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接新活兒開始參與搞事?……
又是“地府常駐人員”,也就是被禁止進入輪回的“危險分子”。然而讓姜祎成覺得奇怪的是,這位葉蓮娜言行舉止都很正常,也不抽薄荷糖,怎麽就會跟祁旻那些反體制分子一樣會被Meme盯上呢?
但這只是她個人的小疑惑,見到祁旻當然還是要說正事兒:“那個……你不是要找我代言麽?”
“哦,對,代言。”祁旻在姜祎成的左邊坐下,空中飄着的“請勿靠近”紅色标記立刻發出了一聲警報:“該嫌疑人具有未确定危險性,模因監管所提醒您請勿靠近。”
祁旻用手揮向懸浮在空中的紅色标記,毫無疑問地,她在虛拟世界中的手只是穿過了這條标記,而完全沒有觸碰到它①。顯然,這玩意兒并不受到地府“物理規律模拟系統”的約束。
姜祎成有些被這個警告标記吓到了:“不是……要不還是等這個嫌疑人警告摘下來了,咱們再聊吧?”
“嗐,沒事兒。”祁旻擺了擺手,敲了一下吧臺的桌面,面前就憑空出現了一杯褐色冒着氣泡的液體。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說道:“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戴着這玩意兒,日子也得照樣過啊,是不是?”
姜祎成心說,您成天過的都是“這樣”的日子,可不代表別人都得跟您一起搞事兒呀?又看了一眼旁邊粉色頭發的葉蓮娜,後者卻也是一副“本該如此”的表情。
“代言的事兒吧,是這樣……”祁旻神情自若地繼續說道,“我找你其實倒也不是為了給某個具體的東西打廣告,而是想拜托你去聯系一下別的星際探險家。”
“別的?”姜祎成有些詫異。她雖說是星際探險家這個行業裏很有名的成員了,但要想真正聯系到別的星際探險家,倒還真不容易。
任何一個太陽系公民都知道的事實是,星際探險家是一個內部差異很大的職業。有一小部分星際探險家就像姜祎成這樣,是靠做科普或者科普相關産品賺錢,本質上屬于第三産業。不管賺得多少,至少還能算是一份體面的工作。
而其他絕大部分星際探險家,都是所謂的“太空淘金者”,被“機構”雇傭去尋找天體資源的打工仔。而這些“打工仔”們之所以會選擇星際探險這個要遠離人類社會、忍受旅途寂寞的邊緣行業,主要的原因卻是由于他們在人類社會中本身就是被邊緣化的人士。
十年前曾有針對星際探險家的調查表明,受星際開發集團雇傭的星際探險家們,其中患有未知原因精神類疾病的概率高達60%以上。換句話說就是,大多數星際探險家都是“病人”,他們正是因為無法和別人建立健康的社會關系,才會被主流排斥到星際探險這個不怎麽需要交流的行業中②。
跟受星際開發集團雇傭的星際探險家交流,就像是跟精神病人交流一樣費勁。正是因此,姜祎成即使要去別人發現的宜居行星做生存挑戰,也無法在之前做準備工作時聯系到真正發現那顆行星的星際探險家。盡管那個發現了“藍珀”的探險家肯定會有更多一手資料,但姜祎成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人家壓根兒不會回複自己的消息,所以也從來沒有指望能在這方面獲得更多幫助。
她以為祁旻應該能知道這一點,可是祁旻的反應顯示出她可能完全不知道這其中的困難:“就是那些受雇于星際開發集團的人,比如發現藍珀的那哥們兒,他叫什麽來着?”
“簡佚——星際開發集團員工都用編號,但是他筆記上的署名是‘簡佚’。”姜祎成解釋道,“不過直接去問多半兒得不到任何答案,星際探險家跟他們發現的天體資源之間沒有所有權或者知識産權上的任何聯系。而且在他發現藍珀之後應該有不少人發消息詢問了,顯然都沒有得到回複。”
“從網上發消息肯定不會回的,所以我們才想着需要有人當面去找他——也不一定是他了,反正要多找幾個星際探險家。”祁旻用手指敲着桌面,“我們——我跟蓮娜、安東還有其他這些人——我們都沒法離開地府,所以得找個別的什麽人幫忙兒。大探險家,這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價錢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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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祁旻随随便便就在地府買個酒吧的手筆,價錢方面應該可以讓她滿意。可是在姜祎成看來,祁旻顯然是個搞事兒的危險分子,她的對象和朋友估計也不會是什麽遵紀守法的人物。雖然有錢賺,她主觀上也不太想趟這趟渾水。
“我能問問,你們這是想做什麽嗎?”姜祎成先是還算禮貌地問道。
她從餘光裏能看到右邊的葉蓮娜給祁旻使了個眼色,然而祁旻還是并不在意地說道:“這不是要發展系外行星旅游麽,Meme打算先在地府建一些測試項目,讓‘死人’先體驗一下兒離開太陽系的旅游産品是什麽感覺。這樣在地府裏都是虛拟的,沒有安全隐患也方便修改,等到debug得差不多了再在活人的世界裏上線系外行星旅游項目。”
她喝了一口杯子裏應該是可樂的東西,繼續說道:“因此我們需要降落在系外宜居行星的一手資料。從你的直播和其他探險家的筆記裏的确能獲得不少有用的信息,不過這些還不夠。按照我多年做地府項目開發的經驗,要想在意識儲存計算機裏完全複刻現實中星際旅行的體驗,必須得要親歷者直接參與才行。”
姜祎成心裏有些嘀咕,如果要親歷者直接參與,其實像她這樣做科普類的星際探險家不就足夠了麽?何必非要找那些“精神病人”。不過相比于這個疑點,姜祎成更關心的是她言語中透露出的更重要的信息。
“等會兒,你說這是Meme打算做的項目?”姜祎成問道,“這麽說來,是Meme把這事兒安排給你了?”
Meme——代表着秩序和制度的、地府的所有者和實際統治者——竟然把一件如此重要的事情安排給祁旻這樣的反體制分子來完成,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麽?
“那可不?”祁旻搖晃着腿說道,“整天罵我們‘唯恐天下不亂’,可到了關鍵時候,項目開發的事兒還是得讓我老将出馬。”
她吹得倒是不小,然而鑒于這位上次還自稱是類腦體的發明者,姜祎成也就當笑話聽了。
不過既然是Meme授權的行為,雖然祁旻這個人有疑點,但項目在法律上不存在風險,姜祎成覺得這活兒還是可以接:“那行吧,你們有Meme的授權書之類的麽?”
祁旻很痛快地召喚出她的控制面板,從裏面調出一份虛拟文件:“這是項目策劃書,署名是Meme,但內容是我寫的③。”而後又調出一份證明書,“這是Meme對線下④活動的授權。”
姜祎成有些将信将疑,然而接過來看了之後卻發現還真沒什麽問題。她悄悄在地府在線數據庫裏查詢了這兩份文件的編號,證明了文件是完全合法的。
“行……那報酬方面是怎麽安排的呢?”姜祎成緊接着問道。
她這麽說也就是正面表态了,祁旻從她頭上的仿霓虹燈飾品間露出了愉快的笑容:“如果你能聯系到一百名星際開發集團的受雇探險家參與地府的項目,我可以幫你把債全部還清。”
那就是不算利息每人兩億,這活兒還真是劃算,或者說簡直就是暴利。姜祎成有些猶豫,這個金餡兒餅怎麽就砸在她腦袋上了呢?
“既然你們要星際開發集團的探險家,為什麽不直接找星際開發集團合作?”姜祎成又問道。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葉蓮娜突然開口了:“嗐,星際開發集團要是能控制得了他們的員工,還用得着這麽麻煩?‘精神病人’們怎麽可能真正聽從老板的話嘛。”
“對,星際開發集團是由地府直接控股的,蓮娜已經試過從上至下聯系那些受雇的探險家,但顯然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祁旻攤手道,“所以我們才想請一位有名氣又招人喜歡的星際探險家,去聯系一下兒其他那些同僚,這不就想到你了麽?”
這下倒是說得通了,祁旻就是為了這個事兒,才特地找了姜祎成的直播頻道來看,以确認姜祎成這個人真的能滿足他們的條件。
姜祎成又看了看面前的那份項目策劃書,而後不失謹慎地說道:“這個項目應該不算着急吧?我現在還挂着直播,要不等我回地球之後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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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①其實就是穿模了。
②西方馬克思主義的某個流派(主要是哪位大佬我忘了)把“精神病人”作為對資本主義體制的反叛,是因為資本主義與其在哲學上對應的理性至上觀念已經滲入社會的各方面,使得與社會格格不入的人才能在根本意義上脫離資本主義。
我個人認為把“精神病人”作為反資本主義的象征,其意圖并非鼓勵大衆為反對資本主義而拒絕理性、脫離社會,而是作為一種關于資本主義的意識形态塑造人類社會的輔助性理解。
③這裏在諷刺現實中常見的情況,希望大家都能看得出來。
④沿襲互聯網的邏輯,相對于在“地府”超級計算機中的活動屬于“線上”,在現實世界由真人完成的活動被稱為“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