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上去,見小姐不說話也不敢問什麽。到了醉八仙還未進門就見老掌櫃迎上來說:“九小姐,今天不巧啊,二少爺不在店子裏呢。”
“他去哪了?”
“這……”老掌櫃眉頭一簇,“好像是去了流香酒肆。”
納蘭傾月想着他定時饞了那裏的黃酒,在隆冬之時熱上一壺,暖意從胃裏一直延伸到皮膚,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剛要帶了香巧去城西,卻見老掌櫃欲言又止,停下腳步便定定的看着他。老掌櫃猶豫了半響,還是忍不住說出來:“九小姐還是不要去的好。”
老掌櫃言盡于此,匆匆的進門忙生意,傾月怔了怔,不知為何心裏已經明朗了七八分。她趕忙帶香巧趕到“流香酒肆”。這個巷子蕭條的吓人,仿佛飛禽走獸都絕跡的地方,冷風穿巷而過,連狐裘都抵禦不了風寒。酒肆的門依舊虛掩着,她推門進去,大堂是空落落的,火爐上煨着一壺酒。
酒香四溢,簡直要把人醉過去。
香巧喚了兩聲沒人應,便跟着傾月朝後堂走去,後堂并不是存酒的地方,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女子的閨房
。紅粉帳,脂粉香。她急急的往前走兩步,雖然有心理準備,仍然不自覺地一驚。果真是五鹿春藤醉倒在紅粉帳裏,一個身着素衣的女子坐在床邊輕撫着他的眉。
“九小姐,上次送你的酒可嘗過?”
“香巧你去叫頂轎子,我們把二少爺帶回家。”納蘭傾月依舊面不改色,笑眯眯對着她笑,“老板娘的美意怎能浪費,春藤酒品太差多虧老板娘照料。改天自當重金酬謝。”
那女子怔了一下又笑開,聽出傾月在宣誓所有權,便站起身來。本來熟睡的春藤警覺的抓住她的衣角,口中喃喃道,流香,別走。她嘆了口氣說:“九小姐不用這麽緊張,腳長在他自己身上,若是你自己留不住男人,也怪不得別人。”
黑靈貓感受到傾月身上傳來的怒氣,正當要龇牙咧嘴的撲上去,卻被她及時的塞進鬥篷裏。香巧哪見過小姐受這等窩囊氣,正待罵回去,卻聽小姐說:“老板娘所言極是。不過就算是我留不住男人,怕是五鹿家也容不下一個來歷不明的野女人……”
“你……”
納蘭傾月扶起醉成一灘爛泥的春藤出門,在光線昏暗的轎子裏,春藤将身子靠在傾月的身上,修長高大的身軀幾乎要将她的肩膀壓垮。他的呼吸就在耳畔,英俊的臉好似巧奪天工,是個美到極致的男人。這個男人圍着她轉了那麽多年,她不會武功,他保護她。她懶惰,他幫她安排好生活。她貪吃,他搜羅城裏最好的廚子給她。
她本以為這就像人生下來就要呼吸一樣,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這天氣果真冷得讓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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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隆冬最冷的時候,傾月本來身體就不好,在外折騰一番感染了風寒,病的下不了床。船江衣不解帶的照顧了她三天,才能勉強進的一些流食。傾月這次病的蹊跷,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他坐在床前剃指甲,香巧見小姐睡着了,這才湊過去小聲說,船江先生,我們小姐這次是真的受氣了,我這做下人的都瞧着心疼呢,病成這樣八成是被“流香酒肆”那個狐貍精老板娘給氣的。
“叫人去請春藤過來了嗎?”
“叫了,管家去了又回來說,春藤少爺不在府上,去一個酒肆了。”香巧說着就要抹眼淚,“這男人真是靠不住,瞧他那癡情樣,還以為能疼我們小姐一輩子呢。”
“春藤不是那樣的人。”船江将藥箱收拾起來,心中不覺得疑惑起來。春藤的為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傾月從小身子弱,吃了他開得補藥已經健壯了許多,沒道理一個風寒就病的神志不清。這種情況更像是被人下了蠱,卻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蠱蟲。
“師兄……”床榻上傳來懶懶的聲音。
“傾月,你感覺如何?”
“嗯,好多了。”傾月蒼白的臉頰透着病态的紅暈,“你是不是想去翠屏山找師父,不用找他,我知道怎麽回事。”
“你知道?”
“這幾日我病得迷迷糊糊,感覺命都去了大半。冷靜下來一想,以前在翠屏山的藏書樓,我陪千栀師姐讀書,有本叫《巫蠱全書》上記載過,有種叫噬情的蠱蟲。下蠱之人通常将蠱蟲下了有情之人的身上,蠱蟲便蠶食掉他對情人的愛。最可怕的是在蠶食感情的同時會将情人的命一同蠶食掉。情人死蠱蟲亡,中蠱之人才能恢複神智,但是沒有愛情了,也就不會痛了吧。”
“怎麽會有這種蠱術,真是匪夷所思。”
“這個蠱術背後其實有一個悲傷的故事。一個苗疆女子愛上了來自中原的風流俠客。那個男人信誓旦旦說三個月後來提親,卻一去不回。女子去中原找那個男人,卻聽說他已經有婚約在身還處處留情。女子恨自己下不了手殺她,于是便創造了噬情蠱。她服下蠱蟲,情人死蠱蟲亡,對他的愛也就給啃噬幹淨。
”
傾月不自覺的眼神暗下來,是她大意,那次去流香酒肆老板娘送的一壺藥酒,她并不疑有它。想必春藤也對傾月送來的東西沒有防備。如今是悔之晚矣。想她納蘭傾月謹慎了十多年,卻還是陰溝裏翻了船。
她虛弱的躺在床上,香巧捂着臉在一邊哭個不停。
暗紅的燈籠纏繞着撲火飛蛾,剛落過一場雪,庭內一片銀白之色。本來平靜的納蘭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好似方圓百裏都能聽得清楚,吵得整條街上的人不得安寧。大家都猜測是納蘭家老爺突然暴斃,好事者到了淩晨去打聽才知道是納蘭家九小姐香消玉殒。納蘭老爺傷心過度卧床不起,整個納蘭家都陷入了悲傷和恐慌之中。
苗千栀陪師父去游山,不過短短的半個月,回來就聽見小師妹香消玉殒的消息。在街頭的混沌攤上差點把湯噴在老板的臉上。她笑得花枝亂顫的:“她死了?就算是牛頭馬面過來告訴我,我都不會相信的。那丫頭啊,連閻王老爺都能騙的過去。”
說罷就匆匆的往納蘭府趕,不知道傾月在玩什麽鬼把戲。
她一進門就看到滿地的紙錢,後花園坐着一堆眼睛腫的像桃子,聲音沙啞的說不出話的丫頭和家丁。她沖進屋子見傾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心裏咯噔一聲鼻子發酸,還沒等落淚就聽見床上的“死人”睜開眼笑嘻嘻的看她:“師姐,我還沒死呢。”
昨夜她和船江指揮着一堆下人往死裏哭,驚擾的整條街都雞飛狗跳,紙錢撒的滿天飛。
這麽大的陣勢,不怕魚兒不上鈎。
正是個月黑風高殺人夜。
店夥計正要打烊,卻見一陣陰風吹過,屋內燭火閃爍。他只覺得脊背發涼,聽見老板娘喊:“你先去睡覺吧,我還要等個人。”
流香溫了一壺好酒坐在爐邊,她的目光綿長仿佛有說不盡的憂傷。不知哪來的風穿堂而過,屋內的燭火掙紮了兩下泛起一股青煙。
“是青古嗎?”
她試着喊了一聲,回應她的只有吱吱呀呀的鐵環聲。流香只覺得心裏發毛,正待去關門,卻見門前站着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依舊是那種絕色的容姿,美得驚心動魄,确實已經傳出死訊的納蘭九小姐。流香吓得丢了三魂七魄癱坐在地上發不出任何聲音。
傾月徑自走進門,桌上的茶水已經涼透,她倒了一杯自顧自的喝起來,又苦又澀難以入口。
“你沒死……”流香驚訝的看着她。
“我也很遺憾我沒死,春藤服下了噬情蠱,我卻沒死,說明他愛的不是我。”傾月說完笑意更濃了,“不過你想殺的也不是我,因為我派人暗中監視你,發現你并沒有很高興。這說明你害錯了人,既然害錯了,就不惜重新來一次,最重要的是要達到目的。”
流香半阖下眉眼在傾月對面坐下來,她問,你要不要喝酒。傾月索性與她對飲,流香的臉上露出寬慰的笑容說:“既然你沒死,那就是別人死了。”
“那個人和你今晚等的人有關系?”
“嗯。”
“我要殺的是五鹿春藤最愛的女人,而那個女人傷害了青古。”流香飲一口酒,笑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你說感情啊,就是這麽回事,月老也是老眼昏花不知道牽錯了多少線。我願意為青古放棄生命,而青古願意為那個女人離開我,那個女人愛的卻是五鹿春藤。就好像一個圈。”
“那個女人叫什麽?”傾月聽得有些沮喪,竟然有個春藤最愛的女人,她與他相處那麽久卻不得而知。
“我不知道。青古說她很美,是世上最美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