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夜,冷宮深處的一個偏殿裏。
“嗚…嗯…”
一個身穿月白色襦裙的女人側躺在床上,發出一道含糊不清的聲音。
女人的嘴巴裏塞着棉布,一雙勾人的眸子微微泛起水霧,雙手被縛住綁在背後,腳腕上也牢牢地纏着繩索。
白芷站在床邊愁眉緊鎖地看着,看着床上的這個女人,也就是她的妻子----亡國公主衛紫菀。
衛紫菀一到京城就風頭無兩,引得皇子、勳爵們争相求娶,原因無他,就一個字:美。
尴尬的是這麽個美人還沒來得及議親,西島國就亡了,于是和親公主變成了亡國公主,衛紫菀同時也失去了選擇權。
再後來,太子有心把衛紫菀納入東宮,卻被聽到消息的皇後截了胡,一道懿旨把這個亡國公主指給了冷宮的一個小太監。
沒錯,白芷就是那個幸運的太監。
此時的她沒有一點報得美人歸的欣喜,反而愁眉緊鎖。
床上的美人我見猶憐,床下的假太監卻不敢靠近半分。
原因有三個,一是因為她并不是真的太監,而是個女扮男裝的假太監。
第二個原因,那還用說嗎?當然是因為太子,太子心裏還一直惦記着這個亡國公主啊。
至于第三個原因,是因為她又重生回來了,前世之所以會死,就是被這個女人所牽累。
這時,床上的人又掙紮着發出一些響動。
白芷也回過神來,她暗自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嘶,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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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活過來了?
還回到了一年前!
回到了衛紫菀被綁着扔到她床上的這一天。
燭光晃動,白芷心情複雜地看着床上的人,她想起前塵事,忍不住走神。
被綁在床上的衛紫菀看着無動于衷的白芷,眼眶的水霧凝成一顆淚珠,順着眼角流下來。
自從亡國的消息傳來,她就知道自己的結局恐怕不會好到哪去了,萬萬沒想到最後竟然被綁着賜給了一個太監。
沒有嫁衣,更沒有十裏紅妝,連拜堂成親都省了,像一個待價而沽的商品突然變得一文不值,被當作玩物一般丢給一個太監,賜給太監為妻,何其羞辱,何其諷刺。
更過分的是這個太監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就不管了,連句話都沒有,更別提松綁了。
“嗚嗚…”萬千無助與屈辱終究化作一聲聲哀泣。
白芷猛地收回思緒,她又看向床上的人,美人垂淚,美則美矣,可惜是個禍水。
上輩子也是這樣,自己被吵醒之後怎麽做的來着?
哦,只當聽不見,直到兩日後,待到這個女人奄奄一息,連哭的力氣都沒有時,她才解開了繩子。
至于現在松綁,自然是不可能的。
萬一這個女人頭腦不清楚鬧出什麽動靜來,只會給她添麻煩。
尤其是在這冷宮裏,那些被貶的娘娘們還不得傾巢出動來看熱鬧啊,若是驚動了侍衛,自己的腦袋都不夠砍的。
最重要的是,義父說過“容易心軟的人,在這宮牆裏是活不長的”,所以白芷從來不敢心軟。
她不動聲色地盯着衛紫菀,心裏打定主意要和前世一樣,把這個女人綁夠兩天再說。
衛紫菀哭了片刻,見面前的人始終不發一言,她便默默收了聲。
忐忑不安的心莫名有些緊張,她輕輕眨了下眼睛,淚珠又順着眼角滾落下來,楚楚可憐。
白芷不由得嘆了嘆氣道:“我可以把你嘴裏的棉布拿掉,但你不要喊叫,否則就繼續這麽塞着。”
衛紫菀聽見白芷的話,忙用鼻音“嗯”了兩聲,随後她又用力點了點頭,一臉乖巧。
白芷又猶豫了一瞬,才上前一步,小心把布塊扯出來,然後便随時戒備着,以防這個女人大呼小叫,她好第一時間再把棉布塞回去。
衛紫菀深吸了兩口氣,感覺嗓子舒服了才開口道:“多謝夫君。”
白芷嘴角一抽,這一次明智地沒有提出反對。
上輩子這個人開口第一句也是叫“夫君”,她只是不贊同了一下,就換來了一聲聲“公公”。
相較而言,她覺得“夫君”這個詞比“公公”好聽多了。
衛紫菀見白芷不搭理自己,她下意識地蹙眉,緊接着又反應過來,這個人,不,這個太監是她的夫君了。
在沒找到別的出路以前,只能暫時先虛以委蛇了。
“夫君可以為我松綁嗎?”
白芷沒有回應,她打量着面前容色無雙的女人,暗道一聲還挺會得寸進尺,不過要不要松綁呢?
衛紫菀見白芷上下打量着自己,她心底更緊張了,這個太監不會是想要做什麽吧。
雖然這個便宜夫君長得也挺好看的,可他是太監啊,應該是做不成什麽的吧,應該是吧。
衛紫菀咽了咽幹澀的嗓子,又試探道:“我被綁了一天了,想…想洗漱一番,還望夫君能為我松綁。”
說完,她又眼神閃爍地補了一句“我不會逃的,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我以後就是你的人了”。
女人的臉微微泛起一抹紅,好看的雙眸藏羞帶怯,說完話還咽了咽嗓子。
一天了,應該很渴也很餓吧。
至于說什麽洗漱,故意做出這麽些個樣子,不就是想讓她聯想到一些不方便的事嗎?
白芷看着眼露不安與期待的女人,忽而笑了一下道:“這麽說,不管皇後把你賜給什麽人,哪怕是七旬老翁,你也會心甘情願嗎?”
衛紫菀神色一愣,心中閃過一絲慌亂,這個太監好像沒那麽容易對付。
她輕輕咬了下唇,語氣哀憐道:“可如今你是我的夫君不是嗎?所以,所以我是心甘情願的,若是夫君今晚需要服侍,我也是可以的,不過能不能先松綁。”
服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白芷臉色一冷,上輩子怎麽沒發現這個女人那麽會演戲呢?
哦,上輩子她把衛紫菀當空氣,一直對這個禍水敬而遠之,,當然也沒敬出個好下場就是了。
衛紫菀的目光一直放在白芷臉上,她見這人不知道為什麽冷了臉,也沒有要為自己松綁的意思,心底不免又是一陣忐忑。
“夫君?”
白芷回過神來,冷冷道:“莫要再吵,早點睡。”
心軟一次拿開嘴裏的布,已經是破例,再心軟就是糊塗了,而她,是一個清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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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解釋一下:兩人前世各自把對方當空氣,不熟,相互戒備,所以沒有感情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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