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盞燈
慕寸心懷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敲好友梁妮的家門。原本煩躁的情緒此刻完全被不安取代,因為慕姑娘不确定梁妮會不會削了她,然後将她扔出家門到外面受凍。
防盜門堪堪被敲了兩下,門就從裏面開了。梁大小姐睡眼惺忪地站在門口揉着眼睛破口大罵:“慕寸心你是不是找抽?大半夜的不在家好好呆着跑到我家來擾人清夢?”
慕寸心笑得一臉心虛,伸出手去握梁妮的手,“嘿嘿,我這不是沒地可去才讓你收留我一晚嘛!”
梁妮嫌棄地一把抽出自己的手,眼裏冒着寒光,幾乎要将慕寸心生吞活剝了,“又跑去兼職了?”
“可不是嘛,這份工作剛做了兩個月就被人炒鱿魚了。”慕寸心的聲音悶悶的,就像是從鼻子裏擠出來的。
“活該,讓你不聽我話跑到娛/樂/城那種地方去兼職。”梁妮是一點都不同情她,反而落井下石。
都說最毒婦人心,看樣子真是一點都沒說錯,梁妮這女人心夠狠。
慕寸心搖着尾巴撒嬌,“好妮妮,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本寶寶是走投無路了才跑到你這的,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你走投無路?你慕寸心什麽時候也走投無路了呀?我今天還偏就是見死不救了。”
慕寸心一聽心覺完了,梁妮這是動真格了。她就差跪下了趕忙說:“別啊妮妮,你不能這麽對我,寶寶我待在外面一宿一定會被凍死的,明天你該給我收屍了。”慕姑娘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梁妮犀利地剜了慕寸心一眼全然不在意,“寶貝你放心,姐姐我一定會給你挑個風水寶地的,以咱倆多年的交情我梁妮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慕寸心:“——”她只覺雙腿發抖就差沒跪下去了。
“親愛的,別啊,有話好好說嘛!”她笑的谄媚。
梁妮怒火中燒,咬牙切齒,“有話好好說?慕寸心你不知道擾人清夢是要下地獄的嗎?”
慕寸心:“——”她的腿似乎更軟了。
梁妮一張臉臭的不行,但到底不會真的為難她。梁小姐沉着臉扔下話,“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不然老娘一定抽的你滿地找牙。”
Advertisement
慕寸心一聽笑了,趕忙關門,朝着梁大小姐的背影狗腿道:“愛你呦,麽麽噠!”
“你睡沙發!”下一秒前方的背影募得轉身瞬間掐滅了慕寸心所有的感激。
慕寸心:“——”嗚嗚——心好累,人家可是想睡床的呀!
慕寸心去衛生間洗漱一番後才躺在沙發上。梁大小姐家的沙發也不是蓋的,真皮軟墊,全歐式風格,獨家定制,那價格肯定也不是她這種小人物可以膜拜的。她家先生果然是土豪。
這沙發舒服是舒服,只可惜直接的後遺症就是慕姑娘第二天起來渾身都疼得要命。慕寸心在學校睡慣了硬床板,這柔軟的沙發還真一時間消受不了。
慕寸心扭動着酸澀的脖子去衛生間洗漱。毛巾牙刷都是全新的,肯定是梁妮一早就準備好的。這女人從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也就懲懲嘴上功夫,心裏卻是實打實對她好的。慕姑娘哼着歌兒刷牙洗臉,心情大好。
出來後梁妮已經将早餐準備好了,豆漿油條加白粥,是慕寸心的最愛。慕寸心咬了一口油條問:“怎麽沒見你家親愛的?”
“出差了,好幾天沒回來了。”梁妮眼皮都沒擡一下,自顧喝粥。
“我還以為你們昨晚縱欲過度他還沒起來呢。”慕寸心施施然地說,翹着二郎腿。
梁妮一口粥差點沒噴出來,“慕寸心有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葉紹君他體力好着呢,就算縱欲過度起不來的也是我。”
慕寸心:“看你昨晚一副要将我抽筋扒皮的樣子我還以為是我突然造訪壞了你們的好事。”
梁妮:“——”
“再不給我安靜點老娘馬上把你扔出去!”梁妮不願多言,直接扔下狠話。
慕寸心見好就收,癟癟嘴不說話了。心想梁妮這樣火爆的脾氣也不知她家先生是怎麽看上她的。
梁妮先吃完走到卧室給慕寸心拿了一樣東西。慕寸心接過來一看發現是一家酒店的招聘信息。
“這家酒店在招開幕式的禮儀小姐,站三個小時有300塊錢,比你在娛/樂/城掙錢輕松多了。你個子還可以過去應征肯定沒問題。”梁妮抱着雙手說道。
慕寸心将那條信息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說:“我這個兒是還行,可人家是五星級酒店我一個學室內設計的沒那個氣質,人家能看得上我嗎?”
“這年頭氣質都是畫妝畫出來的,有幾個人天生有氣質,行不行你去試試不就知道了。娛/樂/城那裏被炒了也好,魚龍混雜的你一個女孩子家多不安全。”
“我下午要去一趟我婆婆家就不陪你過去了,衣櫃裏的衣服你随便挑好好打扮打扮別丢人!”
慕寸心一聽樂了,“怎麽又要去聽你婆婆說教了?”
“可不是嘛,每個月總有這麽兩天,比大姨媽還準時。”一提到她家那個事逼婆婆梁妮整個人都癟了。
“誰叫你這麽早就步入愛情的墳墓,這是必須的。”慕寸心一臉的幸災樂禍。
梁妮不客氣地賞了慕寸心兩個毛栗子。
慕寸心嗷嗷直叫,梁妮就進房間收拾東西了。
她躺在柔軟的沙發上刷微博。淩晨她發的那條微博這會兒底下已經有很多評論了。
愛心心的小美女:“偶很好奇大大昨晚到底睡哪了?(疑問,疑問)”
深愛小九十八年:“大大快上來冒個泡,證明你還在。”
湯圓丸子雞腿飯:“抱抱大大,希望你沒有露宿街頭。(愛你,愛你)”
——
她家粉絲真是太有愛了。
她手指輕點更新了最新的一條動态:
“昨晚好基友收留了我,不過我睡了她家的沙發,居然落枕了!(大哭,大哭)”
梁妮本來是下午去的,結果她家婆婆大人一通電話就提前将她叫走了。慕姑娘很不爽,因為這就意味着她得自己燒飯解決午飯了。
梁妮走後慕寸心待在客廳裏看了幾集芒果臺的肥皂劇,中午随便煮了點東西将肚子填飽就去了那家五星級酒店。
慕寸心壓根沒抱多少希望,連妝都沒怎麽化就只換了一套衣服,她昨天那套衣服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見人了。
到達招聘現場慕寸心默默地報了名,對方讓她回去等通知,她沒有多待就回了學校。
***
回到寝室一個人都沒有,一個兩個的也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小長假第二天慕寸心失業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重新再找過一份兼職。什麽都要錢,母親這個月的藥錢還欠着沒付呢。
慕寸心點開趕集網刷頁面想看看有沒有合适自己的兼職。剛剛刷了一頁手機就響了,她接通後才知道通知她明天早上去酒店報道。
她沒想到這麽快就通過了,挂了電話心裏還小小詫異了一番。
第二天慕寸心起了個大早搭最早的一班公交車去了酒店。
一到酒店她就被人帶下去換衣服化妝,忙個不停。
開幕式九點開始,慕寸心八點半進場,她跟着一大群禮儀小姐站在會場的兩邊。酒店為了辦開幕式特地搭了一個一米多高的T臺,慕寸心那群人的工作就是用手托着彩帶讓那些剪彩嘉賓們剪彩。
不愧是五星級酒店,那排場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人流從四面八方湧過來一下子就将T臺圍了個水洩不通,烏壓壓的一大片人頭。整個會場鬧哄哄的,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有。
九點整主持人清了清嗓子,會場瞬間就安靜了下來。“感謝諸位在百忙之中抽時間莅臨錦江酒店的開幕式典禮,下面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剪彩嘉賓上場。”
“錦江酒店董事長陳萬福先生。”
“錦江酒店總經理李金明先生。”
“錦江酒店主管餘果女士。”
——
“特邀嘉賓商離衡先生。”
聽到這個名字慕寸心只覺心裏咯噔一聲,還沒反應過來這人是誰,就看到年輕的男人從不遠處款款行來,步伐沉穩矯健,每行一步都讓人側目不已。
慕寸心說不出自己當時是什麽感受,只覺得一遇到這個男人她就會倒黴,下意識的反應就想拔腿就跑。但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的酬勞都沒有拿到斷然是不能臨陣脫逃的。這樣一想就硬生生的将逃跑的念頭壓下了,但是心裏卻是平靜不了了。
“下面有請剪彩嘉賓為我們剪彩!”主持人渾厚而有磁性的嗓音一出口,慕寸心霎時就清明了。
應付好眼下才是關鍵。慕寸心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
另一撥禮儀小姐早就準備就緒,雙手托着托盤,即便腳踩10厘米的高跟鞋,腰杆也要挺得筆直。
慕寸心站在最後面注目着男人用他那只寬大的右手從托盤裏取過剪刀,一步一步走向前來。
慕姑娘一顆心都顫抖了,在心裏開啓碎碎念模式:千萬別到我這裏來,千萬別到我這裏來——
慕寸心眼睛一轉不轉地盯着那個男人的動作。與此同時有另一個中年大叔大踏步朝慕寸心走來,眼看着就要在她面前站定,她懸在半空中的那顆小心髒當即就放松了。
可是不曾想下一秒畫風突變,慕寸心只看到那男人清淺一笑,說:“曹總我和您換個位置,前面的燈光太晃眼,刺得我眼睛疼。”
那天是陰天,天色昏沉一片,整個開幕式現場都亮了燈。
被喚曹總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酒店門口的大探燈心下疑惑:隔得那麽遠也能晃到眼?心裏雖然這樣想着,但他絕逼是不敢問出口的。商離衡在外界的風評他多少還是有所耳聞的,這厮他可得罪不起。于是趕忙點頭答應:“好好好!”話一說完就挪了位置。
慕寸心看完這一幕整個人就像是一只漏氣的氣球只一瞬就癟了下去。
男人默默看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兩人離得太近,男人身上淡淡的、若隐若現的藏香氣息在慕寸心鼻尖纏繞,充斥着她的嗅覺。
早些年好友梁妮曾經到西藏旅游給她帶回來一盒藏香,慕寸心雖然從來沒有用過但是好歹是聞過的,因而她記得這種香氣。
那藏香只有小小的一盒,用精致的木盒子裝着,是西藏/獨有的東西,可放在室內焚燒,據說有殺菌驅蚊的作用。慕寸心從來沒有點過,因為她舍不得。別看只有那麽一點東西,價格卻也是貴得讓人咋舌。當時慕姑娘默默看着标簽上的價格肉疼了很久。她開封後聞了聞就将它扔進了儲物櫃裏。
只是男人身上的這種味道要淡許多,只有離得很近才能聞到。
慕寸心雙手托着彩帶,男人捏着剪刀從中間開始剪。周圍的環境鬧哄哄的,可是奇怪慕寸心的聽力突然變得特別好,不但聽到了剪刀劃破布料的聲音,還聽到了男人平和均勻的呼吸聲。和男人一對比她自己的呼吸聲就變得異常厚重,仿佛游魚被提上岸後驟然缺氧只能大口大口喘氣。
彩帶被剪到一半,男人突然停下手頭動作,擡頭去看慕寸心。
慕寸心不明所以,對上男人探究的目光,“呃?”
靜默一瞬,男人低低笑出聲,很像口琴的琴音。
慕寸心小的時候常聽母親吹,那只古舊的口琴發出的也是這種低低的、舒緩輕柔的聲音。母親時常告訴她父親要比她吹得好,要比她吹得好聽很多,可惜她壓根無緣傾聽。後來她長大了,母親就不吹了,連那只口琴也不知被母親收到哪裏去了。
許是因為這笑聲,男人那張假面具似的臉忽然變得很真實,就好比從來都習慣僞裝、帶着面具的人有一天揭了面具,将整張臉都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別人面前。那一雙丹鳳眼清晰非常,臉部線條更是無限柔和,好像被打了一層蠟。
這種真是是前所未有的,慕寸心覺得自己受到了沖擊,本能地晃了心神。下一秒她看到他抿了抿嘴問出口:“你很緊張?”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和喻先生一起回母校看了看,順便去吃了高中時經常去吃的那家酸辣粉。還是記憶裏的味道,但到底還是時過境遷吃不出當初的那種感覺了。可是我依然非常懷念以前的讀高中時的那段時光。
寫文的過程痛并快樂着,有喜有憂,但是我卻格外珍惜現在這段寫文的歷程。不管以後怎樣,我相信以後的我一定會感謝現在的自己。就像現在的我很感謝過去的那個自己。我始終相信勤奮善良的姑娘值得最好的。
啰嗦了一大推,最後祝姑娘們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