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有淚之不準雲有淚

第15章 ☆、十四

新的一年裏，雲翔果然很忙，事實上整個桐城都很忙；展祖望‘衆望所歸’的成為了桐城的縣長，雲翔正式接管了展家全部的生意，因為展祖望很滿意雲翔二年來的成長，雖然他很想私心的将大分部家業留給大兒子，但如今他人也不知在哪裏，而且雲翔和上官敏毓感情越來越深，為了給上官雄面子，他也必須給雲翔相應的身份和管理權。

桐城的電廠也在多方面的幫助上順利動工，工程進展的很順利；雲翔還出錢将城裏幾條路拓寬修整，城外的路也修整，能夠讓汽車開起來不再颠簸；也算給他那個新上任的爹做點政績。

電在當時還是新鮮玩意，就是幾個大城市裏也有不少人用不起；所以當展家亮起點燈時，所有人都是新奇的。

展祖望看着電燈“雲翔，這個我們不過是小城，也沒有需要用電的地方；你非要勞師動衆的造一個規模不小的電廠做什麽？”

“爹，不能只看着眼前。”雲翔也不能立刻将兵工廠的構建告訴他“溪口附近那塊地遲早要有大用處，到那時候再造電廠就晚了，而且在上海、廣州這些地方的工廠都是需要電驅動那些進口的機器；如果我們想大發展就必須未雨綢缪；至于電廠需要的煤，這個爹不用擔心，鄭家原來的煤礦如今是小敏的經營，所以電廠的煤不愁沒有。”

紀總管還在展家，只是他已有所感覺，雲翔對他很疏離了“你還是打算做紡織廠？”

雲翔微笑“沒有，那雖然是大哥的計劃，不過我們這裏既沒有種桑養蠶，也沒江南那邊已經穩定的銷路；紡織廠不過是個空談，投進去大筆錢未必能收回投資。”

展祖望聽後真的覺得雲翔這二年有突飛猛進的進步，看事情全面，考慮事情也周全不少；過去魯莽的少年長大了“那塊地也擱置了很多時候，你到底打算做什麽？”

雲翔只是笑笑“爹以後就會知道了，今天正好大家都在，我想求爹娘一件事。”

品慧一聽“你想要向上官家提親了？”她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紀總管和紀天堯對視。

展祖望也知道遲早他要提出來。

雲翔點頭“是，我今天已經25歲了，小敏是不急；但我還真怕她被其他人給追跑了，所以想早些訂下婚事。”這大半年敏毓都沒能從奉天來桐城，所以他想趁着這機會，索性讓父母去奉天求親。

展祖望思慮了下。

“老爺子，你還考慮什麽？”品慧趁熱打鐵“雲翔年紀不小了，至于小敏的家世人品，您還什麽挑剔的呢？”

魏夢娴也從上海的醫院回來了“老爺不是挑剔上官小姐什麽，只是……這二家也太懸殊了，老爺是擔心雲翔……”

品慧一聽就忍不住了“擔心什麽，我看小敏就很好；雖然出生名門，可一點官家小姐的架子都沒有，對雲翔也是十足的好，這樣的好兒媳不快抓住怎麽行。”

展祖望既有魏夢娴所言的擔心，也有不舍得放棄的意思，他怎麽能當這個官是不言而喻的；但正如魏夢娴所言，二家的距離還是差的太多了。本來都是人家來求他，突然之間他要去低聲下氣的求別人，這種落差，還真是接受不了。

“沒想到一轉眼，雲翔少爺都到了要成親的年紀了。”紀總管此刻感懷起來“我還記得他十六歲那年，還口口聲聲非我家天虹不娶；如今看他都能獨擋一面，有敢想大帥女兒求親的膽量了，我還真是欣慰；老爺，這可是好事啊，您應該去。”

品慧那雙有些狡猾的眼睛一斜“紀總管，你這是什麽意思啊？你倒好像是說我家雲翔攀附富貴，背信棄義抛開了你家姑娘，。”

紀總管立馬搖手“沒有，沒有，二太太，我怎麽會有這樣的意思呢；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是欣慰。”

展雲翔俊眸斜射“紀叔，我不管是你什麽意思；我是在十六歲時對您老說過想娶天虹的話，我說過的話不會不認賬，可當時您并沒有回答我，不過是我一廂情願，大家都是明眼人。”他展開手臂“天虹半夜三更到我房裏說過什麽話，我娘當時就在；這話要是我去軍校那年說，就是那上官敏毓再好，我也會義正詞嚴的拒絕她，可我們都知道她喜歡的是誰、迷戀的是誰，等的又是誰；我若強求并非不能，可天虹會幸福嗎？”

“是啊，我家雲翔怎麽了？就不能有自己的幸福，一定要為別人收拾爛攤子？”品慧也趁機吐苦水“要不是有小敏幫襯着，雲翔連學業都完成不了；紀管家，你不是不知道你家天虹看見雲翔就好像那耗子見了貓。”

展雲翔正色“紀叔，你也是做爹的人，難道不希望女兒一生幸福？如今在這當口說出那時的事，對我沒什麽，對天虹的聲譽可不好；傳出去不過是我不過落個攀附權貴背信棄義的惡名，可你女兒未來的婚事恐怕也不會順利，弄不好惹怒小敏的父母……”

紀總管聽到這裏也不由別開臉，紀天堯見雲翔話中含威懾，轉旋“雲翔，我爹都說他只是欣慰；他是贊成老爺前往奉天的。”

雲翔目光落在天堯身上“天堯，你我還有天虹都是一起長大，小時候理解各自；你說想做醫生，雖然現在沒有達成願意，不過展家藥鋪的生意都是你負責了，現在你也是說了算的人了，該懂得其中厲害。”

紀天堯也不傻，雲翔為何會疏遠他，肯定是那位小姐忌諱天虹，連帶忌諱紀家，不然雲翔不會如此的“但大太太顧慮的也沒錯，老爺也是怕你被人說三道四；你性格那麽驕傲，怎能……俗話說門當戶對的婚配才最好，次之便是娶低嫁高，你是堂堂展家二少，本來就是榮華富貴的，其實根本不需要擔個依附誰的名聲。”

魏夢娴也連連點頭“是啊，雲翔，不是我們不同意，而是……”她為難的避開了品慧瞪來的目光。

展雲翔不理會這些反對，轉向父親“爹，你怎麽說？肯不肯為我去奉天提親？”

展祖望不回答“雲翔，此事不急，電廠才剛造好，一切還沒上正軌，不如等初具規模我們再說；你不是說小敏還不到18歲嘛，她又洋派的很……我聽說外國那些女子20多歲才出嫁的大有人在。”

品慧着急“老爺話不是這麽說，正因為小敏太好，所以我們才該抓緊啊。”

“你懂什麽，我是為了雲翔的名聲！”展祖望輕聲呵責她。

展雲翔咬緊了牙根，轉頭走出了大廳。

品慧立刻追去“兒子，雲翔！你去哪兒啊。”

留在大廳內的展祖望松了一口氣似的，齊媽過去扶住魏夢娴坐下，紀總管和紀天堯交換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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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雲翔拿着外套離開了展家，去了待月樓。

金荷花一見他鐵青的臉色就知道有事，将他引到樓上雅座，命人端上了好茶。

“我要酒！”展雲翔心中好像悶着一塊大石頭壓的喘不過氣來“荷花姐，我要喝酒。”

金荷花微笑着“二少要喝酒，我那酒窖裏要多少有多少；可你不說個所以然來，荷花姐不能給你喝。”

展雲翔悶聲不吭，喝了一口溫茶。

金荷花看他臉色“如今錢莊、電廠都已經在二少掌握之中，莫說桐城，整個省城的大生意都有你展雲翔的影子；至于展家，上下不能說你好，但起碼不敢說你不好，也說不出你不好；小姐那裏雖不能來，但每個星期都和你電話幾個小時，你們也不會有問題，二少到底有什麽煩心事要到待月樓喝悶酒？還不能對我說。”

“荷花姐，你就別問了。”這話不能傳到小敏耳朵裏。

金荷花氣定神閑“二少不說我多少還是知道的，還不是為了你和小姐的婚事，展家大房當然不樂意看見你娘和你高興，你爹呢一生都是他高高在上被人求，現在還掌了桐城上下，更拉不下這個面子了；紀管家一家雖被你請出了展家，但好像聽說紀天虹還是天天往大房屋裏跑，而她爹和兄弟看見你如此能幹，而展雲飛連影都不知在那裏，肯定也不樂意小姐嫁給你。”

展雲翔不知道金荷花過去的事，但看得出她經歷過很多“既然被你看出來了，你可別對小敏說；被大帥和夫人知道肯定笑話我都這麽久了，還搞不定展家上下。”

“這也不怪他們。”金荷花無奈“是人都有處于各自目的的私心，二少，聽我一句話，不要借酒澆愁，酒這東西少呢可以怡情，多了就壞事；特別是你遇到點挫折和不順就買醉，姐看不慣，小姐更是讨厭這樣的男子；他們反對，你就想辦法讓他們不敢反對。”

雲翔靜下心，手指在桌上敲着。

金荷花坐近一些“他們同聲反對，你就各個擊破；姐說了，他們是出于各自的私心，你和黃副省長不是很好嘛，打個電話給他嘛；你大娘那裏更簡單，她不是正愁自己兒子沒有音訊，那你就給她點音訊，她那個病不能着急上火的吧；紀家就更好辦了，一家大小都在你手裏握着，要弄他們不是跟玩似的，那個紀總管跟着你爹沒少做事，就真的一點錯都沒有？更何況是你說了算，沒錯你不能找點錯啊。”

展雲翔一聽“荷花姐，沒看出來啊。”

金荷花擡手一揮“呦，瞧二少說的；這些話哪兒是我能想出來的，都是小姐叮囑的；她前二天給我來了電話，說這麽久你都不提請你爹去奉天的事，肯定是展老爺子想不通，展家那些個鬧騰阻攔；我本還不信，如今看來小姐真沒料錯，別看小姐人不在這裏，心裏可一直惦記着你；她不是嘴上能說好聽話的人，但對二少真是沒話說。”

展雲翔心中的大石被幾句話打碎，摸摸眉心“我還是不如你家小姐啊。”

金荷花知道他郁結打開了，笑着“這反而說明桐城民風淳樸，是個好地方；不像小姐成長的環境，不如此不行啊。”

“最近也沒來電話，我都不知她在忙什麽。”展雲翔有好天沒接到她的電話了。

金荷花壓低了聲音“小姐不讓我說的，你也說是我說的；大少爺上次被刺的事最近二天就會有結果了，小姐正忙着幫襯大少爺呢。”

展雲翔一聽就焦心“那不是很危險，小敏的腿，大哥不是說不讓她插手此事嘛。”

金荷花壓住他“二少，說是如此說，可大少爺是小姐親大哥，三少爺是不差小姐幾月，可他是個讀書人，四少爺也不大，五少六少更不用說了，都是半大的孩子。”

“小敏也不過十七八歲，又是女子，腿又不好。”展雲翔可坐不住“他上官靳沛那麽厲害，還要小敏幫襯？”這些日子他替靳沛處理的事和生意也不少，因為小敏不在，金家的産業也是他在打理，可看起來自己還是沒能幫上什麽。

“二少也別生氣，所以小姐不讓我告訴你。”金荷花也站起身“可仔細想想小姐會如此也是為了幫你啊，上官家遲早是大少爺的，她越是相幫大少爺也就是為了你們二個以後有個保障；大少爺不是薄情的人，但在那種家庭中，小姐的這層擔心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的；他們是親兄妹，可到底不是一個娘親的。”

換做是過去，雲翔一定氣敏毓的欺瞞，甚至立刻打電話給她大吵一架；但現在，惱是惱的，理智的一面又告訴自己金荷花說的沒錯，哪怕是小敏這種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千金小姐也不能控制和預見未來的事情；她本來也不是萬事都需要別人保護的女子，這麽做于公于私的确無可非議。但大男子的一面還是一時間無法接受她的特立獨行，雲翔還是希望敏毓能夠更多依靠他一些，小鳥依人一點。

“二少你要是生氣了，以小姐的聰明立刻就知道是我告訴你的。”金荷花勸他“那以後有什麽我也不能說了，放心吧，大少爺知道分寸，小姐事情處理完之後就來桐城。”

雲翔就是生氣也是無法，牽挂她的安危也只能幹等；如今真有些明白小敏對于自己腿無力掌控時氣惱自己沒用又毫無辦法的無奈了，他現在就是如此。

金荷花見他要走也不攔着，親自送他下樓。

二人前後的下了樓，展雲翔随便擡眼就看見蕭家那對姐妹花正往待月樓裏走，看起來熟門熟路的“她們怎麽會在這裏？”

“這可是我待月樓的新臺柱子。”金荷花也不避諱“與其放她們二個不知在哪個犄角旮旯裏動壞心，不如放在我眼皮子底下待着，二少放心，有我給小姐看着，她們翻不起浪來，又能為待月樓賺錢有什麽不好呢。”

蕭家姐妹也看見了他們，對于金荷花這位老板她們不敢不敬；蕭雨鳳對金荷花低頭“荷花姐好。”但蕭雨鵑別開了臉。

金荷花看了一眼“雨鳳啊，你們二個是不是昨個兒沒休息好，今天身體哪兒不好了？”

蕭雨鳳搖頭“沒有啊。”

金荷花笑着“那怎麽都眼睛長頭頂心上了？”她雖然說的輕言細語，但只要是個人都能聽出隐含的不悅。

蕭雨鳳不敢丢了現在這份并不算光彩的工作，對展雲翔尴尬微笑“展二少好。”然後扯扯雨鵑，蕭雨鵑也迫于無奈“荷花姐好，展，二少，好。”

展雲翔并不介意她們的問好“荷花姐，我先走了。”

“二少慢走。”金荷花都對他很尊敬。

蕭家姐妹站在一旁不動。

金荷花待他離開後，轉頭“雨鳳啊，不是我說你，你年紀也不小了，在待月樓也做了不少日子了，該懂人情世故了；待月樓是誰的生意，展二少又是什麽人你我都心知肚明；如有下次，恕待月樓留不下二尊大神。”

蕭雨鵑想辯解，可金荷花目光盯住，咬住了嘴唇：現在一家人的指望就是她和雨鳳在待月樓賣唱的錢，再沒有更好的辦法前，不能得罪金荷花。

“是是是，我們知道了，以後肯定不會了。”蕭雨鳳先低下頭“荷花姐，沒別的事話，我們去後臺準備了。”

金荷花淡淡“嗯，去吧。”

“荷花姐。”有人從樓上叫她。

金荷花擡頭“什麽事，着急忙慌的，天塌不下來。”

“展二少呢？”

“剛走！”

金荷花見狀也知似乎有事“小姐找他？”

那人神色不對“大少爺打電話找不到展二少，出事了，小姐中槍了。”

一句話讓金荷花大驚失色，也讓蕭家姐妹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