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取血
雖是冬天，但今天陽光明媚，照在身上尚有一絲暖意，不至于像下着鵝毛大雪和刮着寒風的天氣那樣，冷得刺骨的疼。
不過就算這般好天氣，慕顏也不願意出去，只想在院裏曬一會太陽，于是遣退了四周，與言華一同出來曬太陽。
這種悠哉的享受怎少得了白澤，自己拖了根慕顏的手帕當毯子，懶洋洋的趴在上面曬太陽。
這太陽曬了沒多長時間，便有人過來打斷這惬意的享受，說是皇上讓姝妃過去一趟。
言華這幾段時間一直在養身體，現在已入睡過去，慕顏也不願來人擾着他，便招呼了白澤守着言華，自己則叫了石榴立刻過去了。
說起來慕顏入宮後也沒四處逛過，并不知道眼下來人将她帶去的地方并不是皇帝的住處，石榴倒還記得些路，覺得有些不對勁，偷偷扯了扯慕顏的袖子，正欲小聲告訴慕顏，跟在傳話公公身邊的丫鬟看見了，上前就是一個手劈。
“你們幹什麽！”
“娘娘最好不要大喊大叫，否則我手上這把刀子立刻會刺進你的脖子。”前面的那個公公反應但也快，袖間藏匿的匕首立刻搭上慕顏的脖子。
慕顏剛想擡手施法，但是眼下她若是自己逃走倒不是問題，但剩下石榴自己一人落入他們手中，恐怕兇多吉少，如今看來，倒不如先順着他們，看看他們想做什麽。
“大膽，你們竟敢劫持妃嫔，你們想幹什麽？不怕皇上知道要你們的腦袋麽？”
“奴才平時幹的就是掉腦袋的活，不是掉腦袋的活奴才還不幹呢！娘娘，到了就知道了。”
公公也是一個狠勁的手劈，奈何慕顏根本就沒暈過去，只好忍住脖子上的疼痛，裝作暈了過去。
也不知被人擡了多長時間，慕顏感覺被拖進了一間屋裏裏，屋裏裏有一股厚重的黴味以及淡淡的血腥味。慕顏悄悄的睜開了眼，屋子裏只有她和昏迷的石榴。她站起身來，揉了揉發痛的脖子，四處打量着屋子。
屋子裏倒是有床有桌有椅，但是房間潮濕，床桌椅櫥都已經發了綠色的黴點，透露着一股厚重的黴味。
“有血腥味道？”慕顏四處瞧着屋子，自言自語道:“這是哪？誰想抓我？靜顏？”
“娘娘說了，這血啊，先從臉上取，這刀痕劃得越多越好，血取得越多越好。”
“取血？從臉上取？”慕顏還沒來得及思考，門外已經有人走近了，慕顏急忙忙的跑回原處躺着。
“公公，小的把她劈暈了，就這樣取血麽？”
“把她弄醒了，娘娘說了，折磨她最重要。”
折磨？慕顏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莫非真是靜顏，她取我的血想做什麽？等等，弄醒我，我還是先醒過來吧。
慕顏假裝咳了幾聲，捂着脖子醒了過來，看着來人故作大驚失色:“這是哪，你們是誰，你們想幹什麽？”
“噗！慕顏啊，你演的還挺像？”
“霓容郡主？你怎麽在這？”慕顏本來演的好好的，卻瞧見霓容倚在屋子的大梁上瞧戲。
“誰？什麽……什麽郡主？”那兩個公公并看不見霓容，霓容剛從丹穴山過來想瞧一瞧慕顏，結果就看到她被兩人劈暈帶到這了。
“沒……沒什麽。你們……你們是誰的人，想幹什麽？”
“小公主，不認識奴才了？當年還是奴才将你裝進了麻袋扔在荒郊野外的。”
慕顏愣了一下，內心的恐懼與憤怒不由自主地一齊湧上心頭：“是你，竟然是你！”新仇舊恨蜂擁而出，憤怒使她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你……你竟敢還出現我的面前！”
“如何，小公主還想報仇？是給阿寶還是杏子？奧，忘了告訴你，阿寶的手指頭就是我剁下來的，那杏子也是我砍了一刀。”
“你……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竟然如此歹毒，你不怕遭報應麽！”想到阿寶和杏子，慕顏眼眶通紅，卻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阿寶，杏子，他們那麽的努力保護自己，抛出性命來保護自己。
“小公主，您怎麽跑出來了，外面冷快回屋。”
“死阿寶，讓你守着小公主，你去做什麽去了！”
“小公主，您別吓我，您哭幾聲，這麽疼您就別憋着了，哭出來就好了！”
“小公主，您睡吧，睡着了就不痛了，睡着了我給你換紗布。”
“小公主，您快跑吧，能跑多遠是多遠。”
“報仇？不，我不殺你，我一定叫你生不如死！”慕顏冷笑，反手幻化出玉绫波，玉绫波發出一陣淡淡的光芒變成一把小刀，那小刀尋着來福的手，便是狠狠的剁下一節指頭。
“啊！”凄厲的叫聲頓時響徹整個房間，來福捂着斷掉的指頭不可置信的看着斷指，他哆哆嗦嗦的擡起頭眼神充滿了恐懼，“你……你……”
“妖怪……”另一人吓得腿頓時軟了，癱瘓在地又想艱難的爬出去，爬了沒幾步就吓尿褲子了，呆在原地放肆大哭。
“娘娘，您怎麽了！”醒來後的石榴便看到如此一幕，吓得她不敢動彈，她的娘娘竟然會妖法！
“我要剁掉你的手指！”慕顏的眼神似乎燃燒着熊熊烈火，她的腦海全是慘死的阿寶和流了一地血的杏子，他們死的那樣慘，害死他們的人怎麽可以還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呢！
她怎麽能軟弱，怎麽能退讓，她要為他們報仇雪恨！
慕顏又揮手，那匕首又在空中狠狠落下，這一下，來福的一個手沒了。
“慕顏，你醒醒，再不醒來你就入魔道了！”霓容看的焦急，撲上去時竟被慕顏反手彈開，霓容似乎不敢相信，慕顏的法力怎麽比她強。
“慕顏！”霓容不敢懈怠，拼盡全部法力劈向她，而慕顏的眼裏早已經沒了別人，兩眼通紅，只想着兩眼前的人折磨的痛不欲生。
霓容急中生智，迅速幻化言華的樣子飛向慕顏面前，只見慕顏愣了愣，呆呆的叫了聲“師兄”便淚流滿面。
“師兄，當初為什麽不早點來救我。就不會有無辜的人為我而死了。”
霓容恻隐之心微動，竟是這個原因差點讓她入了魔障。
“我……我殺人了？”慕顏回過神來看到地上血淋淋的斷手一個激靈，“我真殺人了？”
“不，沒有，他沒死，沒死。”
“師兄，我……”
霓容臉色微變，不想再騙她，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又變回原身。
“慕顏，你看是我。”
“郡主？你變成師兄的樣子？”慕顏退後。
“你剛才差點入了魔障！”
慕顏微怔：“又是靜顏！”她憤怒的指着來福:“說，靜顏她要做什麽！”
來福戰戰兢兢：“葉景将軍說，娘娘是靜嫔娘娘的親妹妹，身上留着同樣的血，只有每日喝娘娘的一碗血，娘娘才會恢複容貌。”
“葉景将軍？喝我的血？”慕顏冷笑，“我看都想讓我死吧。”
“好啊，好啊，我就看看你們還想做什麽！”慕顏思索了片刻，想出來一個主意“霓容郡主，能否幫我一個忙？”
“你說。”
“我法力不夠，能否将他變成我的模樣，将驚另一人變成石榴的樣子。”
“那你呢？”
“我變成他的樣子。”
“還差一人，需要我麽？”
“多謝了。”
“你……你們，是妖怪，都是妖怪！”來福拖着發抖的身子恐懼的往後退，“你們想幹什麽！”
“妖怪？我不是妖怪。我是惡鬼，被你害死的小公主如今從地府裏爬出來找你索命了！阿寶和杏子讓我告訴你，他們在地府等你等得着急了，想讓你趕快下去和他們做個伴。”
霓容将兩人剛變成了慕顏和石榴的樣子，碧櫻聽到了聲音匆匆趕過來便看到那個公公端着一眼滿滿當當的血出來。
“來福呢，還在裏面？”碧櫻問。
“嗯，咱先去給娘娘吧。”霓容模仿那人的行為倒還有幾分相似，碧櫻并沒有疑心。
“娘娘都等急了，特地讓我過來瞧瞧。”碧櫻說着上前看了一眼，一股血腥的味道撲面而來，“哎呀。快點快點，拿去。”碧櫻看着受不了，拿出手絹捂着鼻子，擺手示意趕快送過去。
“好好好。”
“娘娘，奴婢……”石榴有些害怕。
“石榴，別在宮裏了，你的心思太簡單，宮裏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你在宮裏，難保不會成為別人的棋子，還是出宮吧。”
慕顏拿掉自己頭上的金釵玉簪，摘掉耳環，褪去手腕處的玉镯子，用手絹包好給石榴。
“石榴，東西雖然不多，但這些但是皇帝給的貴重之物，随便一樣也能夠一家人吃穿不愁，你拿好了出去典當了，去繁華的城市置辦個家業也好，去遠一點的地方隐居也罷，總之，遠離是非之地，遠離官宦人家。”
“娘娘，奴婢想呆在您身邊，奴婢不想走。”
“石榴，你知道麽，我曾經有兩個親近的人，他們跟你一樣，不走，最終他們慘死，我一輩子忘不了他們臨死前的樣子，石榴，不要讓我再記起這件事了。還有這個，這個你揣在懷裏，到了宮門你将它貼在身上，別人會看不見你一個時辰，你趁機出宮跑出去。”
“娘娘，您真的是……”石榴有些害怕，有些不确定，方才的場景她還是歷歷在目的。
慕顏笑:“你覺得我是麽？”
“不，不是。你不是妖，你是神仙，妖哪有那麽好的。”
“石榴，人有好人壞人，妖也有好壞，也許神仙也有好神仙和壞神仙。石榴，你記住，不要做一個好人，做好人很累的，做了一千件好事的好人做了一件壞事便是十惡不赦的惡人了，做了一千件壞事的惡人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好事便是一個大好人了。這是人性。”
“娘娘是說奴婢以後不做好人，做壞人？”
慕顏握着她的手，笑着搖頭:“不，石榴，好人不做，壞人也不做。”
“娘娘……”石榴糊塗了。
“不說了，快去吧，午時宮門會開一次，你趁機跑吧！”
“娘娘！”石榴激動的跪了下來，“石榴謝娘娘！娘娘保重！”
“走吧，這皇宮我也不想呆，傷心的事情太多。”
什麽是好人，什麽又是壞人呢？
對我來說，對我好的便是好人，對我不好的，便是壞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