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情世故(下)
“你這小混蛋!還敢傷我們小姐!”尖嘴男子見兩個分開,立馬跑了過來,對着還跪趴在地的少年狠狠的踢了一腳,似是覺得有些不解氣他又掄起了鞭子。
“啪”的一聲響起,與他想象中的不同,少年并沒有被抽的皮開肉綻、疼的滿地打滾,反倒是沈時婄面無表情的站在他面前,徒手握住了鞭子。
尖嘴男子吓得不知所措,呆呆的站在原地。他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死定了。
要知道他剛剛那記鞭子可是下了狠勁,本是想讓這蠻子吃點苦頭,可誰知道能被這個身嬌肉貴的小姐給接去啊。
沈時婄松開手時,果不其然的見到掌心裏一道通紅的印子。剛剛她雖使了點巧勁卸去那鞭子上七八分的力道,可這身子骨畢竟不能與她前世的相比。
“小姐.......小的......小的......”尖嘴男子吓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無事的。”見他那副佝佝怯怯的模樣,沈時婄不禁擰起眉頭,心底一陣厭煩,她擺了擺手,将尖嘴男子打發走了。
也不知這些個下人是怎麽招進來的,今日她見着的兩個,不是心懷鬼胎想着飛上枝頭變鳳凰,就是媚上欺下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不知府裏其他下人是不是也這番德行,可若是她爹爹不在的話,她那個迷糊娘親也是萬萬靠不住的還是找個時間與她舅舅說說,讓他幫着整頓一下吧。
沈時婄這般想着,突然手邊多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只見阿日斯蘭叼着只還在活蹦亂跳的兔子,一臉期待的望着她。聯想起他之前那副野性猶然的兇狠模樣,沈時婄想他該不是把自己當成個小狼狗了吧。
“阿日蘭斯?”沈時婄試探的喊了一句。
少年并未回應,只是将叼着的兔子又往她手邊送了送。
沈時婄接過他嘴裏的那只受驚的兔子,輕輕為它梳攏了幾下毛發,便将它放在地上任其跑遠。
少年見沈時婄這副作為,只當兔子不合她的胃口,正想着跑去再捉些個什麽回來,就被沈時婄攔住了。她蹲下身子認真的對上他的眼睛說着“你是個人,不是狼崽子。以後不要在捉這些生食了。”見他似懂非懂的望着自己,沈時婄心裏既是無奈又是心疼。
前世的阿日蘭斯哪裏是這裏是這般樣子!
早在她認識他之前,阿日蘭斯的兇名便已經在大夏傳遍了。他是天生的領導者就象是一只兇猛無比的草原狼,帶着區區只有三萬之數的游民散兵,硬生生的将突厥上下一百三十多個部落全部收入囊中。
那時候的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即便是在他最落魄的時候遇上,他身上也依舊帶着一股子讓人無法忽視的王者風範。哪裏像現在這般,像個未開化的小狼崽,骨子裏野性猶存,可血性卻被磨得所剩無幾了。
沈時婄伸手指了指他道“我不管你之前叫什麽名字,但從此以後,你的名字是阿日蘭斯。”
許是因為太久沒有開口講話,阿日蘭斯剛試着說上些什麽,嗓子中就習慣性的冒出幾聲狼吼。
沈時婄倒是十分耐心,她站起身子揉了揉蹲的已經發麻的雙腳,随後伸出手将同樣是蹲在地上的阿日蘭斯輕輕拉起,望着他的眼,她一字一頓的又重複了一遍“阿、日、蘭、斯,你的名字。”
“阿......日......蘭斯,名字?”好半天後阿日蘭斯才能磕磕巴巴的重複着沈時婄的話,複而
他又用手指了指沈時婄,開口問道“名字?”
“沈時婄。”
“沈......婄。”許是因為“時”字的發音對他來說太過困難了,努力了半天他也沒能成功喊出她的名字。
“算了,你便喚我阿婄好了。”見他這副費勁模樣,沈時婄也不為難直接讓他喚自己為阿婄。這個在外人耳裏聽起來略帶親昵的名字在她看來倒是沒什麽不可,畢竟前世他也是這般喚她的。
“阿婄。”阿日蘭斯試着叫喊了一聲,見沈時婄點了點頭一副認同的樣子,阿日蘭斯一躍而起跳離了地面一丈多高。但這家夥忘記了自己全身都是傷疤,這倒好下牽動了身上的傷口。他腳下一軟,狼狽的摔在了地上。
“嗷嗚。”只見阿日蘭斯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待沈時婄過去的時候,他放在暗處的一只手立馬狠狠的掐在大腿的傷口上,一雙眼立刻擠出一泡淚水,看着一臉可憐相。
沈時婄自然是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她小心的避開他的身上的傷口,攬着他的後背将他扶了起來,阿日蘭斯便順勢靠在了沈時婄的身上。
雖然還只是個十來歲的少年,可對大病初愈的沈時婄來說卻猶如一座小山壓着。她艱難的一步步朝前挪着,嘴裏小聲咕哝着“真是因果報應,前世欠你的都要一一還清啊。”
雖然聲音壓得極低,但阿日蘭斯的五感極為靈敏,這句話被他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
阿日蘭斯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原本抓在她背上的手也慢慢的挪到了腰間,對這一變化沈時婄雖覺察到了但卻并未在意,阿日蘭斯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
好容易扛着阿日蘭斯回了自己的小院子,沈時婄立馬喚來幾個看起來老實巴結的下人,其中兩個拖着一臉不情願的阿日蘭斯,将他帶下去沐浴。
剩下的幾個則是伺候着她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
“小姐,你身上這印子需不需要處理一下。”其中一個穿着粉衫的小丫鬟看着沈時婄擔心道。
印子,沈時婄将肩頭的衣服拉了下來,看着鏡子中自己的肩頭,也許是因為隔着層絲綢外衫,阿日蘭斯留下的牙印看着十分可怖,但并不是很深,只是微微滲血。這種傷口過不了幾天便消了。沈時婄不甚在意的将肩頭拉起,對着欲言又止的小丫鬟道“無事。”
換好衣服後,沈時婄便将丫鬟們打發走了,在關上房門的屋子裏,累極了的她将自己狠狠的往床上一摔,毫無形象的滾了好幾個來回。
“呼,好舒服啊。”沈時婄眯着眼睛一臉享受的喃喃自語着,意識已是漸漸的昏沉的下去。正當她半閉着眼眸即将入睡的時候,外面傳來幾個丫鬟驚慌失措的叫喊。
“前面是小姐的閨房,你一外男不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