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 Chapter 42 做不到不管你
氣氛一下子微妙起來, 明亮的燈光映在她皎潔的面龐上，她的眸子閃着熠熠的光芒。
傅清時恍惚之間，忽然想起那個夜晚，她十八歲那天, 也曾這般淚眼朦胧地傾身上前。
是他自己躲開了。
他怔了一下, 扯了扯嘴角, 笑：“哥哥也不行嗎？”
“不行。”她字句铿锵道, 随即，很是神氣地揚起頭顱, 對他的反應失望地哼了聲，扭頭要走。
傅清時下意識想伸手去拉她，卻被她的小手拍了一下, 打了回去。他蹙眉，有些小委屈，苦笑：“來真的啊？”
“廢話。”
“去哪兒？”
“跳舞。”
“哦……”傅清時應了聲，又默默問了句，“跟誰？”
“反正不跟你。”溫溪眨了眨眼，調皮地笑了笑。
說完，溫溪就轉身去找舞伴了。本來也只是說說而已, 她晃着酒杯才走了兩步，就看見朗華在朝她揮手。溫溪想了一下，為着禮貌, 還是走了過去。
“跳舞嗎?”
溫溪愣了一下, 為朗華的第二次邀請。可是朗華的眼神倒是很誠懇, 見溫溪猶豫，他倒也不氣惱，只是笑笑道：“那我一會兒再問一次。”
“好。”
溫溪說着, 看了一眼那邊的傅清時，他正跟別人聊着天，舉手投足，優雅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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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華注意到她的眼神，調侃了句：“怎麽了？怕你哥哥生氣？”
溫溪一噎，轉過臉來，說：“才不。”說着，用行動證明，她上前一步，主動把手輕輕地搭在朗華的肩膀上。
朗華也付之一笑，很紳士地伸手攬過她的腰，兩人随着音樂輕輕地踏着舞步，在舞池中央，在人群之中，跳起舞來。
溫溪本來也沒有想太多，只是想跳跳舞散散心，直到後來，越來越多人的目光放在他們身上，她這有些忐忑，朗華倒是一直都很淡然，時不時跟她說幾句話。
“你哥好像管你管得很嚴。”朗華掃了幾眼不遠處的傅清時。雖然隔着一點距離，但那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明顯是一種低氣壓。雖然周遭又有人跟他搭話，但他的眼神總是在這邊停留，仿佛生怕自己把他心愛的妹妹拱了。
溫溪聽到這兒，有些不悅，她說：“他管不着我了。”
“呵呵，是嗎。”朗華像是松了一口氣，他說，“那能和我做個朋友嗎。”
“我們不已經是了嗎？”溫溪莞爾一笑，反問道。
“那就好。”
好不容易跳完一支舞，全場立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不知不覺中他們成為了人群的焦點。
下一支舞曲響起的時候，朗華又作了一個請的手勢。溫溪正猶豫着要不要繼續，她看向傅清時，他居然沒有上來阻擾她，而是依舊笑容淡淡地應酬。
溫溪忽然有些惱怒，她跟別的男人跳舞，他居然沒一點感覺，果然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她便爽快地把手放在朗華身上，繼續跳。
這個時候，傅清時正心不在焉地敷衍完跟他搭話的人。那些人無論什麽身份，男女老少，見了他，都要上來搭讪幾句，要上聯系方式，他鮮少拒絕，基本都會禮貌應付。面上雖然帶着笑容，但已是疲憊至極。
一轉眼，那邊的溫溪又跳上了，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又抿了一口酒，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
“喂，有男人勾搭你妹妹，你都不管的啊？”一只手勾上傅清時的肩膀，酒氣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左安喝得臉都紅了，但這雙眼睛依舊在八卦着。
傅清時擡手，毫不掩飾地嫌棄，他推開左安，鼻子輕嗤一聲，說：“她不要我管。”
“哦？那你就不管了？”左安說着，還想給自己灌酒。
傅清時看不下去，把他的酒杯奪走，笑了笑，道：“不管。”
“喲，這麽有骨氣？信你個鬼。”左安笑嘻嘻地指着他的臉道，“當年你不就說不管了嗎？現在還不是追在人家後面管東管西。”溫溪當年自己偷偷改了志願，躲着傅清時那會兒，傅清時也氣得說不管了的。結果，妹妹都成年了，還把人當小孩一樣放心不下。
“愛信不信。”傅清時垂下眼，不想再去看那幅畫面。郎才女貌倒是極致登對，只是看了莫名憤怒，不如眼不見為淨。溫溪的遠離一直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也漸漸醒悟過來，也許他的過于關心成為了她的枷鎖和禁锢。
她漸漸地長大，漸漸地需要自由。而他，一直不讓她自由。也許是他錯了。
是啊，他只是她的哥哥，甚至還不是親哥哥。用左安的話來說，管得比人家爸爸還嚴。也許是有些遭人嫌了。
“欸，你妹妹好像摔了……”左安眼睛瞪大了，冒出了一句。話音剛落，左安就感覺到支撐着自己的傅清時，忽然把他一把推開，于是，他沒來得及反應，搖搖晃晃的身子就這麽砰的一聲，直直摔在了地上。
傅清時那人早已以光的速度跑了上去。
“操。傅清時你這個見妹忘友的家夥。”左安罵罵咧咧。
溫溪的确是摔了，細高跟雖然漂亮，但她不好駕馭。加上舞步并不熟悉，跳着跳着，一個不留神，就扭了一下，好在朗華及時拉住了她，只是腳踝已經高高地腫了一個大包。
她受了驚，緊緊地拉着朗華的手，出了一身的汗。她正要道謝，朗華也正要安慰，但一道人影就這麽沖了過來，把兩人的手強行掰開，攔在中間。
是的，傅清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隔開他們的距離，随即蹲下身來，綱要伸手察看她的傷口，溫溪有些被吓到，又覺得不好意思，情急之下，就往後挪了一下。誰知道動了一步，腳就痛得厲害，身子一歪，但那雙手一直穩穩地拉着她，讓她不會摔，但也不能逃。
傅清時擡眼，沒了笑容，而是很認真地說：“別動。”
朗華反應過來，也想上前幫忙察看傷勢，他說：“應該是扭到了。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不必。“傅清時看也沒看朗華一眼，而是直接道，”溫溪有我。”
朗華聽了，有些不屑地勾起嘴角，但也沒說什麽，只是看着溫溪道：“那我改天去看你。”
溫溪看了眼傅清時，點頭，說：“謝謝。”
傅清時仔細看了一下，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腳踝，溫溪立即痛得滋了一聲，喊：“痛……”
“還知道痛？”傅清時沒好氣來了句，他說：“看你下次還跳不跳。”
這跟跳舞有什麽關系？他居然還甩臉色？溫溪說：“跳，當然跳。”
傅清時郁悶，想還嘴，可拿她沒辦法，只好轉過身去，說：“上來。”
“幹嘛。”
“你還能走路？”
“可是……”溫溪有些遲疑，那麽多人都看着他們，她有些尴尬，也有些害羞。
“那你是要我抱你回去？”傅清時轉過身來，挑了眉問。
“不……不，背，背……”溫溪趕緊選擇。可她說完，卻發覺傅清時笑了笑，反而微微起身，手當機立斷地環上她的腰，将她一把抱了起來。
溫溪懵了，這個人時聽不懂人話嗎？她感覺到自己的臉都紅透了，熱氣一直往臉上冒，人也緊張到僵了起來。
但此刻再也無暇顧及別人的目光，也無暇顧及這溫柔的夜色，滿眼只有這個人。
傅清時把溫溪抱到了車上，把小K和小香都打發走了。他幫溫溪系好安全帶，溫溪才發覺。她說：“小香呢？”
“我讓她回去了。”
“為什麽？”溫溪驚訝。小香走了，她怎麽辦?
“你是怕哥哥照顧不好你嗎？”傅清時把剛才小K拿過來的冰塊輕輕地敷在她的腳踝邊上，擡眼問了句。
溫溪臉紅道：“我自己來。”頓了頓，又道，“你那麽忙，有空照顧我嗎？再說了，我也長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
他笑了笑，認真道：“有哥哥在，哥哥能照顧你。不管有多忙。“
看着他的眼神，溫溪心底那些欲望與殘念又再死灰複燃，蠢蠢欲動。她有時候也會十分地迷茫，他對她那麽好，真的只是把她當作親妹妹嗎？
如果是，這也太折磨人了。至少在他的溫柔裏，她無法只把他當作哥哥。
她喜歡他，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喜歡。
輕輕眯了會兒，睜眼一看，這竟然是傅清時的公寓。她驚訝道：“你不是說送我回家嗎？“
傅清時倒是很強詞奪理，他勾唇，反問：“這不就是你的家嗎？“
溫溪無語，她小聲地回了句：“才不是，那是你家。“
他走過來，給她打開車門，伸出手要接她，她來不及猶豫，又被他抱了起來。
她有些惱怒地環住他的脖子，道：“你好過分。“
“怎麽了。“
“我是你想抱就能抱的嗎。“溫溪咬牙切齒。每次都是這樣，明明都長大了，還跟小時候一樣，明明男女授受不親。
傅清時有些尴尬地咳了兩聲，說：“哥哥不是那個意思。只是看你不方便走路。”
“那麻煩你下次注意點。”溫溪哼了聲，低聲喃喃道：“不然我以後的男朋友會生氣的。”
傅清時一愣，斂了神色，眸子一黯，低聲道：“別動不動男朋友，你還小，急什麽。”
“我還小啊？我同學都結婚了。”溫溪無語。
傅清時笑：“那也不管。”他把她抱上樓，回到她以前住的房間，随即，讓等候已久的醫生給她看了看傷勢。好在只是單純扭傷，沒有骨折，所以醫生開了點藥，安排了一下注意事項，就離開了。
本來也只是輕微扭傷，傅清時本還想讓她去拍片，醫生說不用這才作罷。
醫生走了以後，傅清時又親自給她敷了傷口。他的手指輕輕地按着她的腳，攪得溫溪十分害羞，可他又怎麽都趕不走。她只好舉起手機，假裝在玩游戲。
看着沒什麽，傅清時這才放心。他看着她，忍不住，還是道了句：“以後不準你跟別的男人跳舞。”
“啊？”溫溪啊了聲，覺得荒謬，她說：“憑什麽呀？你就不能不管我嗎？”
“試過了。”傅清時轉過身，認命地道了句：“做不到。”
“做不到什麽？”
“做不到不管你。”他低聲道了句，也沒敢看她眼神，匆匆道了句晚安，就合上門，走了出去。
溫溪回味了這句話好幾遍，最後悲喜參半，斟酌了一下，還是笑了起來。
管，總比不管的好。所以今晚，他是不是假裝淡定，其實很在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