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獨守一晚空房
顧輕音是和美食博主學的做日式厚蛋燒, 看視頻裏挺簡單,倒上蛋液以後不停往裏卷,卷着卷着就成型了。
但她上手後卻發現完全達不到想象中的效果, 到最後只有不成型的雞蛋,稀碎稀碎的。
嘗試了兩次都沒成功,顧輕音确信自己不是下廚那塊料了。
看來她以後不能靠吊住男人的胃來吊住男人的心了,還是要靠魅力。
顧輕音關上火,拿了包吐司面包, 走向了吐司機。
還是這種簡單易上手的比較适合她, 只要把面包片放進去就可以。
幾分鐘後,她端着兩盤碎雞蛋放到桌上,還配了兩塊烤得香噴噴的吐司, 對走過來的周欽說:“我盡力了。”
周欽無聲地看着她, 那眼神看得她心驚, 以為他要說什麽, 但最終他只是坐下去,一個字也沒講。
“下廚真的太難了,看來我真的沒有做飯的天賦。”顧輕音尋找話題和他聊天。
周欽卻明顯興致缺缺,淡淡說:“那以後我來做吧。”
她自然察覺到他心情不好,不由得奇怪地問他發生了什麽事兒。
周欽低着頭, 沉默了數秒,低喃:“你怎麽把戒指摘下來了?”
顧輕音一愣, 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麽, 忍不住笑出聲,“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郁悶的啊!那我要是不問,你是不是打算生一天的悶氣?”
“沒有。”他大概是覺得沒面子,不願承認。
顧輕音不戳穿他, 解釋道:“我是因為那戒指有點兒大,所以洗漱的時候才給摘下來的,不然滑下來掉進下水道裏怎麽辦?”
“大了嗎?”周欽皺眉,“我明明量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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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麽時候量的?我怎麽都不知道?”
“趁你睡覺的時候。”
“哇哦。”顧輕音驚嘆了聲,手伸過去捏了捏他的臉,“小周同學的鬼點子可真多啊。”
周欽笑着扣住她的手,“那你直接告訴我不就好了?”
“那不是擔心你失落嗎?怎麽說你也是花了心思的。”
周欽聽得有些感動,她居然開始考慮他的感受了。
——
來到鑽戒的品牌專櫃,顧輕音将戒指交給櫃姐,說要修改一下尺寸。
對方仔細幫她量好,說兩小時後可以來取。
趁這個時間,顧輕音正好去為顏汐快出生的寶寶挑禮物,旁邊是一個專賣金飾的品牌,顧輕音看到長命鎖,問周欽買這個行不行。
周欽拿起看了看,忽然轉頭反問:“我什麽時候能為自己的孩子買?”
“等着吧。”她現在可沒生孩子的打算。
挑禮物比想象中要快,僅花了十來分鐘,兩個人便去樓上逛了。
顧輕音拿出手機扒拉一下電影,問周欽要不要看。
以往幾次都是他約她看電影被她拒絕,總說太無聊,今天是怎麽了?
周欽沒問,男人永遠不會像女人那樣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他們去五樓的影院,顧輕音已經在網上買了電影票,讓周欽坐下等。
她去自助取票機取票,正對準機器掃碼時,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姐姐,又見面了。”
顧輕音回頭看見赫銘,他穿着影院的工作服。
“你在這兒打工?”彎腰拿起兩張電影票,她誇贊地說:“你可真是夠努力的。”
赫銘笑了笑,目光落到她手上的兩張票,問她是和誰來看。
顧輕音的目光徑直投向周欽,他随意而慵懶靠在椅子上,大長腿分外矚目。
“那就是我老公。”她對赫銘介紹完,還問他:“要過去打個招呼嗎?”
赫銘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搖搖頭說不用了。
顧輕音和他道了再見,過去找周欽,他已經看到她在和那個男生說話,對方看起來年輕又帥氣。
“他找你搭讪了?”
顧輕音還沒開口,周欽已經先發制人地問。
她坐下,将赫銘的身世簡單介紹一番,說:“那孩子也挺可憐的,雖然命運待他不公,但他并沒有放棄努力。”
周欽垂眸,側臉緊繃着,心底裏同時像有一根弦在拉扯。
見他不說話,顧輕音半開玩笑問:“你怎麽了?不會又吃醋了吧?”
周欽輕扯下唇角,“我只是有點兒好奇,你看到那些年輕的帥哥還會再心動嗎?”
他問得過于直接,讓顧輕音都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
語噎半晌,她誠實地說:“是會産生欣賞,就像追星一樣,有誰規定女人結了婚連喜歡小鮮肉的權利都沒有了?看看那些年輕的盛世美顏又不過分,這對精神來說也是一種愉悅,犯法嗎?”
話音一頓,随即又理直氣壯道:“不是還有很多男的老了都喜歡年輕漂亮的美女嗎?我覺得這是人正常的一種心理趨勢,不必上綱上線。”
“哦,我就不會喜歡。”
“你還沒老呢,先別說得那麽絕對。”顧輕音撇了撇嘴,問他:“你敢說你喜歡我難道沒有一點因素是因為我長得漂亮?”
“………”周欽瞬間啞口無言。
他當初對她一見鐘情鐘的的确是臉,那會兒他感覺很不可思議,怎麽會有女孩長得那麽精致好看,連性格也很出衆。
“這樣一說,我對你還不放心了呢!萬一哪天我人老珠黃了,說不定你就想要抛棄我了。”
為什麽說來說去最後說到他身上了?
——
電影是顧輕音挑的,一部披着懸疑驚悚的喜劇片,全程無尿點,影院裏的觀衆都被逗得前仰後合。
顧輕音和周欽是情侶座,她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也笑得肚子疼。
周欽以為他們來看電影會發生很旖旎和浪漫的事兒,結果證明是他想多了,顧輕音只是單純為了打發時間。
電影散場後,顧輕音拍拍自己的肚子,對周欽說“餓了”,他一眼看出了她心底的想法,“你是不是想去吃法式鵝肝?”
“哇,你怎麽知道?”
“那女主角吃鵝肝的時候,我看到你偷偷咽口水了。”
“………”就很無語。
拿了改好尺寸的戒指,周欽重新幫她戴上,這次還特意交代,“沒我的允許,不許再摘下來了。”
“為什麽還要得到你的允許?”她不理解。
周欽故意避而不答,轉移話題,攬着她肩膀往外走,“帶你去吃法餐。”
顧輕音牽上他的手時才發覺他的手指光禿禿的,她思想果然很直女,現在才領悟到周欽的意思。
他只訂了一枚戒指給她,很明顯就是想讓她送給他一枚男士的戒指啊。
心底一個想法悄然成型,顧輕音看着周欽的側臉,暗暗發誓:我到時一定要讓你哭到顫抖。
——
翌日下午,顧輕音正忙着整理客戶資料,忽然收到顏汐發來的消息,上來先是一張寶寶的照片,小臉肉乎乎的,白裏透着粉嫩。
她一時間激動地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連忙追問:【幹女兒還是幹兒子?】
【你看不出來嗎?人家長得那麽漂亮。】
【天呢!!是女兒!!!】
顧輕音感覺自己的心要融化了,她這個幹媽已經迫不及待想去見一見那個小公主了。
正好接着她要把資料交給周欽過目,可以和他商量一下什麽時間去看看。
來到辦公室門口,顧輕音敲敲門,助理從後邊過來,見顧輕音還敲門,不由說:“您來直接推門進去就行了,還需要走流程嗎?”
他滿臉谄媚的笑容,看得顧輕音很不适應。
助理說完那話已經為顧輕音把門推開,還說:“我會在外面為你們看好門的,保證連一只蒼蠅也飛不進去。”
顧輕音,“………”
這麽神經質,周欽是怎麽受得了的?
進去辦公室,顧輕音看見周欽在揉自己的脖子,她便關心地問了句:“頸椎不舒服?”
“嗯。”周欽的眼底閃過一絲腹黑。
要不是聽見她在門外說話,他不舒服也會忍着。
以為顧輕音接下來會說“我來幫你揉揉”,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一句:“你該去健身房鍛煉鍛煉了。”
“最近不是每天忙着陪你?”
“我可不用你陪。”她将文件放下,“你知道顏汐生寶寶了嗎?”
“剛看到嘉延哥發朋友圈了。”
“那我們什麽時間可以去看看他們呢?”
“今天才周一,你要忍四天,忍到周五晚上。”
顧輕音無奈點頭,繞到他的身後,手搭上了他的脖子,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其實我可以請假的,但你身為領導,每天事務繁多,還是不要了。”
周欽知道她就是擔心別人會說閑話,他沒戳穿她,“你想去今下午就可以去,我給你訂票。”
“那就讓你獨守一晚空房了,我明晚回來。”
顧輕音在他臉上親了下,而後扭着纖細的腰走了。
看她的背影,周欽的眸中有點點火光。
只是一晚,他似乎都感覺挺難熬。
——
溫城離雲城并不算遠,兩個小時的飛機就到了,落地機場,顧輕音給謝嘉延打了電話,顏汐聽說她要來,特意讓她老公來接她。
謝嘉延直接帶着顧輕音去了他家,上午顏汐就出院回家了。
來得匆忙,顧輕音也沒為幹女兒準備什麽,只帶了那天買的金鎖,包了個大紅包。
剛出生的寶寶通常都很醜,但謝嘉延和顏汐他們家這個卻已經是個小美人胚子的模樣了,大眼睛、雙眼皮、櫻桃口,簡直完美。
顧輕音想抱又不敢抱,怕自己不小心傷到寶寶,只能低頭看着。
看別人家的孩子,她總是感覺那樣的可愛,但真要是讓她自己生,那就很頭疼了。
顏汐看她這麽喜歡,讓她趕緊也生一個,萬一生個男孩還能結娃娃親,顧輕音連忙搖頭,“算了吧,我要生也是想生女兒。”
聽她這樣說,貌似對生孩子沒有太大抵觸,顏汐又笑着說道:“其實你可以開始考慮考慮了,這個年紀生孩子剛剛好,再晚點對身體的恢複不太好。”
“你才剛生完孩子,臉色那麽虛弱就開始勸人家生孩子了?別鬧了,我可不聽。”
顧輕音嘴上這樣說,心中卻在犯嘀咕,她這個月的姨媽也該來了啊!為什麽還沒有動靜呢?
在顏汐家待了一天一夜,顧輕音才飛回溫城,落地時已經是傍晚,天上還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
冬雨淋在臉上那真是刺骨之寒,像是蟲子噬入皮膚,顧輕音只想趕緊找個溫暖的地方窩起來。
她邊往外走邊将手機開機,才關機了兩個小時,就有好幾條消息沖進來,其中一條是她爸發來的,說她爺爺突發腦梗暈倒了,被送去醫院搶救了。
顧輕音的腿剎那間一軟,頃刻失去力氣,她努力保持鎮定,看見那條信息是一個小時前發來的,也不知道爺爺現在怎麽樣了。
出口處,周欽正站在那裏等着,一看到他,顧輕音有種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感覺,立刻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快去第一人民醫院,爺爺暈倒了。”
周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門口,只是醫院這邊很難停車,要花很久才能找到車位。
顧輕音讓他先停下,她從車上沖下去,傘也沒打,冒着雨就往醫院大廳的方向跑。
周欽看着她在雨霧裏的身影,懊惱自己沒有事先為她準備好傘。
——
來到住院部,顧輕音才撥了電話給她爸爸,這一路上她都不敢問爺爺的情況怎麽樣了,生怕有個三長兩短。
顧翔長長地嘆了口氣,“醫生說情況不太樂觀,讓我們家屬做好心理準備,哪怕醒過來,以後也可能神志不清。”
顧輕音晃神兩秒,問現在在哪間病房。
她挂了電話,去到17樓,走出電梯就看見溫妤,她不敢看她的眼睛,目光閃躲着說:“爸爸讓我過來接你。”
顧輕音徑直從她面前過去,拐入走廊後看見她奶奶正低着頭在哭,而魏茜正坐在一邊,假模假樣在安慰她。
“奶奶,我來了。”顧輕音在她老人家身邊坐下,奶奶看到她立刻抱住了她,喊了聲她的名字。
從這一點,足以看得出她真正和誰親近了。
顧輕音安慰着奶奶時,魏茜在旁邊面露不屑,護士不一會兒從病房出來,告訴他們可以去進去看病人了。
爺爺已經醒過來,口齒有點兒不清,但還是依稀聽得見在說什麽。
“輕音,過來。”
他招了招手,把她叫到面前後,對她說:“爺爺早已經把遺囑寫好了,我名下的房産、股份全部都是你的,別人搶不走的……放心啊。”
這個“別人”指的是誰自然不用說。
魏茜已經氣得面色鐵青,只恨自己沒在老爺子走之前懷孕,給他生個親孫子出來。
但很快,她心中有了個主意,假裝難過地開口道:“爸,您怎麽能這麽偏心呢?我肚子裏的也是您的孫子啊!”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詫異地看向她,連魏翔也是。
魏茜哽咽了下才假裝想起來說:“因為胎氣不穩,有位大師交代我讓我前三個月不要說出來,我忘了我沒告訴過您了,但聽到您這樣分配我真的很傷心,就算肚子裏的這個沒出生不作數,那我們溫妤也是您名義上的孫女啊!您怎麽能偏心到這個份上呢?”
顧輕音眯眸瞪着她,爺爺現在生命垂危,她還在這兒争遺産?
那個孩子也來得真是湊巧,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說自己懷孕,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正想把人給拉出去,忽然聽見她爸低吼了聲,“夠了!”
魏茜渾身一震,瞪大眼睛看向他,“你……你吼我幹嘛?”
“給我滾出去。”
顧翔發起脾氣來特別吓人,縱然魏茜平常在他面前放肆,這個時候也不敢了。
她忍氣吞聲地轉身朝外走,正巧撞上要推門進來的周欽,看見他,她愣了下。
“你……你不是……”
她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裏見過他了,顧輕音已經過來挽上周欽的胳膊,“正式向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丈夫,我們已經領證結婚了。”
顧翔愣了兩秒,“你的結婚對象就是他?”
他自然在商業酒會等場合碰見過周欽,他一表人才,從來都特別矚目。
“嗯。”顧輕音重重點頭,看向爺爺奶奶,“你們二老可以放心了,以後有人照顧我了。”
奶奶閃爍着晶瑩淚水的眼眶裏滿是欣慰,不知道該說什麽,只一個勁兒點頭。
她就知道他們一定會走在一起的……
病房裏安靜了半天,還是以顧翔的話打破,“一直都想見見你,也沒合适的機會,有空來家裏吃頓飯吧。”
“不用了。”顧輕音直接替周欽拒絕,“近朱者赤,他還是離您這種人遠點我比較放心。”
話說完,走到爺爺的床頭,語氣一下子變得很溫和,“您好好養身體,我和周欽會時常來陪您聊天的,像爺爺這樣的男人,才能帶給人積極向上的能量對不對?”
“音音說得是。”爺爺配合地笑着點頭,叫過來周欽,交代他:“我這孫女沒享受過一家三口和睦相處的溫暖,從小跟着我們倆老人比跟着她爸媽的日子還多,希望你以後能好好對她,幫她把童年缺失的溫暖補上。”
顧翔聽得臉紅燥熱,默默轉身出去了。
帶上門的一瞬間,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确實不知道怎麽當好一個父親,有的人天生就不會。
周欽不知道顧輕音的童年都經歷了什麽,但必然和她現在養成的性格是脫不開關系的。
幸運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卻要用一生治愈童年。
他只能努力為她療傷,讓她以後的日子裏只有陽光和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