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好心地暗自慶幸——幸好她崴了腳。
他有了堂而皇之照顧她起居的理由。
……
漸漸地,她似乎習慣了他的“糾纏”與“騷擾”,只是她仍然沒有一絲松動。對于他的委曲求全從不心軟,對于他的情深款款也從不回應。
他是個好男人,她這麽對自己說。所以她不能給他無望的希望。
她只能用漠然來告訴他——有些花,并不是呵護就能開;有的人,也不是等待就一定會來。
這些年,她其實也一直是這樣勸慰自己。
066 命中注定
簡慈乘坐的出租車在W市的大街小道上縱橫穿梭,另一輛出租車亦步亦趨地緊随其後,裏面坐着郝仁和他裝着畫具的兩個大箱子。
郝仁硬要跟着她來W市,她阻止不了,只有跑——和過往一年以來每次被郝仁堵截時一樣。
本來出租車司機沒那麽投入,眼見着甩了10來分鐘也甩不掉後面那輛車,這與他在簡慈面前自誇有軍車駕駛經歷、有15年出租車從業經驗的水平很不相符,于是開始如臨大敵一般玩兒真的——以看似無章、實則有意地方式又跑了20多分鐘,終于成功地甩掉了自己的同行。
到地方以後,簡慈在車資以外還要加付他百元大鈔以表達感謝與肯定,卻都被他傲骨謝絕了,臨分別前還十分紳士地遞了簡慈一張許久未使用的名片,叮囑下次有這種高尖難的活兒,還可以找他。
簡慈萬分感謝地接了名片,心情大好地與司機說拜拜。可當她拎着行李箱轉過身以後,頓時有種想挖地遁形的念頭。
酒店廳堂外那金燦燦的招牌,險些讓她自戳雙眼。
……
“***網站讀者見面活動,嘉賓簽到地點:中國W市敦煌路136號,飛仙閣大酒店”——幾天前收到黑框姐的短信,她不熱衷,看了開頭幾個字就把短信存下來了事。剛才直接把短信給司機看,自己從頭到尾也沒怎麽留意那酒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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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規定,就一定要這樣戲劇化呢?
她以極不情願的龜步,一臉複雜地移到酒店前臺。前臺客服人員老遠沖她點頭微笑,她的臉卻拉得比長江還長。
正垮着臉從背包裏往外掏身份證,有人在她後背拍了一下她的肩。
她先是一驚,倒随後馬上心安,不是那個外國人的氣味。
是黑框姐。
典型南北混合的本地人五官與身量,瘦小而精幹。明明身着職業套裝,臉上卻笑得煙視媚行,完全忽視她穿裝作勢的淡漠與些許抗拒的神色。
對于自己一不小心被黑框姐算計了這件事,她多少有些耿耿于懷。
她與黑框姐供職的文學網站合作了三年,所有的交涉都在網絡和電話裏完成,她們見過彼此的照片,也有那麽一兩次視訊聊天,但是見到觸手可及的真人版,雙方都是首次。
基于這一點,她也不好發作。更何況發作了以後醜的還是自己。
她在電話裏親口答應了出席網站舉辦的寫手粉絲見面會,雖是鬼使神差中了招,但也推诿不得——黑框很有心機的把電話錄音傳到她的郵箱作為呈堂證供,她聽完之後簡直想要自裁。
黑框了解她——
她喜歡出些小風頭,卻不願抛頭露面成為焦點。
她喜歡文字讓讀者産生共鳴,卻不願意和他們面對面的交流。
她盡可能讓文字創作變得簡單,因而推辭一切多餘的程式。
因此她從不答應出席任何見面或者聚會活動。網站對于她,從來也是包容多過要求。誰叫她是大咖呢?點擊率和約稿率都擺在那裏,其他的就随她吧。
但也正是由于她的不世故,致使她一旦允諾了就不會輕易食言。
黑框看着面前靈秀的女子,扶鏡一笑,為自己的小設計暗自得意。
其實,關于“酒酒不見”的一些“自閉”行為,還有個原因是黑框不知道的——
四年前的那場變故,致使她的人與心都處于深度隐匿狀态,青溪的古拙與安寧給了她這樣的條件,她很受用的不願改變那種現狀。
然而她也十分明白,有些際遇是命中注定的,既然躲不掉,只能迎着去。
有個作家說過一句話,她深度認同——
我們沒有必要跟着時間走,只需跟着心态和能力走,随緣,盡力,達命,問心無愧,其他的,交給天。(素黑)
067 粉絲見面
頭一天還是個晴好的天氣,第二天是周六,清晨時分突然開始下雨。
10點整,“粉絲見面會活動”在飛仙閣三樓的琵琶廳如期舉行。
簡慈和另外幾個大咖級寫手被安排在同一組出席。主持人念過他們的網絡ID之後,大家依次入場。
記者的鎂光燈頻頻閃起,簡慈微垂腦袋,避開那些晃眼的光,好容易進ru主席臺安然入座,一擡眼,底下一衆黑壓壓的人群又叫她暗自心驚。從來都是在網絡上交流的符號,突然大變活人的集體出現在她眼前,這讓她很有些不适應。
觀衆席的首排是主辦方領導席位,第二排是重要廣告商席位,第三排是主流媒體記者席位,再往後就全是熱情的粉絲了。
六位大咖級寫手法相莊嚴地端坐于主席臺中央。
三男分別以“修仙”、“新武俠”、“盜墓”題裁聲名鵲起,兩女是“宮鬥”與“新言情”的大神級代表。簡慈與他們有些不同,她主打短篇——散文、游記、現代詩、小劇本、廣告文案、文簽短句……除此之外,僅有一部長篇小說,并且尚處于更新不穩定的連載狀态。
網絡長篇小說和電視劇一樣,都是最能聚集與穩定人氣的好手段。
照理說,在讀者提問環節,“酒酒不見”因為沒有長篇小說作品作為支撐,談資會略顯寡淡。然而整個見面會過程之中,給“酒酒不見”提問的粉絲人數絲毫不輸于其他幾位寫手。
這讓簡慈欣喜的同時又有些哭笑不得——因為相較于其他寫手有備而來的侃侃而談與機敏風趣,她的表現可稱為中規中矩到接近木讷。
除了“認真”之外,主持人大概也想不到其他詞彙來形容這個能把文字玩出花樣兒的女人的臨場反應了,只得尴尬地打趣說——“酒酒不見”素來神秘,很多書友都是為了一睹其芳容才來現場的……
話還沒說完,人群中就有一男的喊:“那是當然了!再讓我起個大早、淋着雨、跑大半個W市我也樂意來!酒酒果真才貌兼優!酒酒我愛你!”
“酒酒不見”聞言,瞬間激動,還沒從乍喜還憂的狀态中恢複情緒,底下一衆粉絲馬上熱情地大喊道:“酒酒不見,愛你久久!酒酒不見,愛你久久!”
泥馬,這還真是屌絲逆襲啊!誰曾想到成天宅在電腦前碼字的人,也有“被追星”的那一天。
簡慈從前駐唱過,本是不怕這樣的場面,然而四年的“隐居”生活讓她已然不習慣這種同喜同樂的互動氛圍,因而除了微笑點頭之外,她手足無措。
主持人見她沒有主動發言的意思,只得把話筒推到她跟前,讓她給粉絲說幾句話表示感謝。
其實她原本準備好了一些客氣話,這時候突然覺得,那些客氣話說給真心喜歡她的粉絲聽,顯得特別空洞甚至虛僞,就此決意棄之不用。
可是……那說什麽呢?
各種複雜的目光射過來,她頓覺芒刺在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居然聽到身邊另一位女寫手輕聲地嗤笑。本來很安靜的會場,此時已有些躁動,記者與粉絲之中開始有人小聲調笑。簡慈覺得血漿陡然上腦,整個臉蛋熱燙不堪。
人一旦走到死胡同,沒個打岔兒就難得出來。簡慈覺得自己現在就在這樣的死胡同裏,以往伶牙俐齒神馬的,都成了浮雲。她輕咬着唇,下意識地伸出手捏緊了胸前挂着的哨子,想要強自冷靜下來。
這時候主持人不動聲色地靠過來,不着痕跡地丢了個小紙團在她面前,繼而開始擺弄她面前的話筒,一邊擺弄一邊打着圓場:“很抱歉!酒酒面前的話筒有些問題,我來調整一下!”
簡慈不解,驚惶地擡眼,只見那主持人死命地用眼睛瞪着她面前的小紙團,眼珠都有脫眶而出的趨勢了。
簡慈恍悟,打開小紙團。
這驚鴻一瞥确有神效,不出兩秒她居然就有了主意。感激地朝仍舊在假裝調整話筒的主持人輕輕點了點頭,主持人挂着一頭虛汗退到了一邊。
她一手輕按着胸前的哨子,一手捏着剛剛看過的紙條,沉了口氣,說:
“我這個人,自以為寫得比說得好,所以如果大家不嫌棄,可以在微博上私信給我,留下你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