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有些時候,傷害你的人恰是朝夕相處、最信任的親人,因為沒有防備,才最是傷人。
白芷見衛紫菀表情落寞,莫名覺得心裏又軟了幾分:“雖說最是無情帝王家,但你也別太難過,世間還是有真情在的。”
可憐的禍水,百姓眼中尊貴無比的公主,還不是被送到異國他鄉和親,又有誰在意過她的感受呢。
願與不願,都不能決定自己的生活,心裏一定不好受吧,偏偏還愛故作堅強。
這世道,女子艱難啊!
她至少還有真心相待的義父,而衛紫菀……
白芷默了默,決定以後對這個禍水的态度好一點,真可憐。
衛紫菀看着白芷神色裏不加掩飾的那絲憐憫,頓時唇角輕佻,藏起眼底的落寞。
她忽地嗤笑一聲:“本公主金枝玉葉、錦衣玉食,有什麽好難過的,說什麽無情帝王家,我看是人人都想生在帝王家,夫君莫不是以為你在冷宮裏整天殘羹剩飯會比本公主過得好吧。”
白芷嘴角微抽,這個禍水一點也不可憐,是可恨才對。
她剛才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心軟。
“我掌管着冷宮裏的小膳房,平日裏又有義父照拂,一直都過得很好,才不是你說的整天殘羹剩飯。”
瞧不起誰呢?
白芷說完便快往飯堂走去,把衛紫菀甩在身後,這個讨人厭的禍水,簡直是欠收拾。
衛紫菀遠遠看着白芷的背影,過得很好,這個太監還真是令人羨慕呢。
她自嘲般地笑了笑,才緩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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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飯後,白芷和衛紫菀對視一眼,便示意守在門外的陳嬸子進房說話。
進門後,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陳嬸子微微低着頭,片刻後主動問到:“不知兩位小姐有何吩咐?”
看着陳嬸子的神态,白芷面色平靜,淡定地飲茶。
衛紫菀微微挑了挑眉,不動聲色道:“我見山莊裏的桂花都沒了,不知陳嬸子可知緣由?”
對于這件事,陳嬸子還真知道,但怎麽說,說多少,就要掂量一番了。
想到自己的兒子,她稍微猶豫了一下才答道:“摘桂花是陸管事吩咐的,說是這麽多桂花可惜了,準備釀一些桂花酒。”
陸管事?
衛紫菀輕點頭:“多謝陳嬸子告知,您也早點回去歇息吧。”
待陳嬸子走後,衛紫菀看向白芷:“夫君怎麽看?”
白芷頓了一下,放下茶盞:“看着不像是撒謊,陸管事吩咐摘桂花應該是真的。”
這種事稍一打聽就知道了,做不得假。
衛紫菀擡眸:“夫君想不想知道是否有人在暗處盯着我們,或者說想不想知道那個躲在背後的人是誰?”
看來這淩絕山莊的水不淺啊,也不知道她們的到來礙着了誰的利益。
白芷不解道:“如何知道?”
衛紫菀輕笑:“簡單,去找咱們的好大哥吵一架,那些躲在暗處的魑魅魍魉自然就蹦出來了。”
白芷聽得一頭霧水,她遲疑了一下決定發揚不懂就問的學習精神:“這其中有何深意?”
衛紫菀眸光沉沉,淡淡解釋道:“若是夫君暗中害我,我卻被蒙在鼓裏,這個時候我剛好又和大哥針鋒相對,夫君覺得你如何做才能兵不血刃的除掉我呢?”
她沒有直接說明,而是循循善誘,用自己舉例。
很多事情說出來并沒有太大的感覺,但若是用實實在在的例子去論證,不僅頃刻間就能明了,還會讓人深有所感。
白芷的臉色變了變,這個時候她如何做?
她暗中想害的衛紫菀有了大哥這樣一個站在明處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聲東擊西!和大哥對立是假,引出背後的人才是真。
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是讓大哥和衛紫菀矛盾加深、自相殘殺,那麽她就可以毫不費力氣的借刀殺人了。
“我懂了,如果我和大哥産生矛盾,站在了對立面,那個躲在暗處的敵人很可能就會去找大哥煽風點火。”
如此一來,便能引蛇出洞。
衛紫菀嫣然一笑:“夫君說得一點也沒錯。”
“可若是大哥不配合,或者說那個暗處的人就是大哥呢?”白芷細想之後又提出疑慮。
衛紫菀垂眸輕笑一聲:“大哥配合與否并不重要,只要你表現的視他如仇敵就夠了,若是暗處的人就是他,那不正好嗎?暗處的人站到了明處,以後就可以提前防備,也更好對付些。”
白芷默然不語,心中暗想不愧是西島國的大公主,這心機和手段,也不知道怎麽棋差一招宮鬥失敗的,才被送到百钺來和親。
不對,這個禍水才到百钺,西島國就亡了,那些留下的公主才是真的慘。
難道說衛紫菀時故意……這個禍水太可怕了。
不過前世怎麽一點也不厲害,難道是自己對這個禍水關注太少,所以錯過了很多東西?
若不是因為那個草包太子,依這個禍水的腦子,說不定真的能在京城攪動風雲,可惜了。
白芷眸光複雜地看了一眼衛紫菀,才沉聲道:“便聽你的試一試,我去找大哥。”
衛紫菀揚唇輕笑:“我陪你一起去,咱們要婦唱婦随啊。”
這太監方才是什麽眼神?奇奇怪怪的,難不成是嫉妒她的聰明才智?
淩絕山莊的大廳外,幾個下人被一聲怒吼驚在了當場。
一時間,他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都不敢擡頭看廳中的三人,只豎起耳朵聽着裏面傳來的争吵。
聽到白芷和衛紫菀請見的消息,白李就匆匆趕來了,萬萬沒想到還沒開口就被潑了滿頭滿臉的茶。
白芷把手裏的茶盞往地上一砸,怒吼道:“白李你不要欺人太甚。”
白李:“…”誰能告訴他,這是什麽情況?
衛紫菀扶着滿臉怒氣的白芷坐下,她看了眼不遠處垂着頭的下人,揚聲道:“我們叫你一聲大哥是尊敬你,沒想到你是個笑裏藏刀的小人,為了一己之私什麽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白李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茶水,正想開口問個清楚,就見白芷猛地站起來大喝道:“你欺人太甚,這個仇,我記下了。”
“我做什麽了?”白李沉聲道,雙手不自覺地用力握拳,今天若是不說個明白,他…他一定要這兩個人好看。
白芷冷笑一聲,高喝道:“不就是想趕我們出去嗎?還哄騙什麽賣掉二十石黃豆,結果我們剛有了法子,就使手段搞破壞,卑鄙!”
白李一怔,這都什麽跟什麽,他咬了咬牙道:“你們給我把話說清楚。”
白芷的臉色更冷了,她抓起桌上的茶壺往地上又是一砸,怒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大哥,咱們以後走着瞧。”
衛紫菀見狀,适時地牽起白芷的手,高聲附和道:“裝什麽糊塗,我們與你勢不兩立。”
說罷,暗暗扯了一下白芷的衣袖,給她使了個神色,差不多了。
白芷便補了句:“對,我們與你勢不兩立,菀菀我們走。”
衛紫菀點頭,兩人快速地對視一眼便快步沖了出去,完全沒給白李反應的時間。
白李懵了一下,大聲道:“你們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
白芷握着衛紫菀的手一頓,而後腳步更快了,到最後幾乎是跑回了房間。
一口氣把房門關上再反鎖,白芷才松了一口氣。
衛紫菀看着她驚魂未定地樣子,忍不住道:“夫君為何如此驚惶,咱們走慢點也沒什麽的。”
白芷兀自搖了搖頭道:“你不懂。”
你不懂我摔茶杯和茶盞的時候心裏有多慌,那一看就是上好的瓷器,跑得慢了再讓我們賠錢怎麽辦?
她們好不容易才有了十兩銀子的積蓄,可經不起折騰,萬一又賠個一窮二白,都沒地兒哭去。
衛紫菀愕然,她不懂什麽?她又錯過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