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曾經的回憶
第三十六章:曾經的回憶
自從高三那個雨天,那場車禍後,安子瑜就發現自己對于下雨十分敏/感。當自己心裏開始隐隐作痛時,雨總會來。
無論如何,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雨沖掉了地上的血,卻沖洗不掉刻在心上的罪。
永遠,也得不到救贖。
安子瑜垂着頭坐在攤位前,懷中抱着貓咪老師的布偶,輕輕的拍打着那貓咪老師布偶的頭,原本還和他們嬉鬧着的表情在那句“要下雨了”後,變的沉靜。
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着懷中的布偶,臉色不知是粉底的原因還是什麽,變得蒼白。
十二月的天,即使是這個不會下雪的城市,也冷了。會展中心裏有不少人,開着中央空調,安子瑜就穿着那件不厚的白色古裝,靜靜的坐着。
有時候,他真願那時候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安心。
想到這個名字,安子瑜的心頭又開始泛疼了。
安心……
就在此時,安子瑜突然感到自己手背有絲溫熱,一只溫暖的手輕輕覆蓋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輕輕握住。
他擡起頭來,就見着一雙清澈的眸子溫柔的看着自己。他的目光很柔,臉上帶着不變的微笑,和煦春風。
“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恒深笑着說道。“你不願說出曾經的事也無妨,但是你要知道,我會永遠的陪在你的身邊,陪你歡笑,陪你憂愁。”
安子瑜望着他,手即使在那溫暖的掌心裏,還是冰涼的。他半垂着眸子,什麽也都沒說。被握住的手微微動了動,他想抽回求被恒深握的更緊了。
感覺到了安子瑜的小動作,恒深卻握緊了那只冰冷的手。被握緊手的人身子猛地一顫,似乎有些惶恐和害怕,趕忙使出全身的力氣去抽回那只手。
安子瑜抽回手後,身子往旁邊移動了一下,垂着頭緊緊的抱着懷中貓咪老師的布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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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安子瑜沒有說一句話。
剛才他的動作表現,讓恒深也不敢靠近他了。恒深清楚的看見安子瑜的表情是害怕,為什麽會害怕?
記憶裏的安子瑜是一個自戀無比的花癡人妖,對于戲曲有異于常人的天分,經常有事無事的犯二。
可是剛才……
安子瑜又變得和開始一樣了,那種表情流露出的是落寞悲傷。
兩人都沒說話,都只是靜靜的坐着,其中一個人靜靜的抱着貓咪老師的布偶,另一個則是靜靜的看着那一個人。
也許是因為這邊的氣氛變得有些冷,沒有人來攤位前看東西。
“深深。”楊州抱着盒飯來了。剛才楊霓紗找到了他,大概說了一下情況,順便把兩盒盒飯讓他給安子瑜他們帶過去。“子瑜他……”
恒深搖了搖頭,接過楊州手中的盒飯。
安子瑜聽見楊州的聲音,輕輕擡起頭,嘴角微微一動,盡量露出一個可以稱為笑的表情。
“吃飯吧。”對于安子瑜這事,楊州還是比較有經驗的,畢竟大一整整一年,每逢下雨天,楊州都是這樣過來的。“看,有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茄子。”楊州把飯盒打開,端着飯盒拿着筷子來到他的面前,大有你不吃我就喂的架勢。
恒深吃着飯,關心着安子瑜這邊,見安子瑜終于放下手中的貓咪老師吃飯時,也稍稍放心了。
安子瑜一粒米一粒米的吃着,每一粒米都慢慢的咀嚼着。
恒深用筷子捅了捅正在刨飯的楊州——他這樣沒事吧?數飯有幾粒?
楊州嚼着口中的肉——每次都是這樣,下雨天或者要下雨的天,他都開始邊吃邊數。
安子瑜這狀況下午比賽是不能上場了,不過也不影響大局,本來安子瑜的角色就是一只花瓶。比賽上場也只是走幾步,引得妹紙們尖叫聲一片就OK了。
反正長的那麽禍國殃民的妖“貌”惑衆,楊霓紗秉着不用白不用原理,終于下定決心讓他去做花瓶了。
卻真是應了一句老話——天有不測風雲。
真是下雨天悲催。
楊州那舞劍舞的沒出亂子,楊霓紗擔心安子瑜的狀況,等下場後,她讓他們三人先回去。
出了會場,天陰沉沉的,好像一場大雨即将來臨,把天邊的雲壓的搖搖欲墜,就等着一個契機,傾瀉而下到這個不會下雪的城市裏。
恒深也跟着送他們回去,他正準備攔出租車時,安子瑜攔住了他。
“我想走一會兒。”安子瑜低聲說道,剛卸完妝的臉上殘留着眼影的痕跡,使得那雙本來媚眼如絲的鳳眼卻顯得有些悲涼。好像一個戲子,下了舞臺,卻洗不淨臉上的妝容,也許他已經忘記自己到底長什麽樣子了。
會展中心離C大并不近,不過楊州他們還是同意,多走走也好,可以散散心。
安子瑜就這樣一個在面前走在,楊州和恒深兩人走在後面。慢慢的走着,一路上三人都沒有說話,不過這安靜的氣氛卻沒有顯得尴尬。
楊州邊走,邊踢着腳下的石頭,他倒是有些擔心,看這天,一場大雨好像馬上就會下下來一樣,這四周有沒有能躲雨的地方。
恒深雙手抱胸,擔心的看着前面那有些瘦弱的背影。安子瑜長得蠻瘦的,身上沒有多少肉,即使穿着大衣,那背影看着也瘦弱,瘦弱的讓人心疼。
他們都只知道安子瑜的妹妹安心在一個雨天裏出了車禍,卻沒人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明明是上課的時間,他和安心兩個人為什麽會在校外。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看着安子瑜每到雨天的奇怪動作,他們也不敢去問他,怕傷到了他。
安心的死,打擊最大的就是他了。
清明節時,他們也會去給安心上墳,但是安子瑜也只是遠遠的站着,并沒有到墓前。從安心下葬到清明上墳,安子瑜他從來沒有到她的墓碑前。他似乎怕,怕見到墓碑上那張笑的無邪的照片。
安心很愛笑,随時随地的都笑着。
她給認識她的每一個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愛笑的女孩兒。
可是那笑容卻永遠定格在那個雨天。
恒深覺得腦子有些亂,他輕輕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就在他揉着太陽穴時,突然見到一輛小轎車從一旁的岔路口疾馳而來。安子瑜依舊靜靜的走着,眼瞅着那輛小轎車就要撞到他時,卻好像什麽都沒看見一樣。
“小心。”恒深驚呼一聲,連忙一步上前,拉開了失神的安子瑜。
安子瑜被後面猛的一拉,重力不穩,直接栽在恒深的懷裏。當倒在恒深懷裏時,他才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麽事。
車子。
車……
楊州剛才一直在踢着腳下的石頭,也沒有注意到疾馳而來的小轎車。等恒深拉開安子瑜時,那轎車絲毫沒有減速,反倒加速離去,生怕攤到了什麽事情。
“子瑜……”楊州也趕緊上前。
“你都這麽大一個人了,走路還是多看看路。”恒深吼道,臉上不變的笑容也沒了。“要是出了什麽事怎麽辦?”
被恒深這麽一吼,安子瑜無神的眸子略微變得有些神色,只是依舊不語,垂着頭抿着嘴不敢去看恒深。
楊州瞅着兩人,識趣的沒有開口。他輕輕偏頭望去那輛小轎車離去的方向,還真是絕塵而去啊。
看着懷裏的人兒這樣,本來火大的恒深也發不起火來。他放低聲音,變得輕柔,問:“你沒事吧?”
安子瑜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沒事就好,還是打車回去吧。”恒深輕聲道。“剛才兇你,對不起了。”
安子瑜還是沒有說一句話,他撐起了身子,離開了恒深懷裏。襲腰的長發已經變的淩亂,臉頰上也有滑落的青絲。他走了幾步,卻覺得眼睛有些酸楚,莫名的流出了淚水。他連忙用大衣的袖子蹭着臉上的淚水,怕被他們看見自己居然哭了。
安子瑜手忙腳亂的用袖子擦拭着臉上的淚水,不住間慌忙的手被人拉住。拉住自己的手很溫暖,相對的,自己的手太冰了。
“哭了?”很溫柔的聲音問道。可不知為什麽,聽見那聲音,淚水卻不止的流了出來。
為什麽會哭……
安子瑜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也許是心痛吧。
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只是他剛搖頭,卻落入了一個懷抱裏,溫暖的懷抱中。
那味道是自己喜歡的,淡淡的,就像和煦的春風一樣。
楊州站在不遠處看着那兩人,突然感覺到臉頰有一點冰涼。随着那一點冰涼,一場大雨傾盆而來。
冬雨不像春雨那樣,細如牛毛,豆大的雨滴落下,把雨中的三人淋了一個透心涼。恒深扶着安子瑜,楊州趕忙攔出租車。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楊州攔到了一輛出租車。
到了C大門口,恒深想送他們回寝室,剛開車門接了一個電話。楊州就見恒深漸漸蹙起眉頭,說了幾句知道後挂了電話。
“州州子瑜不好意思我……”
“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子瑜交給我還不放心。”楊州拍了拍胸脯。“放心吧。”
“嗯。”恒深留在了出租車上,等楊州他們下車後,他對車師傅說。“去盧森集團。”
盧森集團是恒家的家族産業,楊州也知道應該是公司裏的事。恒深是恒家已經确定的繼承人,在高三畢業的時候就開始處理公司的事情了。
楊州和安子瑜回到了寝室,都淋了雨,不趕緊換下濕衣服是會感冒的。楊州讓安子瑜先去廁所沖一個熱水澡,然後自己也去沖了個熱水澡。
他用毛巾擦拭這濕漉漉的頭發出來,就看見安子瑜穿着單薄的睡衣坐在書桌前。他趕忙甩掉手裏的毛巾,拿了一件大衣給他披上。
“我親愛的子瑜同學,你這是自虐啊。即使C市不下雪,這天氣也才六、七度啊,你想生病啊!”
安子瑜沉默着,手拽着披在身上那件大衣的衣擺。
楊州看着他那樣子就覺得冷,又給他拿了一床棉絮披上。嗯……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這樣應該不會冷了。
楊州繼續擦着自己的頭發,然後拿出吹風機準備吹頭發,就在他插/上電源時,一個低弱的聲音傳來。
“州州……”
楊州一愣,回過頭來,安子瑜喚着自己的名字。
“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我給你拿藥。”
“我沒事……我只是……”安子瑜的聲音很輕。“我想和你聊聊,好嗎?”
楊州點頭,也拿了一件大衣披上坐到了安子瑜的對面,道:“好啊。”
他們兩人沒事老愛互掐,除了兒時,他們倆還很少有這種心平氣和聊天的時候。兒時的楊州有很多的心事,也經常這樣拉着安子瑜述說着。
“有些事情我永遠不能忘,但卻努力将它埋在心底。”安子瑜開口說道,聲音有些無助寂寥。“埋得的越深,我的心就越累。晴天時還能強裝笑顏,到了雨天,我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你是我的朋友,這些事我不告訴你不是因為不相信你,而是不想你因為我的事而傷神。我一直想找個能述說的人,卻又不敢說,只是現在,我有些承受不住。”
楊州靜靜的聽着,不敢開口插話。
“今天那疾馳來的汽車讓我又想起了那天,也是一個雨天,只是那個雨天後,我去背着無法磨滅的罪。”安子瑜頓了頓,道。“我喜歡恒深。”
“啪……”楊州手中的吹風機掉在了地上,他驀然的瞪大了雙眼,手中的毛巾也滑落到了地上。
“從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喜歡他,真的好喜歡。可是我也發現了,安心也很喜歡他。就因為安心喜歡他,我就一直将那份喜歡埋在心底……”
安子瑜輕聲說着,悲涼的聲音讓楊州有些酸楚。
安子瑜和安心喜歡上了同一個人。對于這份喜歡,安子瑜不敢說,也不能說。他和恒深兩人雖然經常開着攻受的玩笑,但是他們都知道同性的戀愛在中國是不受保護的。甚至會被身邊的人說你是不倫之戀,道德的淪喪。而且,安子瑜已經奪走了安心很多東西了,他不能在奪走她喜歡的人。
因為安心沒有唱戲的天賦,而不得不将她與安子瑜互換身份。那份安家獨有的榮耀本該屬于安心,而現在就在自己的身上,安子瑜怎麽能在奪走她所愛之人。
可是後來他才發現,愛,本來就不是人可以掌控的。喜歡一個人,不需要任何的理由。看不見他時,會心疼,看見他時,會高興。
最後安子瑜決定再自私一回,告訴安心,自己喜歡恒深,真的喜歡,不可自拔的喜歡,希望安心能成全他。
那是一個雨天,安子瑜翹課約着安心出來。兩人撐着雨傘走在柏油馬路上,安子瑜說着自己對恒深的喜歡,他想要告訴恒深,如果恒深也喜歡他,他希望安心能成全他們。如果恒深不喜歡他,他希望安心能幫自己。
安心聆聽着,臉上挂着那無邪的笑容。
她一直笑着,嘴角還有兩個甜甜的酒窩。
安子瑜見安心那笑容,不由的心疼,自己真的好自私。只是……他還在說着,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駛來的汽車。
“小心……”突然安心伸手一把推開了還在身邊說着話的安子瑜。
只是她推開了他,而她卻凋落在那個雨天裏。
“啊……”一聲尖叫劃破了寧靜的雨天,等安子瑜緩過神來只見倒在雨中那麽定格住的笑容。
他永遠不會原諒自己,他已經奪走她很多東西了,如今還奪走了她的生命。
那麽笑容笑的燦爛,卻也笑的刺眼,笑容裏只有一個顏色——紅色。即使雨水沖刷掉了地上的血,卻沖不掉她笑容裏的血。
“我對不起安心。”最後,安子瑜只說了這句話。
這件事的确讓楊州震驚了,原來那場車禍背後發生的事是這樣的。
安心死了,因為安心的死,安子瑜一直活在內疚中。每當雨天,他總會想起那抹染血的笑容。
也是因為這樣,即使安子瑜喜歡恒深,他也不可能和恒深在一起。
可是……安心希望這以後發生的是這樣的事嗎?
“當局者迷嗎?”楊州撿起了地上的吹風和毛巾。“安心最後是笑着離開的吧?”
安子瑜點了點頭。
“安心是一個好姑娘,她很喜歡你這個哥哥,她總和我說‘我哥哥長得可漂亮了,歌也唱的好,我最喜歡子瑜哥哥了’,在她心中,你的快樂比她自己要重要的多。”楊州說道。“她笑着離開,是因為你不用再顧及她,可以和深深在一起了。”
“不可能了。”安子瑜苦笑道。“我已經過不了自己這一關了,更何況他現在是盧森集團的繼承人,怎麽能和一個男子在一起。”
“死妖孽,你就是一個死腦筋。”楊州嚷道。“你想讓安心能安息,那就讓自己過的開心。別是一下雨就愁眉苦臉的,這樣安心也不會高興的。本來一直怕揭你的傷痕,今天既然你自己說了,那我就讓你的傷疤暴露在陽光底下,非治好你不可!”
安子瑜的笑容依舊苦澀,很多事是說着容易,做着難。
楊州索性披着大衣在他面前唾沫四濺的說着,噼裏啪啦說了半個多小時,最後,楊州說道:“那從此雨天你就替安心活着。”
聞此,安子瑜猛地擡頭。楊州沖他一笑,不再說那件事了,揉着頭發自言自語的說着:“累死老子了,睡覺睡覺……”
替安心活着……
安子瑜默念着這五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 醬油爹前半部分真是打醬油啊~~~小二也在打醬油啊~~相信小二,後面,爹爹絕對不會是醬油……話說最近兩日一更,真是斯米馬賽~~最近小二沒有在宅了,在上班實習中,都快半個月沒有休息了……最近也沒有碼字,更的都是存稿……回家只想睡覺……連上了快半個月的班,真心累啊~~最關鍵是前一周還是無薪實習……囧……好了,小二話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