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冷庫
下午兩點,四五個還沒吃飯的警察們蹲在快捷酒店門口蹲成一排,首當其沖的就是顧年祎和孫城明,兩個人蹲在一起湊着,連雨鞋都沒脫,渾身都散發着一股子魚腥氣,那樣子要多苦逼有多苦逼。
兩個人身體餓了,卻毫無胃口,逞着李邰去主持大局的間隙蹲在這裏說着案情順便扒兩口飯。
“仔,我給你說啊……我調查了,王文祿從海潭飛往這裏,理應是前天的事情。他提早一天到達之後遇害。”孫城明道,“對了,你記得那個行李包嗎?”
“包?”顧年祎隐約想起他醒來之後,在王文祿房間裏的那個包,“對,有,你們拿走了嗎?”
“嗯,裏面沒有通訊設備,也沒有筆記本電腦一類的東西,只有幾本手稿筆記本。”孫城明含着筷子,“這會被物證中心拿走收起來了,我就随手翻了幾頁。”
孫城明說着就閉着眼神色痛苦地拍了拍頭,啧了一聲。
“怎麽了啊。”顧年祎說。
“顧仔,我知道這倆事兒不應該聯系,但是這個筆記本吧,我現在想想就覺得奇怪。”孫城明說,“哎我平板上好像沒弄上來,我建議你回頭自己看一下。”
“是有什麽重要線索嗎?”顧年祎問。
“不,不不……你記得不記得之前的那個教授呂凡,我們不是當時也找到過他的一本筆記本嗎?雖然內容不一樣,但書寫格式啊,還有那種感覺,都很相似。”孫城明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它的相似,總之它就是……”
“感覺。”顧年祎很快就能get搭檔的點。
“對,這種相似的感覺……”孫城明說,“當然這些完全沒有證據,所以完全可以歸結于是最近罪案太多我神經衰弱。”
顧年祎松了口米飯進嘴,孫城明正好有信息進來。
“啊。”孫城明看了信息馬上就和顧年祎分享,“剛才局裏已經聯系到了海潭當地警方,還和航司确認了王工的行程,他有帶一個随行人員,随行的是他的學生田志,是他帶的研究生也是日常的助理,這個應該就是……”
“學生家長之前只知道他和王教授走了,也沒有聯系什麽,剛才被問之後也反應聯系不到他本人了。據說平時也是王文祿的得意門生,平時基本都跟着王教授在一起,收入也不低。”孫城明蹲着捧着飯盒,深深嘆上一口氣,“看來這會沒跑了,他們倆是一起遇害了……”
研究生,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顧年祎那股胸口的抑郁勁兒又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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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那條褲子上的血應該是他的。”顧年祎咬着筷子尖,上面已經是倆深深的坑洞,“大出血休克後被搬運急凍……在那個冰箱裏,活活凍死了。”
——“吃午飯嗎?”
忽然有人道。
兩個人一擡眼,谷新新正提着一袋子飯走過來,後面跟着許洛。
可能因為樓裏熱悶熱,許洛額頭前的頭發有些潮濕,海藻黑絲一樣貼着臉頰和脖子。
“吃着呢。“孫成明唉聲嘆氣道。
谷新新把飯放到他們旁邊,湊過來看他在吃什麽。
“青菜豆腐炒豆芽,今天吃素啊?”谷新新知道什麽原因,還故意和他開玩笑惡心他,“我有豬肉,吃不吃?香得很。”
“嘔……”孫城明想到剛才的情景就犯惡心,蹲到一旁幹嘔了。
“哎,我錯了我錯了。”谷新新道,“別吐了,我有酸奶。”
“哪兒買的盒飯啊?”孫城明道,“你在這條街上買的?
“不然呢。“谷新新道,“那邊那家看起來便宜幹淨的……”
“嘔——整條街一半店從冷庫周轉進貨,誰知道這肉是不是和屍體窩一起好兩天了。”孫城明要崩潰了。
“你們找到了另一具屍體?”許洛站在谷新新的背後,目光看向着顧年祎。
“嗯。”顧年祎點點頭。
他旁邊還有一小個位置,許洛看了一眼想坐,顧年祎就站起來,讓他能坐得寬敞些,別和自己擠在一起。
在許洛看來,以為顧年祎不想和他坐着。
“謝謝。”許洛也不客氣,坐下去之後打開自己盒飯,道,“真不吃嗎。”
顧年祎蹙眉搖頭。
許洛倒是沒什麽反應,甚至能下筷子夾起豬血晃蕩兩下。
“你們怎麽樣?”谷新新終于不逗孫城明了,正色道,“我和許醫生還有其他人把現場的一些細節複盤了一下,目前掌握了這些東西。”
顧年祎把平板拿過來看,大多數是之前他詢問過許洛,已經掌握了不少的信息:“在我蘇醒之前蘇醒過一次,聽見過兇手的動靜,想在現場留下一些痕跡所以制造了滴下的血跡……”
“許醫生,之前醫院有沒有出具你的檢查報告?”孫城明說。
“應該今天會出。”許洛道,“我問過朋友,手術時誘導麻醉用8%的七//氟//烷,之後需要做麻醉維持,如果把我們的過程歸結為手術,我們沒有被後續再喂藥推藥,就會被各種各樣的動靜喚醒。”
“哎,我們還是覺得這劑量還是沒達到他們預計的,導致你們提前蘇醒。”孫城明搖搖頭說,“只能說,幸好幸好啊。”
顧年祎斜眼看了一眼許洛,許洛把額前的頭發撥開,也淡淡看了他一眼。
或許,那個答案在他心裏呼之欲出。
“喚醒……”顧年祎想到了什麽,“對了,我幾年前有一次做手術也是這樣,全麻之後他們需要讓我蘇醒,要用力拍我的臉。我那天在房間裏當時……當時是有什麽動靜嗎?”
“排風扇?”孫城明道。
“……應該不是,排風扇雖然吵但不至于把正在沉睡的人弄醒。”顧年祎“嘶”了一聲,猛然道,“靠!是他躲在通風管道裏,我的耳朵貼地面,所以可以聽見下方的巨大動靜。”
“卧槽,有道理啊。”孫城明瞪着眼往嘴裏扒了兩口飯,“……這麽一想真他媽吓人,他這個時候應該是剛回來準備進屋子,如果你再晚醒一會。”
“晚醒一會,他會在屍體上制造流血痕跡,之後可能會重新布置現場。”顧年祎越說越後怕,想到如果有這個可能性,自己在房間裏再晚醒個半小時。
可能自己都要懷疑,是不是親手殺了王文祿。
谷新新和孫城明單獨去聊天了,許洛和顧年祎各懷心事沒有說話,直到顧年祎打破沉默問:“對了,林律師魏叔那邊有消息嗎?”
“還沒。”許洛說。
顧年祎又擔心又不敢問:“哦。”
“這邊事情完了,我們聯系一下他們。”許洛看着他的側臉,嘴開合了一下,道,“沒事的,如果有消息肯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指揮臺指揮臺,有情況!有情況!!”對講機裏忽然傳來對話。
顧年祎和孫城明立刻放下盒飯,顧年祎拿起對講機道:“怎麽了!”
“顧警麻煩盡快來一下冰庫。”對方說。
“收到。”顧年祎說。
兩個人放了飯菜在原地,許洛也跟着站起來:“我和你們一起吧。”
“是緊急情況,你最好還是待在原地。”顧年祎對他道,“我怕有突發事件。”
“……”許洛嘆了口氣,“好吧。”
剛到冷庫門口,李邰正在說話,圍着不少的人。
有人看見顧年祎,立刻道:“我們剛把所有的冰櫃都打開,連之前的那位一共找到了三具屍體。”
“三具?!”顧年祎眼前一黑,說話失了聲,“怎麽會這樣?!”
李邰和其他人一樣面色凝重,在這麽個大型冷庫內,每日都有人來人往進去出來,凍了三具屍體,想想都覺得有電流從腳跟竄到了背脊的壓迫感。
在場的人都在等法醫痕檢來确認現場,整個冷庫都被封了,這會站在門口都覺得冷風陣陣,腥臭氣味持續地讓人作嘔。
“我們剛确認了一下,第一具在三號櫃被冰凍的屍體可能是王文祿的學生田志的屍體。”顧年祎道,“那麽另外兩具現在的狀态是……”
“法醫已經來現場了,目前看來是被肢解了。”李邰說,“但軀幹肢體都還在,應該只是為了把人分解了好塞進冰櫃裏。”
“……”
顧年祎想罵人。
“清場、審訊、等法醫痕檢來現場之前,現場不許動。”李邰說完還看了顧年祎一眼,“你……還有什麽需要做的?”
“……”顧年祎道,“您在問我嗎?”
“不問你問誰!”李邰語氣急促說,“有必要的話快點組織一下人!這個案子多少有點不好辦。”
顧年祎先趕去看了一眼屍體,确切來說,兩具屍體因為被急凍其實保存得尚算完整,尤其是臉部,因為長時間的急凍喪失了水份,但沒有腐爛。一般來說遺體和平時的容貌還是會有變化,所以要确認身份的話,肯定比無頭屍要容易不少。
在冷庫內幫助一起檢查分析了拍照,一個多小時後顧年祎走出冷庫準備等法醫工作的時間還是重返現場,就發現許洛就站在冷庫門口。
他在打電話:“嗯,嗯嗯……”
顧年祎注意到許洛的神色,他馬上預感不對勁,等他打完電話馬上走上前問:“怎麽了?”
“……”許洛擡起手,看着顧年祎的雙眼,道:“無論如何,你先冷靜一下……”
顧年祎胸口一緊,預感不好。
許洛眉頭搭成了擔憂的樣子,說話語氣也猶豫着道:“……你師母不見了。”
顧年祎頭皮一炸,那瞬間聲音沒有控制住:“不是去找了嗎?!”
“冷靜點聽我說!”許洛按住他的胸口,五指貼着輕聲道,“下午他們幾個去你說的地址,敲門沒有應聲,咨詢鄰居和保安調了監控,你師母五天前出門買菜後沒有再回來……”
顧年祎聽到這一段,忽然瞳孔一縮:“買菜?”
“之後魏秋歲利用交警那邊的關系查了附近監控,五天前她在菜場門口上了一輛黑色的車,那輛車的主人是……那個叫施量宇的。”
“艹!”顧年祎罵出了聲,“等一下!和她上車的還有別人嗎!”
“……”許洛的眉頭微微一緊,“嗯,有……這就是我第二件想和你說的。”
“是我媽對不對!”顧年祎渾身發涼,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什麽,字都是一個個往外蹦,“我、我媽、一起買菜,被帶走……被帶走了?……等等,等等……我現在不能、不能在這……”
“我要去見她……”許洛看着他的眼圈飛速變紅,血絲瞬間爬上了他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