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到了。”齊挽将車停下。
宋梁玉看向窗外,這裏郊區外的一片墓地。
周圍雜草叢生。
齊挽傾身湊過來,腦袋湊到宋梁玉的胸前。
宋梁玉的身子一僵,鼻尖也陡然被齊挽的氣息侵襲了個遍:“你幹什麽?”
她下意識的就要擡手推開齊挽,不過手還沒有擡起來,咔嚓聲響,對方就撤開了。
齊挽皺了皺鼻子,有些抱歉道:“幫你解安全帶。”
說着,又解釋:“我習慣幫人了,剛才是慣性使然。”
宋梁玉剛剛那一瞬的心悸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她冷着一張臉,沒給齊挽繼續說話的機會,打開車門直接下了車,然後砰的一聲又把車門甩上,車随着那力道跟着震了震。
齊挽茫然了一下,有些無辜的摸了摸鼻尖。
雖然她不知道宋梁玉為什麽生氣,但是……
生氣的宋姐姐真可愛。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宋梁玉看了一眼這漫山遍野的墳墓,淡淡的問了一句。
齊挽不會是打算殺人埋屍吧?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過去嗎?”齊挽走到她的身後,手裏抱着花,聲音頓了頓:“我帶你來見見我的母親。”
宋梁玉愣住了,有些錯愕的回頭看了她一眼。
“你母親?”
齊挽握着她的手:“怎麽?宋姐姐是要同情我嗎?”
宋梁玉有些不自在的別開眼睛,手指無意識的握緊齊挽的手:“沒有。”
只是有些後悔,沒想到齊挽的身世會是這樣。
齊挽好像完全沒有感受到她的情緒,拉着她,手指輕輕地攥着她的衣袖,道:“走吧。”
“其實我已經忘了我母親長什麽樣子了。”她徐徐道:“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
齊挽母親的墓碑在第三排,第一個,沒多久就走到了。
齊挽彎腰将花放在墓碑前,手指撫過墓碑上刻的字。
宋梁玉看了一眼上面的字眼:齊挽之母。
沒有齊挽父親的署名。
她大致也猜到了,齊挽和她父親的關系應該不是很好。
這樣想着,她多了幾分心軟,唇線繃緊,不知道該說什麽。
齊挽低聲道:“我母親是被登門入室的小三氣死的,那年她生了我,産後血崩,身子一直不好,我父親追求刺激,把養在外面的小三帶了回來,就在她們的婚床上翻雲覆雨。”
她臉色不變,談及她的父親,她顯得格外的冷漠,不帶恨意,也不帶歡喜,就像是在談另外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當夜,我母親就進了搶救室,不過她心灰意冷,沒了求生意識,自己放棄了,沒搶救回來。”
宋梁玉心一緊,輕輕地握了握齊挽的手,聲音微澀:“你父親……”
齊挽露出一個微笑:“他是個商人,商人無情,我母親也不過是一廂情願的熬着。”
宋梁玉見着她眼睛紅了,眼淚奪眶而出。
宋梁玉有些無措,她不會安慰人,只能像是哄小孩子一樣,輕輕地将人攬進懷裏。
齊挽順勢将腦袋埋在她的頸窩,低低的啜泣着,肩膀顫抖,兩只手扯着宋梁玉的衣角,像個小孩子。
宋梁玉心軟得一塌糊塗,手指輕撫過她的發間,低聲安撫道:“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齊挽安靜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好幾分鐘後才平複了心情,點了點頭,擦幹眼淚,臉上帶着勉強的笑容。
宋梁玉揉了揉她的腦袋:“笑起來很醜。”
齊挽臉一垮,哼唧了一聲。
才将話題拉回來:“宋姐姐不是想知道那天那個人是誰嗎?”
“他算是我的叔叔,年少時認識的,前幾天見過一面,不過已經沒什麽關系了。”說着,她有些賭氣道:“要知道有這麽多事情,我才不跟他見面呢。”
宋梁玉怔了一瞬,沒想到事情是這樣,她有些疑惑:“既然如此,有什麽不能說的?”
何至于現在才說。
齊挽抿唇,低聲:“他是我父親那邊的人,關于我和他見面的事情,上了熱搜,父親那邊應該也已經知道了,我不想把宋姐姐也攪合進來。”
“而且,”她眨眼,雙手插進宋梁玉衣服兩邊的兜裏,身子前傾,仰頭皺眉道:“我不想讓宋姐姐知道那些髒東西。”
在她心裏,宋梁玉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她都生怕弄髒了她,更何況是旁人。
宋梁玉看着她,扶着她的雙手,身子挺直,微微愣了一下,恍然間對上了齊挽的眼睛。
至情至深。
她陡然錯開目光,低下眸子。
微風吹過,墓碑邊的草被吹得東倒西歪,她垂在耳後的發絲也被卷起一個弧度,和齊挽身前的發絲相碰,錯位糾纏着。
宋梁玉很清楚的聽見了自己加快的心跳。
不是錯覺。
也不是其他什麽原因。
單單是因為齊挽的那句話。
宋梁玉茫然了一瞬,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或許她心裏其實已經有答案了,但是她不敢深究,不敢細想,唯恐那個答案破土而出,讓她一直藏着的隐秘的心思見了光。
她有些慌亂的往後退了一步,低低的哦了一聲,沒說話。
齊挽對她的反應不滿意,納悶的嗯了一聲,湊近她“宋姐姐,你怎麽了?”
齊挽用的什麽牌子的香水味,宋梁玉聞不出來,只能嗅到淡淡的梨花香,像是雨後洗過的青草,味道很淡,不難聞。
還有點令人産生某種心悸。
她揉了揉鼻尖,搖頭:“沒事。”
她默不作聲的拉開和齊挽的距離,生怕對方發現自己的不對勁。
她和齊挽的相處方式其實挺正常的,但是宋梁玉莫名的有些做賊心虛,悄然的收回自己的手。
“對不起。”回到車上,宋梁玉的第一句話是:“我不該不分青紅皂白的責怪你。”
齊挽對她好與不好,在所作所為裏都能體現出來,宋梁玉懊惱自己一時沖動,說出那些傷人的話。
齊挽故作猶豫的摸了摸下巴,一副深思的模樣。
宋梁玉心跟着提了起來。
齊挽被她逗笑了,委屈道:“那下次不許這樣了。”
宋梁玉悄無聲息的松了一口氣:“沒有下次了。”
這件事才算是揭過去了。
回到本市的時候已經是夜幕降臨的時候了,齊挽沒有驅車回酒店,而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宋姐姐今天有約嗎?”她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
宋梁玉低頭處理着工作,随意的搖搖頭。
見此,齊挽開心了,她翹了翹嘴角:“那我帶你去個地方。”
回酒店,還是去其他的地方,宋梁玉都沒什麽意見,淡淡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