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part.32
朱羨欲蓋彌彰地咳了聲,他差點忘了指紋這茬,“是嗎——”拖着長音就要去“借”陸譽的食指一用。留宿這兩天,他看陸譽用食指解鎖過很多次。
漆黑的手機屏幕上映出陸譽眼睛瞪得渾圓的一張懵臉,他突然發現朱羨可能不是乖乖待捕的獵物,自己也會成為按在粘板上的那條魚。
“等等!”回過神的陸譽低頭把手機搶過來,他只管去躲朱羨的視線,沒發現對方也有些害羞的情緒,“我自己來!”
粉紅色的論壇頁面重新打開,兩人陷入蜜汁沉默,同樣心不在焉地盯着網頁上的內容。男生宿舍裏鬧得多過分都有,可他們不會對身為同性的對方有想法。
陸譽死死盯住面前的地板,扯了扯領口,太陽把他們坐着的地方曬得暖烘烘的……有點熱過頭了。別看他一貫信奉主動才有機會,平時也端得出風淡雲輕的姿态,關鍵時刻心裏還是裝着胡亂奔走的兔子,完全靜不下心。
——簡單來說就是戀愛理論上的巨人,實操上的小矮子。
“诶怎麽會?”兩人之中,朱羨終于注意到專樓在讨論音頻的事。他嘀咕了一句,別扭地轉過目光,打量着陸譽始終微微低着的側臉,“不好意思,又連累你了。”
陸譽幹巴巴地回:“沒什麽。”說完之後他面上“轟”得一下熱起來,毛細血管差點全部炸裂。
現在是走神的時候嗎?!
比刷八卦更羞恥的,是在刷和另一個人的CP八卦時被捉個正着啊!
陸譽的內心被一行血色大字占領:“完了完了朱羨不會以為我喜歡他喜歡得不要不要的吧!”
連休息的标點符號都沒有。
“我估計是咱們組的導演。”此時朱羨心裏也有小九九。
昨天他一共就錄了兩份主角音,排除之後很容易得出結論。別看他說得不太确定,其實內心是肯定的,因為朱慕已經打越洋電話嚴正譴過自己——
“哥!你身邊戳着那麽大一個人,居然只是聊聊天嗎?”
他從接到電話起就知道自己失策了,閑聊的時候沒關麥克風的連接,讓導演那個喜歡八卦的小姑娘撿了漏。
Advertisement
說實話,朱羨懷疑八卦樓裏諸多雙眼皮馬甲的背後,有自己妹妹的身影。他忍不住在心底扶額。
遠在天邊的導演膝蓋中槍,不過秋後算賬并沒有到來。因為在那之前,忙着給自己開脫的陸譽順便幫她求情了。
陸譽額頭冒着細汗,“中抓不就這樣,只要一個人說了,謠言就很容易漫天飛。要不是……社長給我看帖子,我肯定不知道。”
對不起了車厘子社長!陸譽默默忏悔,大家都知道我和你關系好,拿你做擋箭牌才真實。
“謠言”?朱羨皺起眉,卻是對這個詞的定義不太滿意,明明坐在一起錄音是事實。
看到朱羨神色不愉快的樣子,神經過敏的陸譽把手機蓋在地板上,他努力穩住聲音,“這東西沒什麽好看的……啊,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去洗菜。”
朱羨還盯着陸譽的臉看,他已經記下了那個專樓的标題。陸譽想轉移話題,回頭他可以自己搜。
“喵~”因為陸譽突然決定起身,原本躺在他腿邊昏昏欲睡的手套突然感覺到太陽被遮住,小貓睜開眼睛,下意識伸爪子去扒陸譽的牛仔褲腿。
也許是因為心裏不踏實,亂七八糟的心理活動一團接着一團,陸譽竟然沒有想起小東西的存在。邁出步子的那一瞬間就遲了,眼見要踢到小貓腰身,陸譽連忙剎住車,硬生生把自己擰成麻花。幸好手套躲開了,跳上了陽臺的飄窗處。
麻花狀是站不穩的,陸譽下意識擡手想要抓住可供支撐的東西,然後悉數撈空,最後認命地往後仰着栽——
注意着他的朱羨用雙手一托,肩膀抵住他滑落的上身,勉強撲過去接住了人。
朱羨發出悶哼聲,陽臺有突出的大理石臺階,不能讓陸譽後腦勺磕上去,那就只能自己墊一下了。
“你沒事吧!”陸譽摔在地上,先是本能地扭頭來看朱羨。
“沒事。”朱羨忍着沒揉肩膀,他見不得陸譽一副小心翼翼,他就喜歡陸譽游刃有餘、好像什麽都能拿下的樣子。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能承認自己心裏的喜歡。
陸譽苦笑了下,“我有事……你家有紅花油嗎?”
想到陸譽第二天有課,朱羨肩負起送人回學校的重任。他去三尾家把車借來,路上還忍不住埋怨自己:“下次一定要給你再買副拖鞋。”
陸譽之前穿的并不合腳,才會在身體失衡的時候讓人扭到。
“好。”陸譽笑了下。他又不是嬌嫩的豌豆公主,但是聽到朱羨提下次,心裏有種可以天長地久的喜悅。
朱羨在後視鏡裏悄悄注視他,嘴角彎起,把已經打好的腹稿說出來:“下次就是我搬家的時候。你之前推薦的老房子挺好的,我已經和老人簽了電子合同。”
“是嗎?”陸譽很高興自己幫得上忙,他扒住前座的車位枕套,身體前傾,“最後定了多少錢一年?”
“有點小貴。”朱羨沉吟,“要是有個人跟我分擔就好了。”
“……”陸譽沒敢接話,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我當你的二房東怎麽樣?”朱羨直視前方,明明是車水馬龍的環線馬路上,他卻只能感覺到陸譽的一舉一動,“轉租價格絕對便宜。”
有人送上門讓自己占便宜呢。陸譽的頭輕輕靠在前座車位,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經過朝夕相處,他們間培養出了一點不需多言的默契。退宿換租是大事,朱羨覺得陸譽是該好好想想。他把後者送到學校,從車的儲物格裏拿出紅花油遞過去。朱羨看着陸譽的眼睛,“睡覺前要多擦幾輪。”
陸譽認真地點頭。
他揮別朱羨走進宿舍樓,非常不巧的是只有吳燦在。雖然後來在微信上和吳燦好好地聊了,達成“互相尊重”的共識,可是面對初次出櫃的朋友,陸譽總還有些尴尬。
“吃水果嗎?”他朝以沉思者的姿勢靠在窗邊的吳燦喊話。
“那個人是誰?”吳燦回過頭,皺着眉看向陸譽,“你這幾天就住他家?”
“對,一個朋友。”陸譽不想多說。
“不是朋友那麽簡單吧……”吳燦變得沒有耐性,他又開始對陸譽說重話:“這是在學校,你得注意點分寸。”
陸譽咬咬牙,他難道是什麽穿着暴露衣着站街的少爺?以至于人人看見他就覺得他是在行茍且之事?吳燦幫過自己,算了,陸譽對自己說。
奇異的是吳燦沉默之後緩和了口氣,“你看我……又嘴笨了。”他接過陸譽手裏的水果,“以後還會出去住嗎?”
這樣管東管西的吳燦踩中了陸譽心裏嚴防死守的那根線。陸譽拉開自己的椅子,坐在上面打開電腦,語氣冷淡下來,“咱們還是室友,有些話你不應該問。”
“你什麽意思?”吳燦僵住了。
陸譽扭頭看了看吳燦的表情,那上面有不甘心、憤怒、還有……心虛。他和這個朋友的緣分果然盡了。陸譽在心底嘆氣,之前為什麽沒能發現吳燦的不對勁呢?
“我問你什麽意思,說話!”吳燦突然吼了出來。
啪嗒一聲。宿舍門又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