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雨天
第二十章:雨天
楊州說退幫當然是說着玩的,費了那麽大的力氣在進去,怎麽可能離開!幫會那裏安靜了,楊州摸出手機給老姐打電話。電話一通,楊州立馬就把自己成功混進了君臨天下的事告訴楊霓紗。
那邊停頓了半響,楊霓紗道:“你加進去了?”
“是的。”楊州洋洋得意。
“怎麽進去的?”楊霓紗有些擔憂。“沒失身吧?”
“您想多了。”楊州暗道,自己是那種賣身求榮的人嗎?!
楊霓紗那邊也沒有糾結太多,“那內奸這張身份牌就給你了。”
“玩三國殺內奸的那張身份牌就沒離開過我。”這是楊州的傷心事,玩十把三國殺,有九把是內奸,唯一那次忠臣還被當做內奸被主公給秒了。
“只要不是漢奸就行。國慶COSDV取景,應該是三號或四號這兩天。”
“取景???”楊州明顯忘了這事。
“聽你這話的語氣,好像是忘了這事吧?”楊霓紗陰深深的問道。
楊州連忙說道:“怎麽可能!”楊州發現自己從開學到現在真的很忙啊!cosplay舞臺劇排練,廣播劇錄音,當內奸,還有COSDV外景。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去做兼職了,楊州突然懷念發傳單的時候,每天還有七十元呢!
“沒忘就好。”楊霓紗道。“好了,我這邊迎新晚會有些忙,下挂了。”
“老姐再見。”
這算是楊霓紗最後一次忙學生會的工作了,等國慶過後,競職演講結束,我們學生會偉大的楊主席也就徹底的退休了。
想着國慶後招新工作開始了,廣播站也要忙起來了,楊州就更悲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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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國慶長假還是很幸福的,要是沒有取外景這事,就更好了。
為了自己的安全,盡管楊霓紗如何的威逼利誘,楊州還是決定國慶長假就住在學生寝室裏,打死不搬到楊霓紗在校外租的那間屋子裏。
十月一號的晚上,安子瑜演出,不過天氣并不是很好。晴了一個多月了,楊州一早起床竟然發現外面下起了小雨。
下雨天!
起先的小雨越下越大,不一會兒小雨變成了傾盆大雨,噼裏啪啦的拍打着屋外的樹葉。見着雨天,楊州也不顧的他事,簡單洗漱後就出門攔了一輛出租車往安子瑜演出的劇場趕去。
一下出租車楊州的手機響了,是恒深打來的。因為家裏有些事,晚上可能趕不過來看安子瑜的演出了,讓楊州注意一點,這下雨天……
恒深好像很忙,話沒有說完就挂了電話。他知道恒深在擔心安子瑜,自從高三那個雨天安心出車禍離世後,一到下雨天安子瑜的心情就會很不好。
不理人,一個人窩在床上不吃不喝的睡一整天。
楊州趕到劇場,安子瑜正在排練。妝已經畫好,戲服也已經換上了。他在臺子上搖着手中的折扇,唱着:“月殿嫦娥離碧霄,她梨花帶雨啼更嬌。朱唇兒點櫻桃,粉鼻兒依瓊瑤。豔如春梅綻瑞雪,神如秋月映澄沼。張珙多愁多病的身,怎禁她傾國傾城羞花貌。哀哀父母生我鞠勞,焚名香禮拜祝告,祝願那小姐垂青,夫人紅娘莫相擾。”
即使畫着戲妝,也可看出安子瑜的憔悴,他的精神狀态并不好,一句唱詞,調子錯了好幾處。
“子瑜你休息一下吧。”臺子下站着的一個中年人說道。楊州認識那中年人,他是安子瑜的父親。
“父親,不好意思,我沒事。”安子瑜說道,擡眼就見楊州站在門口處,他沖楊州笑了笑,但是那一笑裏,沒有一絲的笑意,倒像是強顏歡笑。
安父也發現楊州來了,他對楊州招了招手,道:“州州你來了啊。過來看吧。”
“伯父打擾了。”
“你來了子瑜也很高興。”安父對楊州這個孩子還是很喜歡的,從小懂禮貌,成績好。安子瑜雨天這個變化,安父也知道,為他找過心理醫生,卻還是這樣。安心的死對安子瑜的打擊很大,知道是一場車禍,但也知道裏面發生的事并不是那麽簡單。
見楊州一早趕來,安父明白楊州是關心安子瑜。他叫助理買些早點回來,一看楊州的樣子就知道一起床什麽都沒吃就趕過來了。
“伯父不用這麽客氣。”楊州道。“我不餓的。”
“沒事,我餓了。”安父笑道。“子瑜也沒吃早飯,就一起吃了吧。”
安子瑜還在臺子上排練着,越練狀态越差,已經不知道唱過多少遍的段子從錯調到忘詞。看清精神恍惚的安子瑜,安父心疼道:“子瑜不練了,這樣對你不好。”
“我沒事。今晚上的演出對安家很重要,讓我在練一會兒。”安子瑜說道,轉而又繼續唱着。“月殿嫦娥離碧霄,她梨花帶雨啼更嬌……”
安子瑜的聲音變的有些嘶啞,可還在唱着。楊州看不下去了,上臺拉住還在唱戲的安子瑜。
“你別這樣。”楊州說道。
“我沒事,你讓我唱。”安子瑜想要掙脫開被楊州拉着的手繼續唱戲,掙紮了幾下,楊州拉的更緊了。“州州,放手。”
“不。”
“今晚上是我的演出。”
“我知道。”楊州依舊不放手。
“楊州!”安子瑜幾乎是吼出楊州的名字。“放手。”
“州州你陪子瑜回學校吧。”這時從臺子的後面走上來一人,那人畫着越劇戲妝,長得清秀好看,瞅着也就三十出頭,穿着和安子瑜一樣的戲服,小生裝扮。“晚上我來演張生。”
“媽……”安子瑜看着上來的人。“這怎麽行?”
來人是安子瑜的母親。
“怎麽不行?”安母反問道。“我唱西廂記比你至少早二十年,觀衆花錢買票看戲,不是看一個精神恍惚的戲子唱的錯調。”
安母是越劇安家的當家,著名的越劇大師安榮韶。安子瑜作為安家的接班人,也就随着母親姓安。
“媽……”安子瑜看着母親,我沒事這三個字始終說不出口。從半夜下雨開始,他的心就一直很亂,莫名的傷心。
“你先回去,你這狀态不适合在臺子上。”安榮韶回過頭對楊州說道。“州州,子瑜先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伯母。”楊州拉了拉安子瑜的袖子。“我們先回去吧。”
安子瑜雖不願,也只能點了點頭,沒有換裝就和楊州一起出了劇場。走出了劇場門口,已經是上午了,因為下雨,天還是灰蒙蒙的。國慶的氣氛因為昨夜突下的大雨變得有些冷清,沒有多少人願意在這傾盆大雨裏出門。
楊州攔了一輛出租車,回過身子就見安子瑜還站在劇院門口。
“小瑜你沒事吧?”楊州有些擔心的問道。
“他……我如果走了,他來怎麽辦?”安子瑜半垂着眸子,臉色憔悴。
“他?”楊州恍然。“深深說他屋裏有些事,今天來不了,他讓我……”安子瑜口中的他是指的恒深,可話到了這裏,楊州卻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恒深和自己一樣很關心子瑜,那件事的打擊對子瑜太大了,他們都怕子瑜一時想不開。可是這話,楊州又怎麽說的出來。
安子瑜心不在焉的哦了一聲,也沒有注意到楊州的話語。
兩人上了出租車,楊州對司機說道:“去C大。”
司機發動車子,從後視鏡裏見安子瑜一身戲裝,便随口問道:“你們是劇院的演員吧?”
安子瑜心情不好,自然不會搭話,楊州笑道:“對啊,我朋友是越劇演員。”
“我女朋友就喜歡聽越劇。”司機一聽有共同語言,就變的健談起來。“我也喜歡聽,現在的年輕人啊,喜歡戲劇的不多了。”
“是啊。”楊州應着,看着身邊坐着的安子瑜,他偏過頭,一直望着窗外的雨。
“你們知道越劇大師安榮韶吧!”司機道。“我女朋友最喜歡安大師的《西廂記》了。”
楊州點頭,一邊擔心安子瑜,一邊回答着那健談的司機的話。很快到了C大,那司機好像見到知己一樣,對楊州他們有些依依不舍。
楊州無奈,好說歹說才拉着安子瑜回了寝室。一回到寝室,安子瑜卸了妝就睡在了床上,什麽話也沒說。
這樣楊州倒也放心了些,只有在寝室,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就不會出什麽大事。
楊州也沒什麽心思玩游戲了,坐在書桌前,拿出建築力學的書翻着。
翻了幾頁,楊州回頭看着睡在床上的安子瑜,有些話想問,卻又不敢開口,怕一開口又觸及到他傷心的事。
楊州認識安心,她比安子瑜小一歲,是安子瑜的表妹。在楊州的印象裏,安心是一個很愛笑的姑娘。越劇安家歷代當家的都是女子,因為唱越劇的幾乎全是女子,所以越劇又稱女子文戲。
在安子瑜這一代,有安心和他。按常理來說,安心應該是安家下一代的當家人,因為安心才是安家宗家安榮韶的親生女兒,安子瑜是安榮韶妹妹的兒子,并不屬于安家宗家的人。不過安心并沒有唱戲的天分,她唱曲子和楊州一樣,五音不全。而安子瑜從小天分極高,長得好看,一看就知道是個美人胚子。于是安榮韶就和妹妹商量,把自己的女兒和妹妹的兒子互換,于是安子瑜就住進了安家的宗家。
那時候安子瑜八歲,安心七歲,她已經能明白自己的表哥取代了應該屬于自己在安家的地位,但是安心從來沒埋怨過什麽,也沒有嫉妒過安子瑜。總喜歡沒心沒肺的笑着,偶爾還和楊州一起高歌一曲,是驚的鳥獸飛散。
在讀高中的時候,安心和恒深的關系很好,楊州總喜歡開玩笑說他們是小情侶。看得出來安心喜歡恒深,恒深也不讨厭安心。本以為以後的日子就這樣平平靜靜的過去了,誰也沒料到會發生那件事。
高三的那個雨天,安心出了車禍。等他們都趕過去時,就見安子瑜在雨中緊緊抱着安心。臉頰上的淚已經被雨水沖刷,安心就靜靜的躺在安子瑜的懷中,很安詳,就像睡着了一樣。只有她身上的血告訴了他們,她不是睡着了。
撞人的司機已經跑了,馬路上只見依偎着的兩個身軀。
本以為只是一場普通的車禍,可安子瑜一直緊抱這安心,反反複複的說着:“對不起……對不起……”
救護車來了,安子瑜才松開安心,到了醫院後,他一直在手術室外守着,無論別人問什麽,他只是反反複複的說對不起。
最後,安心沒有走出手術室,安子瑜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裏,直到雨停了,他心情才好了一些。
以後,每次下雨,安子瑜總會這樣,悶悶不樂的一直睡着。
楊州和恒深都隐約發現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可是誰也不敢多問什麽。他們知道安子瑜想說時會說出來的,只是現在沒有找到一個能傾聽的人而已。
到了中午,楊州出去買飯,給安子瑜帶了一份三鮮米線。安子瑜還在床上睡着,楊州拿出飯盒,騰了一半的米線在飯盒裏,拿着飯盒脫了鞋就爬上了安子瑜的床。
“吃點東西再睡。”楊州拽了拽安子瑜的鋪蓋。
安子瑜在鋪蓋裏應了一聲,也沒有起來。
C市的十月天還是挺熱的,下了雨,溫度稍稍降了一些,不過蓋着鋪蓋還是熱了點。
安子瑜把自己從頭到腳全部蒙在鋪蓋了,楊州心想這是要捂出痱子的節奏啊!
“你別捂在被子裏。”楊州一手端着飯盒,另一只手依舊拉着安子瑜的鋪蓋。“要是我們安大美人那如花似玉的臉給捂出痱子,那可就是破了相啊!”
安子瑜稍稍的把蒙在臉上的鋪蓋往下拉了點,露出了自己的臉。平日安子瑜最注重保養,可現在的安子瑜,妝還沒有卸幹淨,臉色顯得憔悴蒼白。
“看,這是你最喜歡的三鮮米線,吃完了在繼續睡。”楊州把飯盒往安子瑜面前送了送。“怎麽樣?香不香?”
安子瑜沖楊州淡淡一笑道:“我不餓。”
“不餓也要吃。”楊州坐在安子瑜的身上,擺出架勢,那樣子像是在說你不吃飯我就不讓你睡覺了!
安子瑜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楊州,無奈的點了點頭,接過楊州手中的米線,随便吃了幾口後,又睡下了。
楊州拿着飯盒下床,只要吃了一點就很好了。
屋外的雨下的小了點,卻沒有停。到了晚上,楊州依舊用中午的辦法讓安子瑜吃了幾口飯。
看着外面那下不盡的雨,楊州覺得自己也變的郁悶起來了。只可惜還沒有變郁悶,就已經真郁悶了。
因為楊霓紗打來電話,簡明扼要的就說了四個字——後天外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