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蘇言,我聽說班花向你告白了?真的假的?”宋一早上一來教室就聽見有關夏靜向季蘇言告白的八卦,可是奈何兩位當事人沒有任何回應,宋一終于耐不住問了出來。
“嗯。”季蘇言漫不經心道,他往手上套了一副白色橡膠手套,拿着水管開始往花叢裏澆水。
他瞥了宋一一眼,發現那小子正躲在樹蔭下玩手機。
季蘇言便把另外一根水管扔了過去,“宋一,別偷懶!”
宋一把手機收了起來,拉着水管走到水龍頭處:“我這不是給咱們班八卦群傳個信嗎?要知道大家可都好奇一早上了!”
他把水龍頭轉開,不一會兒軟軟的水管裏流出了水,他走到季蘇言身邊,朝着花池的另外一個方向噴起了水。
“那你是答應還是拒絕了?”宋一停了下來,等着季蘇言的答案。
“拒絕了。不喜歡。”
季蘇言拿着水管繼續噴水,“不過夏靜說從朋友做起,我同意了。”
宋一和季蘇言多年好友,對于季蘇言喜歡什麽,讨厭什麽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唯獨不了解季蘇言到底喜歡什麽樣的人。
宋一這人向來口直心快,道:“季蘇言,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季蘇言沒有應他,宋一正準備再問他,卻聽見有人在喊他們的名字。
“季蘇言!宋一!你們在這裏啊!”遠處有個女生朝他們招手。
季蘇言擡頭一看,是夏靜。
他也招了招手。
夏靜笑着走了過來,她手裏拿着兩瓶易拉罐裝的可口可樂,“我給你們買了可樂,天氣真的好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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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毫不客氣,直接拿了一瓶喝了起來,打趣道:“班花給我送可樂,榮幸之至!”
夏靜把另外一瓶可樂放在地上,也過來幫忙,對宋一說:“你呀,就知道貧嘴!”
給花園的花草澆水是值日的內容之一,但是花園面積不大,所以兩三個人行動起來很快便完成了。
季蘇言把水管卷了起來,準備送到洗水池去,便讓宋一和夏靜先回教室。
“季蘇言,我陪你一起……”夏靜話未說完,就被宋一拉着往教室走。
宋一揮了揮手,示意道:“季蘇言,那我們在教室等你了!”
夏靜不知道為什麽宋一要這麽做,無可奈何地跟着走了,一路上不滿地抱怨着宋一。
宋一倒是毫不在意,嘻嘻哈哈道:“哎呦喂,大小姐,我家季蘇言就是喜歡一個人行動,咱就別打擾他了行不行。”
三中的洗水池位于操場一角,又靠近衛生間,來來往往很多人。
季蘇言把水管整整齊齊地放在洗水池旁,徑直走到最靠邊的水龍頭處洗了洗手。
幾個高個子男生從男生廁所那邊走來,站到了洗水池前的臺子上,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道:
“男生廁所門口是有人在打架吧。”
“是啊,七八個人打一個,看校服是高一的吧。”
“有人知道怎麽回事嗎?這群新生什麽愁什麽怨啊,我看那打得真不輕啊!”
“我認識那個被打的,我們初中一個班的,以前是我們學校的校霸,長得帥脾氣又橫,男生們都讨厭他,不過啊,他去年出了車禍,不僅腿跛了,腿上還留了一道又醜又長的疤。”
“有幾個哥們一直看不慣他,所以這次拉攏了幾個兄弟一起來打他。”
“好像叫什麽,季燃。”
03
季蘇言聽了之後,直接往男生廁所跑了過去。
他的頭好疼啊。
他們的一句句話都在提醒着他,那場車禍都是他的錯。
母親質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仿佛那起車禍就發生在昨日。
那天下着大雪。
室外的溫度達到零下四攝氏度。
別墅內開着空調,溫度适宜,宛如春日。
季蘇言穿着綠色恐龍的連體睡衣,恐龍帽子套着頭上,擋住了半張臉,他躺着沙發上無聊地玩着平板電腦。季燃從二樓走了下來,站在樓梯上看着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道:“哥,外面下雪了!”
季蘇言從恐龍帽裏露出了頭,瞅了眼外面的雪,雪真的下得很大。
他懶洋洋地站了起來,走到了季燃身邊,又上了兩層臺階,才勉強地和季燃同樣的身高。
季蘇言垂着頭,嘟囔道:“為什麽你比我小兩歲,還比我高?
季燃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伸手揉了揉他亂糟糟的頭發。
額前的碎發擋住了眼睛,季蘇言心想這次回來便去剪個發吧。
季蘇言上樓換了一身外出的衣服,回到客廳的時候李叔已經到了。
季父季母臨時有事去不了,全家旅游一時間成了二人旅游。
季蘇言興致立刻滅了下來,李叔也勸導他,說外面下着大雪,地面路滑,不宜出門,希望季蘇言改個時間。
改個時間倒不是難事,可季蘇言想要早點去北海道滑雪,便拉着季燃上了車。
剩下的事情季蘇言都不記得了,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躺着了醫院的病床上。
季蘇言身上僅有幾處擦傷,衣服上卻沾染了血跡。
母親在病床前泣不成聲,她道:“蘇言,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不是說了不去機場了嗎?為什麽你們還是去了?”
季蘇言怔住了。
母親拉着父親離開了病房,走廊裏傳來兩個人的争吵聲。
“為什麽你沒有和他們一起去?不是說好你送他們去飛機場的嗎?
“我?我每天那麽忙,哪裏有時間!我安排了李管家去送他們,我也沒有想到會發生車禍!”
“你忙?!我看你是忙着和那個女人鬼混吧,你在外面有女人我管不着,但是你別忘了你還有兩個兒子!季燃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沒完!”
“慧子,現在是在醫院,我沒空跟你吵,我們都冷靜一下。”
“冷靜?蘇言醒過來了,季燃還在手術室裏躺着,你讓我冷靜?我沒有辦法冷靜,我們離婚吧!離婚吧!”
季蘇言躲在門後,呆呆地看着這一幕,他跑上前去,拉着母親的手對她說:“媽媽,不要走好不好,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照顧好季燃就好了,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提出去旅游的建議就好了,所以,媽媽,不要走好不好。”
母親将季蘇言抱着懷裏,沉默許久,松開了他緊緊握着的手,離開了。
是啊,都是他的錯。
如果他照顧好季燃,什麽都不會發生,如果沒有一意孤行,季燃不會受傷,父母不會離婚,一切都不會變。
季蘇言來到男生廁所門口時,并沒有看見打架鬥毆的人,只看見季燃一個人待在一個角落,臉上手上都是傷,一手撐着地,緩緩地站了起來。
季蘇言慌忙地跑了過去,小心地伸出手:“季燃……”
季燃并沒有看他,而是甩開他的手,勉為其難地站了起來。
他站的不太穩,走起路來一瘸一拐,身上的藍色校服沾滿了泥,校服短褲下的腿上有一條長長的疤。
“季燃,你受傷了,我帶你去醫務室好不好?”季蘇言拽着季燃的衣角,他的手微微發顫。
“放開。”季燃一臉冷漠。
季蘇言沒有動,他緊張地看着季燃。
季燃一字一頓:“放開。”
季蘇言依舊沒有松手。
他的耐心終于被磨完,冷聲道: “季蘇言,你煩不煩,如果不是你我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他擡頭看了季蘇言一眼,眼裏盡是厭惡與憎恨。
季蘇言慢慢松開了手,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上課鈴聲響了起來。
季蘇言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教學樓走去,卻看見宋一跑了過來。
“季蘇言,你送個水管怎麽這麽久啊,都上課了……還不回教室……”宋一說着說着就說不出來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季蘇言流淚,那個無論遇到任何困難不落淚的少年眼睛哭得紅腫,楚楚可憐。
宋一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腦海裏閃過無數可能發生的情況,憤憤:“季蘇言,誰他媽敢欺負你,你哥們我去揍他一頓!”
可實際上能欺負季蘇言的人寥寥無幾,宋一親眼見證過季蘇言的實力,上周放學回家,季蘇言一個人把四五個混混打趴下,從他們手裏救出了一個受欺負的女生。
季蘇言繼續往前走,宋一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後。
季蘇言慢慢道:“眼睛進沙子了,沒人能欺負我。”
宋一也知道這個家夥嘴硬,要不是自己親眼看見也不相信季蘇言會哭,他只好順着季蘇言的話說:“行行行,原來是眼睛進沙子了!”
他走到季蘇言身旁,與他并排走着,忽然想揉揉季蘇言的頭發來安慰他。
季蘇言卻退了幾步:“幹嘛?”
此時的季蘇言已經不哭了,表情冷淡,就像一只帶刺的刺猬,渾身寫着三個字:別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