有攝像頭拍攝,許妙就當個笑話講了:“大概兩年前,朋友的朋友組了局,逾哥就坐在我對面。”說到這裏,她略一停頓,難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當時看了他一整晚。結束之後,朋友慫恿我去要微信。”
“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主動找異性要聯系方式,緊張得手心都是汗……但你知道他說什麽嗎?”許妙恰到好處停住,轉臉面向姜留歲。她描述得繪聲繪色,姜留歲情不自禁被吸引。
“說什麽?”
“他說,‘不好意思,你誰?’”
許妙見姜留歲愣住,不禁哈哈大笑:“很尴尬吧?我當時整個人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這件事一度被我列入不願回憶的人生往事TOP前十。”
“不過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大概半個月過去我就沒放在心上了。前段時間聽說要跟他一起上節目,本來還有點兒不自在,結果人家壓根不記得我。”
最開始搬行李時,她在賀逾景面前還有些緊張,現在想想根本沒有必要。
許妙說到這裏,朝賀逾景看去。
他站在姜留歲旁邊,也不老老實實坐下,而是姿态松散地半坐在木桌上,長腿懶懶地撐着地。
許妙調侃道:“逾哥,到底有多少人追過你啊?”
賀逾景在她講述過程中沒接一句茬。聽到這裏,只是象征性地笑了笑,沒有回答。但這種不甚在意的态度恰好從側面揭示了問題的答案。
被異性或同性追捧,對他來說早已司空見慣,用不着浪費腦子去記一張張臉。
許妙在心裏啧啧稱奇。
這男的定力是真高。
她不禁開口:“我能問問嗎,你喜歡什麽類型的?放心,我有自知之明!從那天開始我對你就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好奇。”
話一出口才覺得有些涉及隐私,這幾天的相處讓她險些忘記賀逾景是什麽人。許妙很快補了句:“你要不想回答也可以,我就問問。”
卻沒想到,一直沒怎麽搭腔的人昂了昂下巴,示意看熱鬧的姜留歲:“他這種類型的。”
許妙有一瞬間的愕然,視線掠過姜留歲明豔動人的小臉。後者突然被點名,微微睜大眼睛。
她心裏依稀感覺他們兩人的關系有些微妙。這話聽着,都有幾分表明心意的味道,但賀逾景太過淡定自若,也可以理解成他就是單純喜歡這種類型的人。
不管賀逾景到底什麽意思,她一個外人,也不可能繼續往深了說。許妙索性偷換了個概念,直接略去同性:“長相漂亮、溫柔可愛有魅力的女生是吧?”
“不是。”賀逾景說,“是看起來溫柔可愛。”
其實性格倔強又乖戾,表面上笑吟吟,真被逼急了才會顯露出狠厲的一面。
許妙沒明白有哪裏不一樣。姜留歲同樣沒深想,也順勢胡亂暢享道:“如果逾哥是我的女朋友——”
見賀逾景挑眉,姜留歲及時改口:“如果我是逾哥的女朋友……不行啊,”他稍微腦補,便被這個驚人的假設震懾住:“完全想象不出來是什麽樣子。”
“那就不想了,男生也可以。”賀逾景直勾勾注視他,語氣卻吊兒郎當,如同一句玩笑,“要跟我談戀愛嗎?”
作者有話要說:
歲:見勢不對立即改口
景:見勢很對立即順杆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