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願

第7章 七

18.

黎願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操場發呆，遲驗一腳踹在他凳子上，“喊你沒聽見啊！”

黎願收回目光，轉過身看他，遲驗剛才喊他幾聲，他确實沒聽見。

越是接近周六他心裏越是慌，人對未知總會有種莫名的恐懼。對于即将要發生的事，除了被迫接受，并沒有第二種選擇。

張琪豪轉着遲驗的書，嬉皮笑臉道：“黎願，你也幫我寫個作業呗。一份是抄兩份也是抄，你說是不是。”

遲驗目不轉睛地看着黎願，他還沒見過黎願不情願的樣子。可惜了，沒見着。

張琪豪見他不拒絕，又道：“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黎願沒說話，低着頭轉回了身。張琪豪吃了癟，臉色難看道：“靠，啞巴啊你。打得你真說不出話來信不信。”

黎願長得瘦，張琪豪像拎小雞仔似的把他從座位上拉起來，他這才細弱蚊聲地開口道：“幫你寫。”

“早說不就沒事了？”張琪豪大力推了他一把，“自找的。”

黎願連退兩步，沒站穩，摔在地上，感覺撞倒了人，他回頭，看見遇星淼正站在他身後，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進來的。

遇星淼居高臨下地看了眼腳下的人，又擡頭看了看張琪豪。張琪豪才不怕這種好學生，班長又怎麽樣，“看什麽看！”

黎願坐在滿是灰塵的地上，聽見遇星淼不屑地“哼”了一聲，擡腳跨過他回到自己座位上。

黎願扶着桌子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張琪豪占了他的位置，人坐在他桌上，腳踩在凳子上，黎願只能站在過道裏。

遇星淼身為年級第一，作為本校考清北的唯一一根獨苗苗，大概生活中只有學習這一件事。平常體育課也不見他打球，班長該幹的活兒，老師也都讓副班長去幹，比如出黑板報之類的。

午休時間其餘同學還沒回來，黎願想着周六的事兒，又開始盯着某處發呆。

遇星淼像似所有察覺，偏過頭朝他這邊望了一眼，兩人毫無征兆地打了個照面。

這一眼對望，黎願不知為何突然心跳地厲害，趕忙低下頭盯着腳下那雙洗得發白的帆布鞋看。

張琪豪問遲驗晚上去不去網吧。

遲驗說去。

張琪豪笑得猥瑣，說出了新片，賊刺激，晚上一起去看。

遲驗擡頭，只看得見黎願的側臉，紅得厲害，他起了調戲的心思，拿腳尖踢了踢他的小腿，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看？”

黎願一臉茫然地問：“什麽？”

遲驗皺眉，剛才在說什麽他根本沒聽見。張琪豪嚎了一聲，“不帶他啊，靠，看見他那張喪氣的臉根本硬不起來。”

19.

一份作業最終成了三份，黎願這幾天每晚要寫到半夜十二點多，有時候要寫到一點，導致他現在一沾枕頭就能秒睡，白天精神不濟，課間全用來補眠了，也就沒多餘的精力去想別的事情。

黎願覺得這幾天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周六。

這天，吃過晚飯後黎願先去把碗洗了，然後看着他奶奶把藥吃了，扶她躺下替她蓋好被子，收拾妥當了，黎願才出門。

老人家睡得都早，不然黎願還不知道該怎麽和他奶奶說。

他去了大哥哥家，大哥哥拿給他一個袋子，囑咐道：“到地方了再拿出來，說明書上都有寫，按着上面的步驟來。”

黎願點頭，“嗯。”

“有事給我打電話。”大哥哥從兜裏摸了五十塊錢給他，“回來的時候打車。”

黎願第一次幹這活，大哥哥雖然不放心，但嫖客不願來他這兒，黎願只能自求多福了。

黎願坐公交到了十站外的小旅店，根據房卡上的房號找了房間。這類旅店八十一間，裏頭只有一張床和一臺大屁股電視機，連張沙發都沒有，房間一眼就能望到頭。

黎願拐進廁所，打開大哥哥給他的袋子，把裏面的東西依次拿出來，矽膠沖洗器，潤滑液和避孕套。他把後兩樣裝回去，拿着沖洗器根據說明書上的操作給自己灌腸。

他沒經驗，第一次用的是涼水，太冰太刺激了，黎願坐在馬桶上等它排出來，第二次的時候他調了水溫，覺得合适了，才将沖洗器裏接滿水。

這回比第一次好很多，但被水灌滿的那種異樣感還是讓他感到不适。一開始還好，只是肛口有些不适，當往裏頭灌多了水，肚子就會開始疼。

灌滿三百毫升的水時，黎願開始冒冷汗，他跟着手上的鐘表計時，三分鐘到了，他才慢慢地将它排出來。

如此重複幾次，直到排出來的是清水才算完成。

這個過程對于他一個新手來說着實不容易，疼且重複。等他弄完了這一切，已經過了半個多鐘頭了。

黎願在浴室裏洗了個澡，出來時把剩下的兩樣東西也帶了出來。

已經八點了，客人還沒有來。黎願盯着床上的避孕套看，聽着隔壁女人浪叫的呻吟，伴随着男人的淫穢浪語，和拍打屁股的啪啪聲響。

黎願有些緊張，他逼迫自己不要去想象客人的長相。

他不知道等待的時間能幹些什麽。黎願起身去找遙控器，打開大屁股電視機胡亂地點臺。

客人來得确實晚了些，已經十點了，人還沒到。

黎願像上了斷頭臺的犯人，劊子手遲遲不下刀。刀懸脖子上的感受比死更讓人害怕。他沒有手機，只能出去打公用電話問問大哥哥什麽情況。

他掀開被子正欲下床，此時門開了，嫖客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