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三十九盞燈
暮色已經模糊起來,堆滿晚霞的天空也漸漸平淡下來,失了色彩。傍晚的天空并不陰暗,而是一種明麗的藍色,遠處高樓也被暈染了一層薄薄的紅。
慕寸心置于商離衡十七樓的辦公室依然是茫然無措的。
她站在落地窗旁,俯視這座奢華的西南城市,腳下是萬千生命踽踽獨行。
她心裏很清楚從踏進這間辦公室開始她就沒有退路了,嚴格來說早在母親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間豪華的辦公室出自她之手,她對裏面的陳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是這一刻她只覺得陌生,前所未有的陌生。
商離衡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女孩那道落寞而憂傷的背影。
她穿一件簡單的格子襯衫,配熱褲,腳上是一雙一塵不染的白色一腳蹬。那雙暴露在空氣裏的腿筆直修長,不知道多麽引人遐想。
他伸手按了牆壁上的開關,萬千光芒從頭頂映照下來,室內霎時一片光明。柔和的燈光将他臉上的表情照得纖毫畢現。
慕寸心被燈光逼得無處遁行,轉身看到男人那雙清冷的眉眼。
商離衡将手裏的文件夾扔在辦公桌上,背靠着桌沿,屈起一條大長腿,澄亮的鞋尖抵在木地板上,一副慵懶散漫的姿态,“找我什麽事?”
字裏行間都透着數不盡的不耐煩。
慕寸心使勁捏着襯衫衣角,讓自己鎮定,艱難地吐出一句話,“商先生我需要你幫忙。”
一句話好像花光了她一生的勇氣。
“我憑什麽要幫你?不是你說的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你一點都不想踏足我的世界嗎?”男人彎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諷的微笑。
是啊,這些都是她的原話。那時她只想逃離他的世界,一點都不想和他有所牽扯。從橫店回來就掐斷了和他所有的聯系。
商離衡多麽驕傲的人啊,她拼命想和他劃清界限,他當然不可能恬不知恥地再繼續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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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她無路可走了,母親無端被人撞,肇事司機潛逃,警方查了好久都沒有任何消息。她沒錢又沒有人脈,警方立案後,她跑了無數次警局都無濟于事。警局的人以各種理由将她擋回來。她開始還傻傻地相信警察,後來在一次又一次的忽悠中終于清醒對方一定大有來頭,不然不可能在被監控拍到側臉的情況下警方居然查不出人。唯一的解釋只有警方不敢查。梁妮和陸蕪甚至發動了家裏的力量幫她可依然毫無頭緒。
那是柳含煙的一雙腿,她下半輩子都要在輪椅上度過了,而肇事者卻畏罪潛逃,逍遙法外。慕寸心想想都怒不可遏,她發誓就算搭上全部,她也必須将那人揪出來,送他進高牆。
和柳含煙的一雙腿比起來,這些又算的了什麽,現在只有商離衡能幫自己,除了他她找不出第二個人。
她挺直腰板,看着男人攏在燈光下的俊臉,一字一頓地說:“商先生,只要你能幫我,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男人看着女孩一臉視死如歸,毅然決然的表情,彎唇淺笑,言語裏浸透着濃濃的諷刺,“做什麽都願意?告訴我你能做什麽?我又需要你做什麽?”
接連的三個問句徹底讓慕寸心羞恥難耐,全身上下都被寒氣包裹着,冷得有些發抖。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幾乎都咬破了皮,隐約有幾分血腥味。
“我什麽都沒有,只有自己,就是不知道商先生嫌不嫌棄。”良久之後慕寸心才聽到自己的聲音。
商離衡的一雙眼睛完全被怒火燒出一片紅網,狠絕似地獄的修羅,即将摧毀所有。
他突然欺身而來,将她逼到牆角,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唾棄道:“慕寸心明媒正娶你不要,偏就喜歡這樣低聲下氣來賣,你他/媽還真是賤!”
“你憑什麽覺得我對你還有興趣?慕寸心是誰給你的自信,啊?”
女孩子夏天穿得少,薄薄的一層衣料完全抵擋不住牆面的冰涼。當她的後背一抵到牆壁,她就本能地戰栗了,整個人就在顫抖。
真冷啊,這冷是由內而外的,從心底升起,源源不斷,無窮無盡。
慕寸心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指甲完全嵌進了肉裏,盡管在來之前她早就做好了被商離衡羞辱的準備,可是當她真的面臨他毫無保留的羞辱時,她的一顆心幾乎是鈍痛的,鮮血淋漓。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商離衡不是好人,他不靠商家一分一毫獨自将盛時做到如今的這個位置,這個男人哪裏會是好人。那些過往的溫情還不都是因為對自己有些興趣,若是沒了這層興趣,他對待她又怎會手下留情呢。
她将自己散落的碎發攏在耳後,自嘲地笑了笑,“對不起商先生,打擾了。”
她是真夠不自量力的,有一點商離衡确實沒有說錯,她的确是夠賤的。她信誓旦旦地說遠離他的世界,可是現在又恬不知恥地來求他幫忙。這不是賤又是什麽?
她轉身欲走,男人突然伸出左手,捏住她纖細的手腕,用力一帶,她就落入男人溫熱的懷抱裏。
下一秒大半邊陰影無聲無息垂下,吻如雨下。懲罰意味明顯的吻落在她唇上,帶着男人身上灼熱的溫度。
他捏着她的下巴,是男人盛怒之下的力道,幾欲捏碎她的颌骨。
她覺得痛,但是她沒有掙紮,因為她沒有立場。求人者必須有求人者的姿态,就算跪着也是應該的。
不過那個吻一下子就結束了,慕寸心只感覺到男人滾燙的雙唇貼在上面,她還在思考要不要回應,它就結束了。速度那樣快,她的反射弧都來不及收回。
商離衡真是恨極了慕寸心這樣一副迷糊懵懂的樣子,每次看到都會激起他骨子裏的暴虐因子,想要狠狠地欺負她。
他斂了情緒,長眸凜冽,松了對她的桎梏,圈着她的兩只手頓時就沒了。
慕寸心目不轉睛盯着男人的動作,只見他從褲袋裏取出一串鑰匙從上面取出一枚,聲音依舊沉冷,“找個時間搬過來。”
慕寸心死死盯着那枚鍍金的鑰匙,半響過後才伸出手接過。
呵呵,她終究還是成了自己眼裏最可恥的那類人。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時間設置錯誤,我真是被自己蠢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