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明目張膽
Chapter09
“你……”
“先讓我進去。”他蓋住了她的後腦勺，推她進門。
進去後，他才解釋：“我們只是碰巧又做了鄰居而已。”
“你什麽時候搬到這邊來的？！”她發問。
“一年多了，我平時沒回家都住這。”
“那你這幾天都不說……”
他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她晚飯吃了沒。她撇嘴搖頭，“忙到現在，準備去煮面。”
“你去洗澡吧，我來煮面。”
“诶？”她沒聽錯吧！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要煮面？！
而他淡然解釋：“剛好我也還沒吃。”
“那行吧……這些是食材。”她從冰箱裏拿出昨天剛買的西紅柿、雞蛋等等。
她既不放心又有點期待地洗澡去了，等她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顧穆年背對着她，站在流理臺前。
廚房橙黃的暖光灑在他清隽的身影上，他熟練翻弄着鍋裏的食材，不慌不亂。
這樣的顧穆年，和她在集團裏看到的他完全不同。公司裏的他沉穩果決、極具壓迫感和威懾力，像一匹狼。而現在的他，仿若帶上了人間煙火的味道。
她淡淡勾唇，走了過去，就聞到一股噴香的味道。
當她看到鍋裏，驚訝了。“這是西紅柿肉絲面？”
“嗯。肉絲是去我家拿的。”
這西紅柿肉絲面是姜媱在高二那年春節煮給顧穆年吃的。當時家裏四個長輩都恰巧出門旅游，家裏只剩他兩人。姜媱就嘗試地煮了。
沒想到過了六年，回過頭來是他給她煮。
煮好後，他把面端到桌上。她趕快嘗了一口，就豎起大拇指：“好吃，比我當初做得好吃多了。”
他扯起嘴角，“快吃吧。”
兩人都安靜吃了一會兒，就開始閑聊。他問她：“一個人在伯明翰，是不是很累？”
姜媱眨眨眼睛，“現在回想倒還好吧，剛過去時确實挺辛苦的。那種孤獨感和無助感，我都不想再回想了。”
顧穆年心裏揪着疼了下，反問她：“會不會生我的氣？因為當初是我支持你去國外讀書的。”
姜媱高一時，家裏人曾提出要送她出國深造，她當時很猶豫，舍不得父母，但是也有種想要出去看看的拼勁。最後她去找了顧穆年，問他的意見。
而他當時給出的一句話是：“姜媱，你喜歡的就去做吧，別後悔就好，我都會支持你。”平時吊兒郎當的一個人，偶爾講出一兩句正經的話反倒讓人思考。
正是因為他，她才最後鼓起勇氣出去闖一闖。
她笑了，“怎麽會。感謝你還來不及，是你讓我變成了更好的自己。”她換了話題：“摯生在國內，到底是怎樣的情況？”
“排名第三。領先的是IR，其次是佩錦，和我們旗鼓相當的是永光。我們的終端消費市場一直被IR和佩錦占據着，營銷方面是我們正在攻破的地方。IR和佩錦的銷售做的非常好，市場知名度遠比我們高。也是早些年廣告宣傳不到位的結果。”
她安慰他：“沒事，慢慢來。厚積薄發，這個是需要時間的。而且我相信你那麽厲害，一定會成功的。”
“嗯，慢慢來。”
她看着他眼底亮着的光，就知道他是從心底喜歡這份事業的。
他心有猛虎，躊躇滿志，不甘平凡。他是天生的企業家，只有在摯生，他的能力才能發揮到最大。
——
時間到了六月中旬，姜媱進入公司也有一個多星期了。
這一周，她幾乎每天都被江容派到工廠監工。姜媱每次去完工廠，還要回來反饋技師提出的問題和操作上的一些問題，再整理成報告，打印出來。所以她經常就是上午去，待到下午三四點回來，中午就在工廠湊活一頓。
果不其然，今早她趕到公司，江容就過來了，再次把材料甩到她桌上：“今天去工廠要了解的工藝。”
“還去？”她錯愕。
江容皺眉，臉色拉了下來，“設計師比較熟悉了解每個工藝流程的結束和操作，對首飾的加工材料、工藝越了解，越有利于開闊你的思路。怎麽，這麽快就受不了了？那公司還要招你進來幹嘛。”
姜媱斂睫，拿過材料，“好的，我馬上就去。”
江容又狠狠看了她一眼，踩着高跟鞋離開了。
楊箬走過來，表示不爽，小聲說：“姜媱，我看江主管就是故意刁難你。我們當初剛進公司的時候也沒見着天天發配到工廠啊，何況這天氣……”
戴玲在旁邊聽着，就譏笑楊箬：“你倒是挺替別人操心的，要不然你代替她去？”
“你又不是江主管！”
姜媱笑笑，拍了拍楊箬的手，“其實我覺得去一趟收獲很大，讓我更了解商業首飾的制作了。”
楊箬撇嘴，對姜媱說：“那你記得塗防曬霜，皮膚那麽白可別曬黑了。”
“嗯，謝謝。”她提着包和材料，再次奔赴工廠。
快中午的時候，顧穆年出來，就看到姜媱不在辦公室。
他敲了敲戴玲的桌子，随口問：“姜媱呢？”
戴玲站起來，臉上立馬堆上笑容，語氣輕柔：“顧總，姜媱去工廠了。”
他蹙眉，“工廠？這幾天天天去？”
“這是江主管安排的，我也不太懂。”
“……行了，你接着忙吧。”
“好。”
顧穆年看了眼姜媱的桌面，眉宇間仿佛藏着化不開的冰雪。他又轉身回了辦公室。
——
六月的天氣，氣溫已經逐漸升高。特別是下午兩三點那會兒，是最熱的時候。
姜媱頭戴着鴨舌帽，走在嘈雜而悶熱的工廠裏。
技師們個個埋頭苦幹，姜媱也不好意思喊苦喊累，就坐在一個女技師旁邊看着她做工。
女技師姓何，今年已經五十來歲了，來到摯生集團幾十年了，可謂是這裏的金牌技師。她為人随和，姜媱這幾天認識她後，中午都和她一起吃飯。
“何姐，這個銀飾抛光會不會太亮了……”許多技師為了使産品看過去更加光亮，會抛光得非常亮，但是這樣會破壞首飾的線條和美感。
何姐輕松一笑，“沒事，後期會處理。”
“是用噴砂和亞光技術嗎？”
“用鍍铑，噴砂後比較難清洗，需要磁抛機，用鍍铑的話可以減少它的氧化過程。”
姜媱點點頭，感覺學到了許多。
這時，她聽到工廠門口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好像有幾個男子走了進來，工廠的經理都過去了。
姜媱定睛一看，才知道是顧穆年來了。
他西裝革履，身邊跟着小李，還有幾個男的提着手裏的飲料和水果。緊接着顧穆年和工廠經理說了幾句，就見經理喜笑顏開，招呼了幾個人過來分着飲料水果。
這是大老板來巡視送福利啊。
顧穆年的眼睛環顧四周，似乎在搜索着什麽。當他看到坐在角落的姜媱時，目光終于停下。
他擡步走了過去，小李緊随其後。
他走近她，才看到她帽檐底下的小臉上挂着汗珠，因為受熱，臉頰紅撲撲的，衣服也沾了灰塵，不知道有多難受。
姜媱站了起來，和他走到了一邊。
“你怎麽來了？”她問着，把帽子摘了下來，用手背抹了抹鼻尖的汗珠。
顧穆年看着她，隐忍着心裏的情緒，朝小李伸了手。小李眼疾手快遞了杯檸檬水過來，然後退到聽不見他倆對話的地方。
“喝點水。”他對她說。
她大口吸着，腮幫子一鼓一鼓的，顧穆年看她渴成這樣，心疼得不知說什麽好。
姜媱喝完水，喘了一口氣，就笑了。而他臉色卻沒那麽好：“大中午的，也不知道休息下。”
“還好啦，不會很熱，有風扇呢。對了，你怎麽突然過來？”
“剛好過來看一個項目的進程。你什麽時候回公司？”
“再過一會兒吧。”
“等會兒跟我一起回去。”
“啊？可是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好。”
“我在這等你。”
“那……好吧。”
顧穆年解開了襯衫領口的紐扣，他只待了一會兒就感到熱了，更何況是女孩子。
他擡手把她臉上的秀發撥弄好，他指腹輕柔的觸感讓她心裏突然悸動了一下，小臉更紅了。
她剛想逃，手腕就被握住，她動彈不得，只能站在原地。
在旁邊的小李看到這幕，下巴都要驚掉了。顧總這也太明目張膽秀恩愛了吧！完了完了，顧總不再是從前那個清心寡欲的顧總了。
顧穆年問：“産品開發部那麽多設計師，為什麽就你來了？”
姜媱搖頭：“前天有個女的和我一起來的，後來熱得受不了跑回去了。”
“你以後要是受不了……也可以逃。”
“喂，顧總，你這是教唆員工不盡職盡責啊。”
他笑笑，“我只給你這個權利。”
姜媱面色微怔，以為是自己想多了，反駁道：“我可不敢，新員工都得夾着尾巴做人。”
“傻瓜。”
他陪着她又待了一會兒，姜媱任務完成，就一起回去了。
小李坐在副駕駛上，姜媱和顧穆年坐在後排。
車子慢慢開着，姜媱打了個哈欠，他就說：“睡一會兒，我送你回家，然後會幫你請好假。”
啊？
“我還得回公司交材料。”
顧穆年不悅，“你都這樣下午還有效率嗎？”
“可是如果我不交，江主管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他臉色冷了下來，“姜媱，你沒必要怕任何人。”
她無奈莞爾，也不知道他替她不開心幹嘛，“我不是怕她，而是我不想這麽早就在公司樹敵，何況是我的頂頭上司。我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設計師，人微權輕。更何況，你覺得我的性格懦弱嗎？忍不下去了我自然會說。”
姜媱是文靜的一個人，但從來不是好欺負的那類。
他動了動唇，一時間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半晌，他慢慢冷靜下來，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莽撞。
但是，他就是不想看她受委屈，一點都不能。
回到公司，他進了專屬電梯，小李站在他身後，就感覺他周圍的氣場強的可怕，整個人籠罩着低氣壓。
他閉緊嘴巴，大氣都不敢出。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江容，得涼。
剛才在車上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Boss拿姜小姐沒辦法，只能去找誰麻煩？
果然，剛出電梯，顧穆年就冷聲吩咐道：“馬上讓江容停下手上所有的活，來我辦公室。”
“是。”
顧穆年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姜媱還沒上來。等到她上來，楊箬就對她說，老板剛才好像很生氣地把江容叫去談話了。
姜媱淡淡笑了，她對楊箬說：“我先去整理文件啦。”
總裁辦公室裏，江容還不知道顧穆年找她的原因。
顧穆年掀起眼皮看她，慢條斯理地說道：“最近部門搞了什麽我不知道的大活動，天天要整理工廠那邊的技術問題？”
“啊……沒有啊，顧總。”
顧穆年把手裏的資料往桌面上一摔，冷聲質問：“那你天天讓設計師跑去工廠？你還挺會用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