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青青凝竹馬

第81章 紛争起

真是平地炸起了一聲雷，在陸幼楓心底，雖然不能看仔細，但多年熟悉的感覺十有八，九是他媽。

兩人蹬蹬蹬的甩足了馬力朝着單元樓裏跑去，心裏發毛，身上也吓得一出白毛汗。

進了單元樓，對着電梯門外的鍵子一頓心急如焚地啪啪狂按。待到門開，不等裏面的人出來，陸幼楓蹭地一下就蹿了進去，阮潔緊随着就跟裏面的人撞了個滿懷。小夥子呲眉瞪目的就要發飙，阮潔看也沒看一把就給他推出去了，口裏連聲道着歉。

電梯的指示燈在一層一層的往上爬，看在人眼裏就像龜速一樣，兩雙眼睛都死死盯着，恨不能一下子就蹿上十五層。

內心煎熬的快要吐血的時刻，電梯終于停了，轎廂門慢悠悠地向兩側徐徐打開。

陸幼楓是擠出去的，邊跑邊摸鑰匙，到了家門口他這手哆嗦的跟帕金森是的，三下兩下的就是插不進去。

“我來！”阮潔一把奪過鑰匙，她的手也抖，不過好歹強些。

客廳裏的三口也是一驚，看着忽地一下闖進來的兩個人，愣了兩秒又繼續恢複先前的戲碼——陽臺的兩側拉門大開着，一個扒着外面的欄杆做躍躍欲試狀，另兩個在裏面急白了臉。

“媽，你先下來好不好，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嗎！”陸幼凝一雙紅通通的美眸裏含的都是水。

“說！還有什麽好說的！”孫文滿臉的絕望抽抽噎噎的，“我真是白養了你們兩個，一個個的正經的朋友不找，偏要搞這些不三不四的丢人事情！我還有什麽臉活着，臉都讓你們給丢盡了！”

阮潔小心翼翼湊到媳婦跟前，也是六神無主。她不敢講話，生怕刺激了老太太鬧出人命來。果不其然，孫文這樣也受刺激了，又立馬哭着道。

“你讓我死吧，我不要活了！死了幹幹淨淨，也好過活着遭這份罪！”

阮潔總覺得老太太不是真有往下跳的意思，不過這想法她真是不敢說。

“媽！”陸幼楓急得吼了一嗓子。

“你閉嘴！你別過來！你不學好，把你妹妹也帶壞了！你再過來我跳下去，死你們面前！”

陸幼楓向前的腳步僵在那裏不敢再動了。他在車上打陸幼凝電話沒人接，就隐約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沒成想到了家竟然出了這麽一檔子逼宮的事情。

陸忠在旁邊咬着牙黝黑黝黑的一張臉孔，渾身直哆嗦，既怕老婆真的出個意外，又恨兩個不争氣的兒女。

“小潔，陸媽媽也算是看着你長大的把你當親女兒一樣看待，你憑良心說我們哪點對不起你了！”孫文依舊死死攥着欄杆，顫抖的老淚縱橫。

“陸媽，我......”被點名的阮潔頓時慌亂手足無措，腦子亂糟糟的不知要說些什麽辯解抑或安慰的話。

“媽，這不關她的事！我......”

“你閉嘴！”陸忠猛然轉頭，咆哮着。

不好！阮潔見陸忠顫巍巍的一下子擡起手臂的動作，當下猛地拉了一把陸幼凝護在身後，與此同時“啪”的一聲震響就炸開了在自己臉上。

火辣辣的，卯足了勁的一巴掌，耳朵裏嗡嗡鳴鳴的，阮潔當時就懵的恍惚空白一片，只曉得臉頰是麻的沒知覺了。

“爸！”

陸幼凝和陸幼楓又驚又氣的同時喊着。

“小潔，有沒有事？！”陸幼凝趕緊扳過了阮潔在自己面前，登時就傻眼了，心口一緊頭腦也是一瞬間的空白襲來，她的手顫抖着小心觸上阮潔嘴角流的血，恨意滔天的猛地怒向了陸忠，“你做什麽！！！”

她眼淚撲簌簌的落，吼的聲嘶力竭。

陸幼楓握緊拳頭護着兩人，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帶血絲的猙獰恨恨地望着陸忠，胸腔裏的氣咻咻地喘着。

“小潔！小潔！”兄妹兩人都在急切地叫着。

阮潔雙眼直愣，看着面前晃動的兩張熟悉的臉，腦袋和耳朵都在嗡嗡作響，緩了好半天這才反應過來，嘴巴裏含糊道。

“沒事......沒事......不疼。”她語速遲鈍，左耳的铮鳴未曾停。

她不曉得自己被打成了什麽樣子，只知道這記耳光還好是自己接下來了，沒有打在陸幼凝臉上。

門鈴響了已經有一會兒了，敲門聲又傳來，門外的人似乎執拗的認定這屋子裏是有人在的。陸幼楓狠狠盯了陸忠一眼，憤憤地去應門。

門開，陸幼楓愣在裏面，他沒猜到此刻出現的竟會是阮潔的父母。

“小潔在這裏麽？”李詩韻很平靜的開口。

“......”陸幼楓微張着嘴，聯想到屋子裏的畫面讷讷的無法言語。

似是嗅出了一絲不對的氣息，李詩韻直接扒拉開陸幼楓徑自朝客廳走去，阮邵緊随其後。

“爸媽？”陸幼凝淚眼模糊的擡頭，詫異着。

嗯？阮潔根本就沒聽到門口的對話，看着媳婦的動作這才下意識的一扭頭。

夫妻倆腳下同時不穩的一晃，晴天霹靂的震驚——這個嘴角帶着血漬，一張腫的饅頭一樣的臉五個指印清晰分明，這還是他們那個好好的寶貝女兒麽？

李詩韻的高跟鞋踩的冷冷作響，每走一步都像是虐着每個人的心髒，把阮潔帶到懷裏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了又看，之後憤然擡頭，道：“誰打的！”

她怒極反笑，勾着森森冷笑，環顧四周，氣場全開的冰冷。

阮邵一直立在原地，緊緊抿着薄薄的唇，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壓抑到了極致他再也無法控制，向着陸忠一拳沖了過去，狠狠砸下，也是卯足了力氣。

“陸忠！你他媽敢打我女兒！”

“哎，爸——！”阮潔急的就要上前，奈何被李詩韻牢牢按着，怎麽也掙紮不開。

陸幼楓幾步跳上前去，抱着阮邵死命攔着，“叔叔，叔叔！阮叔叔，你要生氣你打我！”

即使他不待見陸忠，但畢竟這是他父親，再怎樣做兒子的不能看着他挨打。

孫文也不跳了，踉踉跄跄的自陽臺跑回來，蹲在地上檢查自己老公有事沒事。

“沒事。”陸忠淡淡道着，被扶起來後對着孫文擺擺手揮開了，他挺直了身板跟阮邵不服輸的對視着。他知道自己不對，但他丢不下這個臉面。

阮邵鐵青着臉，穩了幾口氣息壓下這股難忍的心頭火，推開了陸幼楓，他并未再上前。走到老婆孩子身邊，他心疼萬分地看着女兒的傷勢。

“老爸，你別生氣。”阮潔口齒不清，楚楚可憐的扯着阮邵的衣袖。

阮邵喉嚨一熱，聲音嘶啞道：“我們回家，以後都不來了。”

“走吧。”李詩韻拉着女兒，腳下的步子就要邁着。

“媽！我不走！”阮潔急了一把拽住陸幼凝，她不能把媳婦獨自丢下。

阮邵看着這一幕，好不容易咽下的火氣立馬蹿了上來，想也沒想一把搶回了阮潔的手，拖了人就朝外走着，“還不走？你有幾條命夠給他家糟蹋的！”

他完全不顧阮潔口中的連連哀求，且這是自這個女兒出世以來，他第一次這麽大聲訓斥她。

“小潔！”陸幼凝要追上前卻被李詩韻攔住。

李詩韻淡淡觑着，微眯了眼看了又看，才道：“小凝，你想好了，确定是跟我們走！”她這是要陸幼凝當場就給一個決心。

“你敢走一個試試！”陸忠搶了話，顫巍巍指着。

陸幼凝順聲望過去，看着淚眼婆娑的媽媽，又看着鐵青了臉的爸爸，再然後她無措地望回了李詩韻。她人生的這二十七年，一直都是孝順乖巧的女兒，不曾出任何差錯的扮演着。

可這一刻，就要在愛人和父母當中做出抉擇了？

李詩韻冷哼一聲，她本想是為女兒做一個争取，可眼下她盯着陸幼凝的猶豫緩緩開口，“小凝，我不怪你。你一直都很好，是我理想中的兒媳，可現在看來是我們女兒沒這個福份。”

“媽......”陸幼凝臉色慘白慘白的抓着李詩韻，她怕極了。

聽到這麽講，她真是怕極了。

“你還要不要臉？誰是你媽？你喊誰做媽？她生你了還是養你了！”陸忠雙目噴火地跳過來揪着陸幼凝。

“你能不能閉嘴！”陸幼楓氣得肺都要炸了。

李詩韻聽了陸忠那句，本就隐忍陰沉的臉色更是雪上加霜了，冷得冰凍三尺的寒度。

“小凝，看來我當不起你這聲媽！”

“沒有！媽——”陸幼凝的腦子裏轟的一聲，有什麽東西斷了。

她被陸忠扯得搖搖欲墜。

“行了，你別說了。我們就這一個女兒，她沒欠你們陸家什麽，可是在你們陸家受的罪已經夠多了！”李詩韻轉身，孤傲的背影決絕而去。

她不是不知道陸幼凝的難處，一開始她也想過只要兩個孩子相愛，而且還有她和阮邵作為後盾，即使陸家父母再不認同，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歸會有解決的辦法。可今時不同往日了，她算是認清自己女兒跟陸家的氣場是合不來，每每從他們家出來都要帶着傷。

上次是僥幸逃過一命，那下次呢？這個疙瘩在她的心中已經越結越大。

她現在還會時時在夜裏驚醒，一身冷汗的夢見女兒渾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

然後便是徹夜無眠的憂慮席卷而來。

她和阮邵就這麽一個寶貝的不能再寶貝的了，不能再這麽糾纏不清的鬧下去了，她需要好好的考慮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