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危險關系[重生]

第58章

保存槽裏的景象和之前來時并無差別，全身赤|裸的少年面色平和地浮在水中，光看他模樣的話就跟睡着了一樣。但邱墨知道，泰德是不可能醒來的，就算幸運地醒來了，這個身體也已經無法像常人那樣行走了。目前，這具身體除了還有思維、不會腐爛，完全和屍體沒區別了。

惋惜地從這具身體上移開視線，邱墨轉而看向面前的電腦屏幕，想到之前他說得話，脫口而出道：“我倒是不知道你的行動這麽快。”

有很輕的一聲笑溢出：“快嗎？為了這一天，我們足足準備了二十八年零五個月。”

“我們？”

“我和尼爾。邱墨先生應該見過他，現在他已經在軍艦上了。等到明天早上，軍艦的能源一充滿，我就會斷開塔橋和軍艦的連接，屆時軍艦便會向着大陸駛去。”

從泰德口中聽到“尼爾”的名字，邱墨倒沒驚訝，畢竟在這之前他便對兩人的關系有所猜疑了，只是當他聽到後半句話，卻是無法淡定了——

明天早上就要離開這座島，然後前往大陸。

先不說他能不能順利搭上軍艦，就是搭上去了，到了大陸邱墨也不知道該怎麽應付接下去可能發生的事情。他不知道原先那個他住在哪裏，受何人所托，到了陸地又該去往何處，所有的一切一切于他來說都是未知數。邱墨迷茫，卻也知道都到這種時候了，他除了搭上開往大陸的軍艦別無他法，除非他想就此再死一次。

但現在他不想死，他想要和魏弋哲在一起，所以不管是他也好，還是魏弋哲都不能有事。

明天早上嗎？邱墨心裏有了決定，開口問道：“那這座島什麽時候爆炸？”

他來這裏，最主要的目的便是這個，比起費梵那不确切的幾天，來問本人不是更确切嗎？也虧得他一時興起跑來這裏，否則怕是趕不上明天一早離開這裏的軍艦。

就在邱墨問出疑惑的下一秒，泰德立刻回答道：“這個你放心，一定會在軍艦脫離危險區域以後……在那以後，這裏将會瞬間變作廢墟。”

說到最後，邱墨意外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解脫。也是，在這裏像個活死人一樣被關了近三十年，是個正常人都無法忍受，泰德至今還能保有自我意識，除了報仇的意志驅使着他，大概只剩下那個被稱為尼爾的兄弟了。

邱墨也有弟弟，所以有些理解泰德的想法，但顯然這時候并不适合他們這類人交流感悟。

時間所剩不多了，邱墨不想浪費時間在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上，是以又問道：“你知道是誰派我來的嗎？”

“不知道。”泰德回答道，但下一秒他又說道，“可能你的學弟知道。”

“學弟？”泰德不說邱墨都快忘了冉煜還有他學弟這一重身份，他好像是跟着他進來的吧，就算是學校時也一向跟着他，自然也可能知曉幕後主使是誰。

邱墨覺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雇主是誰，如此勢必要去找一下冉煜。但其實就算沒有這件事情，他也想要去再見他一次，有些事情還要問問他。

邱墨準備離開，只是還沒等他跟泰德做最後的告別，安靜了片刻的泰德忽得又落下提醒：“對了，有件事忘記說了，邱墨先生記得早點乘上軍艦……軍艦的能源來自塔橋，過了今夜十二點，塔橋将不會再有能源供給，而那時位于塔橋處的實驗室可能會開啓自我保護模式，那個程序是一早就安置在實驗室中，我無法更改也無法阻止。”

“自我保護模式？”

“塔橋與主實驗樓的大門将會徹底關閉，而相對的所有實驗室的大門将會開啓，裏面的保存槽或是禁閉室的門都會全數開啓，剩下的不用我說，想必邱墨先生也該清楚了。”

“不管是成功或是失敗的實驗體都會從實驗室裏出來？”雖然用得是疑問句，邱墨卻清楚知道就是那麽一回事。就在不久前，他才見過啃食者，雖然那種失敗品對他構不成威脅，卻對如魏弋哲這般的能力者有着不小的威脅，更何況他也不清楚，撇去啃食者以外那些實驗室裏面還藏着什麽樣的怪物。

這個提醒，邱墨不得不放在心上。并且未免陷入這種危險的局面，他更要抓緊時間才行。

“我要走了。”落下這話，邱墨轉身往電梯走去。

“再見。”意味永別。因為他們不可能再有見面的機會，但是……

“出去以後，如果邱墨先生見到尼爾……”

邱墨停下腳步，卻久久沒有聽到下文，他好奇，扭頭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泰德低聲回道，“有關于芯片的事情，因為資料全在那個環衛機器人那兒，若是情況緊急，邱墨先生可以考慮将那個環衛機器人的芯片取出，随身攜帶會更為安全。”

“芯片？那米奇會怎麽樣？”

“自然就是一堆廢鐵了。不過只要芯片在，再去購買一個機械外殼，安裝進去便會和原來一樣。”

邱墨擰了擰眉，回了句“知道了”，随後走進電梯。

随着電梯門關上，邱墨赫然有種即将和這裏徹底告別的感覺，只是在此之前，還有些事需要解決。

邱墨找到冉煜，是在醫務室的門口。那會兒血腥氣還未從走道處散去，令人厭惡的空氣混雜着詭異的安靜莫名讓人不安極了。邱墨是緊蹙着眉走過去的，走近了才發現站在門口的冉煜的背影透着一股凝重，就好像他周遭的氣流全部凝固一般。

“冉？”邱墨出聲叫他。

站在門口的人卻在聽到他的聲音後猛地怔了下，待他回過頭來，邱墨就見他臉色很白，但眼眶卻有些紅紅的，正好與蒼白的面容形成鮮明對比。

“邱墨，你沒事？”冉煜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是真的被吓到了。當他看到醫務室裏的景象，他頓時慌了，簡直是被一盆冰水澆下，原先因為研究有了新的突破而略顯興奮的心情也被就此澆熄了。

自從那天離開醫務室後，他就懊惱地将自己關進了他的私人實驗室中，這裏不會有人打擾，他可以安安靜靜地待着。起初他一直想着邱墨的事，後來麻木了，他便不再自虐，轉而将全部的精力落實到之前拉下的研究上。

研究的是如何使一般武器破壞感染體所築屏障。要知道有些感染體能硬化全身，或是在身前張開保|護|傘一樣的屏障，這種類型的感染體在開啓能力之後，一般武器根本無法傷害到他們，而為了對抗這類型的對手，才有了這一項研究。之前這項研究一直卡在一個關鍵地方，直到幾個小時前他才打破這個瓶頸，成功将能夠破壞能力的粒子附着在子彈上。

一完成這項研究，冉煜就迫不及待地來找邱墨分享這個成果，盡管在此之前他才在邱墨這裏碰了釘子，但這并不影響他想要讓邱墨知道這件事情，繼而覺得他能幹的念頭。

他興匆匆地趕來醫務室，雖然周遭詭異的靜谧讓他覺得奇怪，但尚處于興奮狀态的他并沒察覺到什麽，然而當他到了醫務室，看到裏面滿地的屍體，聞到就算憋住呼吸仿佛都能沖進鼻腔的血腥味，他才恍然發現在他閉關的這幾天裏，這座島正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

醫務室裏靜得可怕，冉煜就站在門口，他害怕得甚至不敢進去查看一下。直到此刻聽到邱墨的聲音，看到邱墨安然無恙地站在他面前，方才還積壓在他心頭的恐慌忽得消散了。

“邱墨。”冉煜沖了上去，幾乎不給邱墨反應的時間就抱住了他，“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剛才差點被吓死了。”

“吓死？”邱墨原本準備退開的動作頓了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漫上心頭，他迅速推開冉煜，快步往醫務室走去。

走過去，轉身，那一刻，邱墨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凍結了。就和冉煜一樣，他也害怕，但他并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猛地一頭栽進了診療室裏。

“阿哲？”邱墨呼喚着魏弋哲的名字，然而已被屍體占滿的診療室裏除了回聲再無其他聲響，就連往常會來到他身邊的米奇也沒有出現。

邱墨慌了，他甚至不嫌髒地彎腰去翻看地上的屍體，只要和魏弋哲有點相似的，即便知道那具屍體不可能是他的，他也沒有遺漏地一一去查看。最後，等他翻完屍體的時候，他身上已經沾滿了髒污。若是平時邱墨肯定會先清洗一下，凡是在醫院待過一段時間的人，對待血液這東西總有種天然的厭棄，只是這一刻他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沒有多想，邱墨轉個身又往休息室沖去，接着是手術室、标本室、書房、以及自己的房間。然而這些房間什麽都沒有，不管是人亦或是其他不幹淨的東西都沒有，所謂的修羅地獄僅僅只在診療室裏出現過。

這樣的認知反而讓邱墨冷靜了下來，既然那個地方沒有魏弋哲的屍體，同樣也沒有司悟或是米奇的殘骸，也就表示他們目前還沒死，當然也不排除屍體被人搬走的可能，但後者是邱墨絕不願意看到的。

沉默地回到診療室中，看着滿地殘骸，邱墨疑惑、不解，但更多的是憤怒。

他已經将鬧事的人都帶走了，留下來的人不可能動手去傷人，尤其魏弋哲還在場，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在他們鬧起來以後置身事外的。所以只可能是他離開之後，又來了一批人将這裏的人殺了，繼而帶着魏弋哲他們離開。

是誰，不清楚。但不管對方是誰，他都不會放過他們的，只要他們敢傷害他所要保護的人……

第五十七話

邱墨靜靜地站在就診室裏，短時間內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站了大約幾分鐘，他才開始查看這房間裏可能留下的線索。地上的屍體很多，但多數屍體有個特點，便是身體某些地方像是被熔岩溶解了一樣，化成肉色的膿液流了一地，看起來頗為惡心。

方才因為太緊張，忽略了這一點，一旦冷靜下來再看這東西，原本看似複雜的事情似乎也變得簡單明了起來。

邱墨心裏有了底，又查看了幾具有着相似特點的屍體，就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這個地方有多少感染體的能力是溶解*，亦或是溶解其他東西，邱墨并不清楚，但跟他有所接觸的人中的的确确就有這麽一號人物。

一想到陸辰宇來過這裏，邱墨就不由擰起了眉。

陸辰宇素來和魏弋哲不合，就算說陸辰宇恨死了魏弋哲也不為過，這樣的一個人，在這種時候來這裏會有什麽目的呢？總不可能是為了找魏弋哲麻煩來得吧。

邱墨想不明白陸辰宇的目的，但卻有感覺這次并不只有陸辰宇一人前來，應該還有其他人，比如葉啓，比如跟着葉啓的沐黎。他們應該是一夥的，在這種關鍵時刻，必定一起行動，而葉啓又是知道軍艦存在的人，按道理來說他們應該去塔橋，搭乘軍艦，跑來他這裏做啥？

邱墨垂眸思考起來，而就在他思考的時候，原本安靜的就診室裏忽得響起冉煜的聲音。

原來他一直都在，只是看邱墨那般着急，着急地似要發瘋一般的模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後來又看他出來找什麽，冉煜斂去眼神中的失落，這才跟着一起查看起這房間裏有沒有落下的線索。

“邱墨，過來這裏。”

聽聞，邱墨回頭看去，冉煜正回身向他招手，另一只手則指着腳邊的椅子，似乎有什麽發現。邱墨轉身，大步走了過去，低頭，順着冉煜所指便看到黑色的皮椅上有一串暗褐色的字跡，應該是用血書寫而成，此刻血跡幹涸才顯出與黑色皮革不一樣的褐色。

兒童收容所。——皮椅上赫然寫着這五個字。

“這個應該是費梵留下來的信息。”冉煜肯定地說道。

邱墨有些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大概是領會到邱墨的意思，冉煜又解釋了一句：“這個字跡是費梵那小子的。”

邱墨“嗯”了聲，知道是費梵留下來的，便可以肯定這不是陷阱，而是給他的提示，可問題是這五個字的意思是什麽？他們都去了兒童收容所？

邱墨僅能想到這一種可能，但他們為什麽要去那裏呢？

費梵也知道這座島的情況，聰明人這時候就應該去軍艦處避險，而費梵顯然是聰明人，不然又如何能在無數的監控下隐藏自己恢複能力隐藏了這麽多年。

如此，剩下只有一種可能，他是被脅迫的。但魏弋哲和司悟都和他在一起，又如何會被葉啓等人輕松脅迫呢？

這個問題似乎很難想明白，畢竟他連葉啓他們為什麽去收容所都不清楚，難道就只為殺了陰明原？或許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也說不定。

不過不管如何，在這一刻，邱墨已經決定去兒童收容所走一趟。

“我現在去兒童收容所。”邱墨有了決定，這句話不過是知會冉煜罷了。

冉煜聽出邱墨話語中的堅決，禁不住露出反對的神色，但他知道他無法阻止，只能無奈地問道：“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嗎？我不過是在實驗室裏待了幾天，外面就發生了不得了的事？”

邱墨沒有隐瞞，長話短說，将這次的事件簡短地解釋了一番。

冉煜聽完了，盡管驚訝于這次事件的突然性和嚴重性，卻沒有過多的動搖。本來他來到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邱墨，即便是在知道自己沒有希望之後，他的初衷也沒就此改變，所以其他人死不死，這座島是不是要毀掉都跟他沒有關系，只要邱墨沒事，明天的太陽便照樣能升起，更何況又不是沒有離開這裏的方法。

“我跟你一起去。”冉煜本來是想說你跟我一起上軍艦，但念及邱墨不可能放任魏弋哲一個人在收容所，既然如此，只能自己跟着他去了。

不過冉煜的要求，下一秒就被邱墨否決了。

他擰着眉，不容置疑道：“你去塔橋。與其跟我去收容所，還不如去塔橋毀掉那些實驗室裏的實驗體。你已經知道了吧，零點之後那些實驗體就會從保存槽裏出來……”

冉煜定定的望着邱墨，一句話也沒有反駁，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正如邱墨所說，這時候他跟去收容所，根本幫不上什麽忙。然而他去實驗室毀掉裏面的失敗品或是衛兵，卻可能給他們創造一條安全無誤的通道。

前者後者一對比，顯然後者更能彰顯他的重要性。

冉煜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應下了邱墨的提議，不過在離開之前，他将自己好不容易研制成功的成果——一把槍，三個彈夾交給了邱墨，槍雖然是普通的□□，裏面的子彈卻是能夠突破一些能力者防禦的最佳利器。

邱墨收好槍，眼看着冉煜跨出就診室的大門，趕忙喊道：“等一下。”他竟然差點忘記之前自己想找冉煜的目的了。

冉煜有些喜出望外地回過頭來，卻聽邱墨問道：“有兩個問題忘記問了。”頓時失望之情襲上心頭，使他整個人都有些怏怏的。

“你問吧。”他說得有氣無力，顯然沒從失望中緩過神來。

“你知道是誰推薦我來這座島當醫生的？”

“不知道。”冉煜搖搖頭，“這件事情你從來沒跟我提過，我也很……嗯，沒問過。”“很識相”這三個字還是被他吞了回去。

“第二個，王權在哪裏？”邱墨又問。

這個人是魏弋哲心中的一根刺，邱墨不想直到離開這座島，這根刺依舊紮在魏弋哲心裏，他想親手替他拔掉這根刺。

“王權？”冉煜有一瞬間的茫然，但很快他就有了印象，“在實驗室裏，已經注射了病毒，現在應該還在适應階段……你問這個做什麽？”

這話才問出口，冉煜就頓悟了，邱墨問這個問題根本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魏弋哲。

這個認知讓他內心難受極了，盡管他接受了邱墨喜歡魏弋哲這個事實，卻還是無法消除自己對魏弋哲的嫉妒，恐怕短時間內也無法消除這份連他自己都厭惡的嫉妒。

不等邱墨回答，冉煜直接說道：“我會幫你把他除掉的。”

匆匆落下這麽一句，他便落荒而逃了。

邱墨望着那抹消失于門口的身影，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沒跟上去。他想，只要那家夥死了就行，至于是誰殺的或許不那麽重要也說不定。

最後，邱墨沒有去解決王權，而是直接去了兒童收容所。

兒童收容所在主實驗樓的南邊，兩處地方僅有一牆之隔。或許是食堂那場殺戮太過兇殘，使得這地方的警衛和實驗體都傷了元氣，總之邱墨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牆前，不過此刻牆壁雖在，但中間那扇近乎三米高的大門卻敞開着，使得這一堵牆壁形同虛設。

這會兒大門兩邊自然已經沒了警衛守着，待邱墨走近了，赫然看到兩具穿着制服的警衛屍體倒在門內側。

屍體還帶着餘溫，應該剛死沒多久。

檢查完這兩具屍體，邱墨重新站起來，繼而往收容所走去。

邱墨并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之前有個普通小孩子從樓梯上摔下來，跌斷了腿，那位駐守于收容所的老醫生不擅長接骨，最後還是他過去幫忙接好的。

因為還有那次的記憶，邱墨筆直朝着這裏的實驗樓走去，他還記得陰明原位于這裏的辦公室就在那棟樓裏面。盡管不确定他在不在那裏，就算他在也不知道其他人在不在，不過比起守株待兔，他更傾向于主動出擊，更何況……他能感應到感染體的位置，這是他目前最大的優勢。

邱墨趕往實驗樓的時候，魏弋哲正在教訓……一個小鬼，盡管這并非他本願，卻奈何這小鬼就是纏着他不放。

魏弋哲現在只有一個人，原因嘛，他跟費梵他們走散了。

就在大半個小時前的醫務室裏，邱墨走後沒多久，葉啓便帶着十來個人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醫務室。

本來沒人在意他們的到來，偏偏陸辰宇性子嚣張，進來就送了幾撮“磷火”給站在門邊擋他路的人。那“磷火”看似冰冷、毫無溫度，實則一觸碰到肌膚就能迅速将其溶解，感覺似是被岩漿澆淋一般令人痛楚萬分。

站在門邊的人當下叫了起來，理所當然引起周圍人對葉啓等人的敵意。

葉啓被關三年，出來以後往昔熟識的人早已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便全是一些陌生的“前輩或同輩”，以及不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後輩”，這當中沒多少人将葉啓當一回事。而走在前面的陸辰宇，雖然有些能耐，卻因為名聲太臭，大家有志一同不怎麽待見他，以至于此刻他的這一舉動，徹底挑起了衆人的敵對意識。

短短幾分鐘，留在醫務室裏的衆人便自發站到了葉啓的對立面。魏弋哲站在最後面，有心不想跟他們扯到一塊，奈何就診室空間有限，竟然找不到空隙讓他退出去。

後來是誰先動的手，又是為得什麽原因，他不清楚。只是等他意識到有人被殺的時候，門口已經是一片腥風血雨了。

不得不說，葉啓帶來的人雖少，卻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面對人數衆多的卻毫無組織紀律的烏合之衆，簡直就像獅子對付羚羊幼崽般簡單，光是沐黎和陸辰宇的一個突襲，便解決了四五個人。

面對這般景象，魏弋哲自然不可能乖乖看着，然而當他想要動手去阻止的時候，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他掙紮了兩下，沒用，疑惑之餘擡頭，葉啓毫無顧忌地越過相殺的人群向他走來。他的臉上一如既往挂着笑，畜生無害，又文绉绉的，可是魏弋哲看着他，腦中只浮現出兩個字——冷血。

周圍都是死人，都是血，他那樣笑着，不是冷血動物是什麽？也因此，魏弋哲對葉啓的印象可謂是差到了極點。

“不用這麽看我，我只是有我的目的，為了達到目的，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包括犧牲。”這是葉啓走至魏弋哲面前後的第一句話，就像是察覺到了魏弋哲的想法，他緩慢卻不失穩重地解釋道。

沒多久，魏弋哲便知道了葉啓的目的。他要殺了陰明原。而他來醫務室則是為了拉攏他和司悟，慫恿他們的理由卻是為了邱墨。

倘若陰明原離開這裏，順利回到大陸，他如何會放過背叛他，又是間諜的邱墨。他自己因為這次的過失，會遭受怎樣的懲罰暫且不說，但他絕不會讓邱墨好過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反過來說，只要陰明原死在島上，便不會有人編排邱墨的過錯，所以……陰明原必須死。

魏弋哲不想幫助葉啓，卻無法無視邱墨可能遭遇的危險，盡管這個危險還只是假設。

和他想法相同的司悟比他更早一步做出決定，那孩子幾乎想都沒想就主動站到了葉啓這邊，快得幾乎讓魏弋哲以為他本來就是葉啓那邊的人。

費梵說是跟着他們一起行動，而他的确也跟在他們身後，只是身邊還奇跡般地跟着米奇。魏弋哲不清楚費梵用了什麽辦法，讓這個只聽邱墨命令的機器人跟着他，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機器人還是不理會他的命令。

葉啓等人幾乎是一路“殺”進收容所的，後來進了收容所，為了找出陰明原的所在，他們便分頭行動。

本來魏弋哲和司悟費梵一組，可後來走着走着，等他發現的時候，原先還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兩人一機器早已不見蹤影了。

之後沒多久，他便遇到面前這小鬼。

這小家夥長得平平無奇，身上的能力不怎麽顯眼，但的确是能力者沒錯。

魏弋哲起初很認真地跟他對打，但沒過兩招就發現眼前這小鬼弱得他都不忍下手了，随意教訓了他兩下便想作罷。不想這小鬼看似柔柔弱弱，卻意外的堅韌不拔。

魏弋哲放倒他，他站起來；再放倒，他再站起來……

一來二去，魏弋哲終于不耐煩了。

不過雖說不耐煩，魏弋哲也沒有特別為難小孩子，不是很用力地揍了他兩拳，又威脅了兩句。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威脅終于起效了，那小鬼竟然真得不動了。魏弋哲看着這小鬼變得乖乖的，松了口氣，正準備轉身繼續去找人，卻在轉身的瞬間，整個人愣住了。

邱墨就站在他對面，手裏拿着槍正對着他……不，不是對着他，準确來說是對着他身後的小鬼。他嘴唇微張，無聲地吐出“別動”兩個字，魏弋哲根本來不及做出什麽反應，就這麽怔怔地看着他開槍。子彈劃破空氣擦過他的身側，最終埋入身後那具小小的身體裏，子彈射進頭蓋骨時還發出了極其輕微的“噗”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