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白玉長道中遇見的那名帶着面具的黑衣男子，是傀儡；更早之前，在鎮界臺中，那一場生死試的對手，同樣是傀儡；而如今，被文樂喂下丹藥之後的妖皇，同樣變成了傀儡。
神宗這一只手，伸得極長。
一瞬間，顧清清就想明白了眼前之事。江玉盤押送的丹藥被劫，到如今的妖皇被刺成重傷，一環扣一環。
神宗在其中，既處于一個幕後推手的角色，又于皇城衆妖的注視之下，以一己之力救了妖皇性命。
這樣正義的角色，變成傀儡之後的妖皇，已經被神宗所控制的妖域皇城。
神宗，這是要掌控整個妖域，甚至想要将手伸向十萬大山的隐世妖族。再往遠了想，神宗的勢力在修仙界中，會不會同樣滲透進了各大宗門世家之中？
玄門之中，會有神宗探子嗎？
妖皇陛下傷勢逐漸恢複，首先大賞的便是文樂。其次，這一位妖皇陛下，甚至将整個皇城的守衛都交給了神宗接手。
離開妖皇寝宮前，顧清清看了戚寒假扮的那位醫師一眼，随即不動聲色的給他傳音道:“先去找江玉盤。”
就在剛才，那位妖皇陛下蘇醒之時，便有守衛通報，稱抓住了逃犯江玉盤。如今，江玉盤應該被關押在皇城牢獄之中，等待着發落。
江玉盤身為皇城侍衛長，這麽多年，顧清清不相信他會毫無勢力。只要救出江玉盤之後，讓他帶着自己培養起來的勢力，與神宗對抗。
神宗掌控妖域的計劃，才有被破壞的可能。
還有皇城之外的那個古樹妖，守護皇城多年，想必也不會坐視不理。
戚寒接到了顧清清的傳音之後，離開中途便卸下了僞裝，趁着天明之際，一個人回到了此前住的客棧中。
臨近午時，顧清清才悄然回到了客棧房間內。随意坐在位子上，顧清清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幾口之後，才擡眸看着戚寒。
“救江玉盤吧。現在的那位妖皇陛下，已經成了神宗的傀儡，如果無人阻止的話，很快整座妖域皇城就會被神宗掌控。”顧清清将此前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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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寒聞言點了點頭，随即問起了另一件事:“神宗神子……這是怎麽回事？”
“神宗神子，這是個誤會。昨夜，我誤入了……”顧清清将自己昨夜的經歷簡單的說了說，随即她将那一塊神石拿了出來。
“神石已經到手……”戚寒看着顧清清手中的神石，頓了頓，繼而又道:“卿念老祖已經恢複了記憶？”
“并沒有，為什麽突然這樣說？”顧清清有些疑惑。
戚寒笑了笑，并未回答顧清清的問題，而是岔開了話題。
在他看來，既然拿到了封印的神石，便可以及早離開，避免妖域皇城中的這一場紛争。
不過顧清清想要救江玉盤，那他就得計劃計劃。
從妖皇重傷，到文樂出現将其救治恢複，其間不過經歷了一個晚上的時間。皇城中生活的妖怪們大多數還未有所察覺，當他們早起出門時，只發覺皇城中活動的神宗妖怪更多了。
不過半天的時間，顧清清便已經從文樂那裏得知，皇城中各處守衛都已經換成了隸屬于神宗的妖怪。
這樣一來，戚寒若是想要救出江玉盤，就更加困難。
“神宗的勢力很大嗎？”顧清清壓下心中的一絲擔憂，問着文樂。
“我只負責皇城這一塊的相關事宜。我可以這樣說，至少在妖域皇城這一塊兒，神宗目前的勢力，很大。”文樂說着，臉上露出了一種身為神宗妖怪的自豪表情。
只負責皇城這一塊兒？
顧清清頓了頓，看見文樂臉上的神情，有些突然的問出了一個問題:“你效忠于妖皇陛下，還是對神宗更忠心？”
在妖域皇城中，顧清清問出的這個問題已經屬于極為大膽。然而，文樂卻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的忠心，只給神宗。”
果然如此。
顧清清聽了文樂的回答，心裏面暗自感嘆着，神宗這個神秘的組織，對于其成員的洗腦已經到了一種極深的地步。
……
是夜，夜涼如水。
妖域皇城獄司中，關押着的都是已經定下罪行或者是還未定下罪的妖怪，各個牢房中搖曳着昏暗的燭光，偶爾還彌漫着一股血腥氣。
皇城中的妖怪都知道，但凡進了皇城獄司的妖怪，都沒有命再走出獄司。
江玉盤待在最裏面的一間牢房中，半垂着眉頭，雙手緊握着，腦海中浮現出此前在神宗一間頗為隐蔽的房間中所見到的景象。
在那裏，他見到了此前奉命押送的那一批丹藥。那一批丹藥，被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放在房間的一角。
神宗逆賊。
江玉盤在心裏憤懑着。
而在牢房盡頭的一方桌子上，三兩獄司守衛聚在一起，談論着皇城中近日熱議的話題。
似乎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昏黃的燭光照耀下，一抹幾近于暗色的陰影緩緩浮現了出來。
這一道暗色陰影緩緩流動着，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江玉盤的牢房之外。江玉盤似乎還未有所察覺，這一道陰影輕而易舉的穿透了牢房禁制，來到江玉盤身旁。
下一瞬，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席卷而來，瞬間覆蓋住江玉盤的身影。江玉盤只覺得眼前一黑，就連神識都被隔絕，這一股力量強制着他化為了玉盤原身。
牢房之中，響起一聲輕微的“滴答”聲，不易被察覺。頃刻之間，牢房中的江玉盤已經不見了中心，那一道陰影攜卷着江玉盤離去。
直到深夜，獄司守衛換守之際，才有妖怪發現江玉盤的失蹤。
另一邊，戚寒将江玉盤從皇城獄司中救出，顯現出身形。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仿若使用了大量的靈力一般。
在他身邊，一塊色澤翠綠的圓玉盤浮動在半空之中，月華下照，落于玉盤之上。
很快，江玉盤化作了人形，看着戚寒，眼中帶着一抹驚疑之色，半響才道:“你能夠從皇城獄司中将我救出，其能力也是極不錯了……有沒有興趣留在皇城中做個侍衛官？”
戚寒搖了搖頭，神情有些晦澀，茫茫夜色中江玉盤也看不太清楚戚寒臉上的神情，只覺得他的聲音帶了一絲莫名的意味。
“不過是用了一些旁門左道，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戚寒說完，緩了緩，又道:“盡快出皇城，妖皇……陛下那邊出了一些問題……”
戚寒将白日裏顧清清的解釋轉告給了江玉盤。
“人族中有一句俗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若是理解這一句話，就盡快出城。”
江玉盤有些沉默，半響之後，才狠狠的點了點頭。
皇城城門處，燈火通明，進出的妖怪進行例行檢查。今夜的月，異常圓而亮。
一道身影自遠處街道上走來，風姿綽約。直到這人走近了，皇城守衛突然間瞪大了眼睛，有些疑惑。
“神子大人？”
顧清清走近，看着那位向她行禮的守衛，點了點頭。白日裏，文樂帶着她這位神子大人游覽了皇城各處，甚至召集了神宗上下，特地來認識她這一位神宗神子。
這位皇城守衛，或許是神宗一員，白日裏見過她的緣故，一眼便認出了她來。
“不知神子大人來此，有何吩咐？”這位守衛恭敬的問道。
城門另一側，戚寒與江玉盤掩去了身影，正大光明的從衆多守衛眼皮子底下穿了過去。
而衆守衛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顧清清身上，想要知道這一位神子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戚寒走出城門的那一刻，突然間回過頭看了顧清清一眼。
一襲紅衣驚豔，風姿綽約，翩然而立，笑容淺淡。周身是清冷與溫和兩種氣質交織着，卻又不矛盾，反而帶着一抹獨特的魅力。
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一人身上。
這一刻，戚寒仿若見到了傳說中隐世于清峰之上的卿念老祖，自持而冷靜，而不是失去了部分記憶的顧清清。
戚寒回轉過頭，心裏面有一處被砸了一下，不痛卻莫名心顫了一下。
顧清清笑了笑道:“有些事情需要離開皇城一段時間，我還未告知文樂，若是你遇見了文樂，就告訴他，我需要離開一段時間。”
那位守衛一愣，有些猶豫。
“想必文樂他并不會阻止我離開。”顧清清微勾着唇角，聲音帶了一絲清冷的意味。
白日裏，文樂大人介紹神子大人時，特地說過:“尊神子如待尊主。”
那位守衛想起文樂的話，心中的疑惑散去了一大半，這位神子大人的地位可是等同于尊主，不能得罪。
随即，他神情恭敬的道:“神子大人請。若是我有幸遇見文樂大人，定會告知他您今日所說的話。”
顧清清掩護着戚寒與江玉盤先出城，而她自己卻也離開得異常容易。
這莫名得來的神子身份，竟然如此好用。文樂所說，她在神宗之中的地位，竟然與那位從未見過面的尊主等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