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很熱嗎
清晨, 叫醒顧輕音的不再是吵鬧的鬧鐘,而是窗外叽叽喳喳的鳥鳴。
一縷金色陽光穿過濃密的枝葉照在她的臉上,睜開眼被光線刺了下, 她反射性擡手擋在眼前。
懶洋洋打個哈欠,顧輕音随手拿起一旁的手機,和周欽互發早安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成了習慣。
點進微信,他的“早安”果不其然已經先發過來,顧輕音回了他, 還問他昨晚睡得好不好。
【不好。】
【?】
【你無緣無故又和我提分手, 搞得我一整晚都很忐忑。】
他委屈地控訴像是她怎麽欺負了他一樣。
顧輕音此刻在他身上忽然找到幾分弟弟的感覺。
【我那只是假設,又不是真的要和你分手。】
一個大男人,心理怎麽那麽脆弱呢?
心中嘀咕, 顧輕音去洗手間洗漱。
周欽不和她聊這個話題了, 問她想吃什麽, 等下買給她。
聽他這話的意思, 好像等下又要過來,顧輕音叼着牙刷,思慮數秒,心想來就來吧。
【那你給我帶一杯紅豆布丁奶茶,千萬不要加珍珠。】
【我是問你想吃什麽早餐。】
Advertisement
【等你來的時候, 奶奶肯定已經把早餐做好了。】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覺, 顧輕音都洗漱完, 化好妝了。
她從房間出去,恰巧溫妤也在對面房間走出來。
看見顧輕音今天穿了一條雪白的裙子,還是香奈兒限定款,她想買都買不到的, 溫妤的心底剎那間湧上嫉妒。
她天生皮膚白,穿這種顏色,整個人更是白得發光,再加上氣質高貴,足以把全部的眼球吸引過去。
溫妤看不慣她這麽耀眼,陰陽怪氣的酸了起來。
“姐姐,昨晚沒睡好嗎?看你氣色好像………”她欲言又止,故意想打擊她的自信。
顧輕音輕飄飄看了她一眼,反唇相譏道:“你看起來比昨天老了好幾歲,不會是受了刺激,整夜失眠了吧?”
“我……”
溫妤反駁的話還沒能說出口,顧輕音就在她面前下樓了。
真是氣死她了!!
聽見廚房裏有動靜,顧輕音走進去一看,奶奶果然正在不停忙活。
“您老人家又做什麽好吃的啦?真香。”顧輕音嗅着,從背後攀住奶奶的肩膀,探頭一看,“哇!是時蔬雞蛋餅。”
“你起那麽洋氣的名幹嘛?不就是包菜絲胡蘿蔔雞蛋餅嗎?”奶奶笑着把她的手拿下來,“去熱兩包牛奶去。”
“遵命,老太婆。”
“去去去,越來越沒大沒小。”
顧輕音轉身看到溫妤一臉哀怨地站在那裏,笑容逐漸消失。
直到今天她才發現,溫妤她長了一張苦瓜臉,莫名得不讨人喜歡。
經過她身旁時,顧輕音故意撞下她的肩膀,說:“不是在我面前炫耀把屬于我的愛都搶走了嗎?”
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溫妤。
她咬緊牙根,用力攥住拳頭,眼底彌漫出恨意。
這一刻她甚至在想,如果顧輕音消失就好了,那麽就沒有人和她争了,全部都是屬于她的。
——
吃完早餐,顧爺爺和顧奶奶收拾着背包,準備去爬山。
“周欽怎麽還沒來呢?昨晚我都和他說好了讓他今天和我們一塊去的。”
顧奶奶碎碎念着,讓顧輕音打個電話問問。
“原來是您讓他來的啊。”顧輕音現在才知道。
說曹操曹操到,周欽從別墅大門外款款走進來。
他穿一身白色休閑裝,手裏拎着杯奶茶,将纨绔不羁的潇灑與斯文優雅的感覺結合得恰到好處。
将奶茶遞給顧輕音,周欽上下打量她一眼,看她今日打扮得如此淑女,感覺都不認識了。
她盈盈細腰不堪一握,飄逸的裙擺弧度似波浪,長度及大腿,露出一截精致的腳踝,腳下踩了雙小白鞋。
“看來我們真有心電感應。”
都穿了一身的純白。
顧奶奶聽周欽那樣說,也接了句:“你們倆這是穿的情侶裝吧?年輕人就愛搞這些花樣。”
“我才………”
顧輕音正要反駁,周欽扣住她的手腕,“是情侶裝。”
他掌心火熱,溫度從顧輕音的肌膚傳到了她的心底。
擡頭對上他深邃而帶笑的眼眸,她的話音瞬間湮沒在喉嚨裏。
睫毛不自然輕顫兩下,顧輕音将一縷青絲掖到耳後,那小巧圓潤的耳垂明顯是染上了紅。
注意到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暗流湧動,溫妤眼中嫉妒的色彩越來越強烈。
她真希望顧輕音最後的結局很慘,能夠被周欽狠狠地甩開。
——
村子裏有個野山丘,漫天遍野全是柿子樹,放眼望去,一片美麗的橘橙色。
山腳下是那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河岸上則是一片樹海,藍天下交相輝映,景色好不壯觀。
周欽負責給爺爺奶奶背包,跟在兩位老人身後,為他們保駕護航。
別看他們年紀大了,身體素質卻好得沒話說,爬起山來那是一點兒都不帶累的,比年輕人的速度還要快。
顧輕音真擔心他們的半月板,看他們一口氣爬到半山腰也不休息,急忙叫停。
“爺爺奶奶,咱們先歇會兒吧。”顧輕音強行拉住奶奶的胳膊,“過來坐下喝口水。”
“喝什麽喝,我又不渴。”奶奶還挺倔強。
周欽拿出保溫杯,給他們兩位老人一人倒了一杯水,溫妤湊過來,臉皮厚地說:“我也要喝。”
給她倒一杯不過是順手的事兒,但周欽卻把保溫杯放下了。
那态度很明顯:想喝自己倒。
顧輕音真沒法理解溫妤,怎麽就那麽愛自讨沒趣?
休息了會兒,大家繼續往上爬,路過一個狹窄的陡坡時,周欽連忙上前攙扶住顧爺爺,顧輕音想攙扶奶奶,卻被溫妤捷足先登。
她回過頭給顧輕音一記示威的眼神,扶着奶奶往上走。
顧輕音小心盯着腳下的路,這片沒有臺階,全部都是碎石,很容易滑倒。
老年人的骨頭比不上他們年輕人的,摔一下就容易骨折,她不禁擔心地叮囑溫妤,讓她一定攙扶好奶奶。
溫妤不滿地答應了句,覺得顧輕音是哪都瞧不起她。
心底有怨言,她一時走了神,沒注意自己的腳下踩了塊光滑的石頭,瞬間腳底板往後一滑,整個人都朝後栽去。
可憐的顧奶奶還被她拉着,身體也跟着往後傾,顧輕音看到奶奶要摔倒,趕緊從後面扶住她。
結果她被撞得連連後退,成功護住了奶奶,但腳踝卻錯位了,連後腦勺都撞到了一旁的岩壁上。
走在前面的周欽聽見後面的動靜,已經第一時間沖過來,他連忙去到顧輕音身邊,問她有沒有事兒。
“我……沒事。”
顧輕音咬牙硬撐着,讓他先把奶奶扶起來。
溫妤坐在地上,心虛地看着那一切,默不作聲。
她只是被摔了一身的塵土,倒是一點兒事情都沒有。
但看到周欽将奶奶和顧輕音分別扶起來後,她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我……我的頭磕到了,好疼啊!”溫妤雙手抱住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顧輕音錯愕地看着她,她的腳因為她的不小心都腫得像蘿蔔一樣了,都還沒哭呢。
聽她哭得那麽聒噪,顧輕音實在忍不了了,她讓周欽扶着她,單腳蹦到溫妤的面前,居高臨下俯視着她。
“你應該慶幸奶奶沒出什麽事情,不然的話,你今天就是摔死也不會有人可憐你。”
被顧輕音一兇,溫妤哭得更厲害了。
奶奶為了息事寧人,走過來勸道:“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都怪這路太陡了。”
“我是煩她動不動就哭,你當你是當代林黛玉嗎?”顧輕音威脅地瞪着她,“再哭我就給你一巴掌。”
溫妤被吓得打了個嗝,怔怔地看着她,整個人都像傻了似的。
周欽蹲下去,看到顧輕音的腳踝腫得很厲害,二話不說将她抱了起來。
“爺爺奶奶,我先給抱她下山治療,要不然你們也下去吧?這山沒被修整過,你們爬太危險了。”
“好。”顧奶奶點頭答應下來,給了顧爺爺的後背一個巴掌,“都怪你這老頭子,非要過來爬山。”
“我以前爬都沒事,誰知道這次……”
顧爺爺無奈地看了眼溫妤,想罵她也不能罵。
——
周欽帶顧輕音來到最近的一家衛生室,他焦急的神色全寫在臉上,比她本人還要急迫。
來到那兒後,醫生要幫顧輕音上藥,周欽見對方是個男的,直接說他自己來。
顧輕音對他表示懷疑,“你确定可以?”
“這有什麽難的。”周欽将她的鞋和襪子脫掉,擡起她的腿放到她的腿上,“會很疼,忍着點啊。”
他先給她敷了一層紅花油,塗抹的時候順帶輕揉幾下,好讓藥效滲透,之後又幫她抹上消腫的藥膏,一遍一遍,十分耐心。
顧輕音低頭看他,見他鼻尖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情不自禁地擡手為他擦去,可很快又冒了出來。
“周欽,你很熱嗎?”
衛生室裏只開了風扇,呼呼在轉卻絲毫不緩解燥熱。
他鼻尖的汗珠順着人中線滾落,來到薄唇,她閉眼吻去,只是輕輕地觸碰,卻輕易在他心中卷起風暴。
顧輕音任何一個撩撥對周欽都是致命的。
周欽過一會兒才搖頭,喃喃低語:“我是後怕。”
不敢想象,當時顧輕音如果仰頭摔下去了要怎麽辦?只要一想,他就會覺得心悸。
說完那話,周欽猛地抱住了她,将她緊緊摟在懷裏。
仿佛只有這樣,不安的心才可以踏實一些。
“你……怎麽了?”
顧輕音感覺到他的身體在隐隐地顫抖,安撫地拍他後背。
此刻在她懷裏的他就像是一頭受傷的小獸,急需要人的安撫,可明明受傷的人是她才對,怎麽角色互換了呢?
周欽的臉埋入她的脖頸,深嗅一番,輕嘆:“今晚我大概又要做噩夢了。”
顧輕音還沒來得及回應,又聽他問她:“你可不可以搬到我那兒住?”
“…………”這是要讓她和他同居的意思嗎?
沉默片刻,顧輕音讓他告訴她原因,周欽哀傷淡淡地回答:“近幾年我唯一睡過幾次踏實的覺就是抱着你。”
顧輕音思想并不保守,婚前同居對她而言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但一想自己二十四小時都要和他綁在一起就感覺很窒息。
上班、下班、睡覺……她還能不能有自己的私人空間了?
“我可以偶爾去你那裏住,但同居不可以。”
聽她堅定地拒絕,周欽的眉宇間擰起一道褶皺。
連同居都不接受,又怎麽可能接受結婚呢?
看來還差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