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住手
同樣的兩字,同樣的從一個人的口中發出,然這一次,卻帶着不可忤逆的威嚴。
在高仙庸說出此話時,他身旁的顧安一躍也擋在莊墨面前,拔出了劍。
見有人拔劍,單之奂帶來的人,也紛紛将別在腰間的劍拔出,一時間,不大的房間內形成兩方對峙的局面。
空氣霎時的安靜了下來,縮在後頭的店小二,緊張的倒吸一口氣,心裏默念着:阿彌托佛,這兩方可千萬別打起來,萬一在此打起來,在将這個店給拆了,那麽他定然會生計不保。
單之奂厲聲道:“二殿下果真要護着他麽?”
高仙庸迎上單之奂的眼眸,“單将軍沒有證據,屈打成招的供詞,不足以服衆!”語氣一頓,他目不斜視,絲毫不退讓道:“将軍若是想要強行将他帶走,便先要拿下我!”
莊墨眉心一皺,看着高仙庸的神色也越漸凝重,高仙庸會來替他解圍,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高仙庸話語堅定,讓單之奂有些進退兩難,他雖說是在太子門下,平素裏不将高仙庸給放在眼中,但是私自對皇室動武,他尚且不敢,利弊權衡之下,他冷冷一笑,“二殿下此番的阻攔和維護,屬下自會向王後娘娘,只字不差的回禀,屆時王後娘娘若是過問,二殿下可要好好的想想說辭。”
高仙庸道:“王後娘娘那裏,我自會有交代!”
單之奂冷哼一聲,便領着衆人離去。
阿寶終于放松了一口氣,方才吓的直哆嗦的店小二,也松了口氣。
一行人從房間中撤離,高仙庸面色恢複如初,朝莊墨道:“聽聞先生從鹿臺山回來,便染了風寒,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莊墨道:“好多了,昨日竟不知公子便是打下這蓉城的二殿下,得罪了。”
高仙庸道:“虛名罷了,先生不必放在心上。”語氣一頓,他烏黑的雙眸微轉,夾雜着一絲別有所意的凝視,“蓉城現在不太平,先生身子又不好,這幾日,還是不要出門了吧。”
莊墨颔首,“多謝。”
待高仙庸走後,店小二也戰戰兢兢的告退,阿寶上前關門,轉身回來時,他神色凝重,在莊墨身前小聲的道:“咱們好像被監視了。”
莊墨不以為然,“從咱們進入蓉城時,他的人便日日的監視着我們,方才他那一席話,是正大光明的将我軟禁在這房間中,看來他已經開始懷疑我們了,只是苦無證據罷了。”
阿寶奇道:“他明明不信咱們,方才為何還會這般的維護先生?”
莊墨靜默了一下,“不知道。”
阿寶道:“這些時日,尊着先生的吩咐,帶來的人除了去街市上尋找生意,便再也沒有多餘的動作,高仙庸想要抓住咱們的把柄,怕是要失望了。”
“但願吧。”
清晨,寒風淩冽。
一大早蓉城的街市上便有人騎着馬兒飛馳而過,馬兒上的人,形色匆匆,在蓉城驿站停下。
下了馬,他跑進驿站內大喊:“聖上有旨,高仙庸接旨。”
一夜無眠的高仙庸,揉着自己有些發疼的腦仁,皺起了眉頭。
高仙钰失蹤,眼下王宮內傳來消息,怕是不好的消息。
果然,待他跪下接旨,前來宣讀聖旨的陳公公,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高仙庸跪在地上,擡眸,眼中帶着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是說,太子是秦淮所俘?”
其實,從高仙钰失蹤的時候起,他便有些懷疑與秦淮脫不了關系,所以也暗自派人去止靈查看,眼下止靈的細作還未有任何的消息傳來,怎地皇宮便已經得到了消息?
陳公公點頭,“知曉太子殿下被敵國擄走,朝堂上也是亂做了一團,王後娘娘驚聞此消息,更是憂心的宿疾複發,朝堂上衆人各持一詞,最後商量出來的結果,便是讓殿下放了慕容少昶,騰出蓉城,換取太子殿下。”
高仙庸擡眸,眼中陰狠乍現,咬牙問道:“若是我不換,又當如何?”
将蓉城拱手還給秦淮,就是證明他這麽些天的所有一切,都化作了泡影,高仙庸必然是不服的,陳公公常年在宮中生存,自然有洞察人心思的本事,加上他之前曾經受過高仙庸的恩惠,便上前勸道:“老奴知曉二殿下攻打蓉城不易,但是止靈的太子殿下一封信送至王宮,若是不拿蓉城與慕容少昶去換,那麽奉上的便是太子殿下的頭顱。二殿下也知道,若是一國太子被他人所害,丢失的可是王上的顏面。莫說王上丢不了這個顏面,就是王後娘娘身後的勢力……”他話說一半,點到為止,見高仙庸面色有所動容,上前将高仙庸扶起,陳公公将聖旨放入高仙庸的手中,語重心長的道:“老奴知道二殿下心中苦,但是眼下南安城中謠言四起,各個都對二殿下不利,更何況,聖旨上所寫,謀逆一罪,也是丢命的大罪啊。”
高仙庸接過聖旨,對陳公公的提點也是感激,“多謝陳公公!”
聖旨已經傳達,被人所托之事也已經辦到,陳公公便躬身告退。
待陳公公走後,高仙庸眼神微眯,問道:“顧安,客棧的那位,最近有動靜麽?”
從一旁的暗處,現出一個人影,顧安走至高仙庸的身前搖頭道:“自從上一次被太子殿下的人闖入,他便一直呆在客棧,以養病為由,不曾出門半步,他帶來的那些人,屬下也已經派人日夜盯着,這些時日,他們所做的,也是一些尋常商人所做的買賣交易,并未發現什麽不尋常處。”
高仙庸道:“越是沒有問題,就越證明有問題……”
“先生,成了。”
阿寶推開們,在莊墨身前跪坐着,喜道。
彼時的莊墨正坐在火爐前看書,聽聞阿寶的話,他擡眸問道:“南安王宮傳來消息了?”
“今日一大早,便有南安王宮的人前來宣讀聖旨,讓高仙庸用少将軍和蓉城換取高仙钰,那位宣讀聖旨的人走後,南安的軍隊便撤走了大半,留下來的一小部分,也都只分布在驿站,此番咱們不費一兵一卒,便将失去的蓉城奪回,蓉城的百姓都在議論太子殿下的聰慧呢。”
莊墨莞爾一笑,蒼白的臉色上,終于浮現出一絲的光彩。
阿寶又道:“此番還要多謝那個狗仗人勢的将軍,将高仙庸護着先生的事情,禀給了南安的王後,加上前些時日咱們在南安城散布的謠言,王後對于高仙庸是更加的忌憚,聯合丞相一黨,在南安王面前參了高仙庸剛愎自用,置高仙钰生死不顧,那南安王本就多疑,如此更加是不信高仙庸,且我聽說,那聖旨上可是,明明白白的寫着,若是換不回高仙钰,就以謀逆罪處他,如此高仙庸他不得不換。”
門外一陣嘈雜聲音響起,阿寶起身将門開了一個小縫,向外看去,不大一會,他将門關上道:“先生,外頭的那些人,也都撤了。”
“哦?”莊墨心下突的一動,高仙庸這麽快便将外頭的那些人給撤了?他總覺得,高仙庸似乎還有別的動作,只是他沒有看出來罷了。
當天晚上,莊墨便收到了秦淮的飛鴿傳書,秦淮的信中說,慕容少昶已經完好的送回,除卻一些皮外傷之外,便也無其他的傷,高仙庸也會不日從蓉城撤離,宮內會重新派人去蓉城駐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