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迷藥:“珠兒,若是你開心得話,我甘……
那句:“這輩子…永遠…我都不會跟你在一起!”徹底傷透了沈玉的心,人在傷心欲絕時,往往最容易想不開,想法也是最極端的。
“我瘋?”沈玉癫狂的笑聲回蕩在雨夜裏,他笑中帶淚,“珠兒,你真要這麽…絕情麽?你就這麽厭惡…我麽?”
雨的聲音太大,蓋過了周圍的一切,沈珠心裏又是着急,又是害怕,忽然沈玉的聲音一低,眼底泛着紅:“你不跟我在一起…要和誰?是那劉晟?還是誰?珠兒你告訴我?你心裏是不是有人了?所以才會這麽對我?”
撲面而來的酒氣,那醉話源源不斷送入沈珠耳朵裏:“珠兒,你可曾記得你說的話?你說過若不是我的到來,你也不會降生人世,你是為我而生的!”
“所以…你永遠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誰也不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珠兒!”
沈玉眼裏迷離熾熱,他情緒激動下,溫熱的唇再次欺壓過來,在沈珠雪白的脖頸游走。
嘴裏還一聲聲喚:“珠兒…珠兒…”
沈珠聽得汗毛倒豎,脖頸間溫熱又粘膩的觸感,讓她覺得沈玉仿若一條蛇,還是那吐着信子的毒蛇,他所過的每寸肌膚,都讓她胃裏翻湧。
“你…你快放開我!”沈珠驚駭之下,再也顧不得許多,張嘴就咬,也不知慌亂下咬到了沈玉哪裏,只聽他悶哼一聲,吃痛下松開了沈珠。
沈珠心口怦怦直跳,幾乎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不敢回頭去看,撇下沈玉扭頭就跑了。
這之後,沈珠更是躲着沈玉,不敢再招惹他,兄妹之間的情分,可以說是冷淡如冰。
而沈玉自那日後,也消沉了下去。
沒過幾日,他就大病了一場,聽邵徳說是夜裏淋了雨,所以一直高熱不退。
葉大夫開了藥,他沒吃兩口就全吐出來了,病也是時好時壞,昏昏欲睡的,沈萬琏也來看過幾次,每次看了都忍不住搖頭嘆息。
葉大夫說了,若是持續不好,肯定是熬不了多久,這麽一說,沈萬琏心裏越發難受起來。
這日邵徳過來了:“大小姐,小的求求你了,求你去看看大少爺吧?他昏迷中還惦記着大小姐,若是你再不去的話,小的恐怕…恐怕…”
那後面的話,邵徳沒敢說出口,沈珠本不願意去,可聽邵徳說得這樣嚴重,那心裏對沈玉的怨氣,也随之消了大半。
沈玉面色蒼白的躺在榻上,身形也消瘦了許多。
邵徳擡手指了指桌上的藥,抹着淚道:“大少爺這藥…小的用了很多辦法,都喂不下去,葉大夫說了,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盡人事,聽天命。
那豈不是最壞的打算,沈珠聽到這,腦子嗡嗡作響。
憶起幼時的種種,哥哥陪她玩耍,有什麽好吃的吃食,第一個想到的,一定是她。
她生病時,哥哥比她還要難受,甚至還說過傻話,願代她承受病痛。
若不是因哥哥喜歡她,對她做那些過份的舉動,又何至于弄成今日的這般模樣?
雖然她心裏對沈玉氣惱,可在生死攸關面前,那些又算得了什麽。
念及此,沈珠不由鼻子一酸,眼淚簌簌落了下來:“你…你這又是何苦?你以為這麽做了,我就會內疚麽?不會的!我才不會!沈玉…你究竟聽到了沒有!”
昏迷中的沈玉,隐隐約約聽到有人在跟他說話,雖然有點兇,可卻讓他心裏很是溫暖,那冰冷的心,也仿佛熱乎起來,他長睫顫了顫,想努力睜開眼看,究竟是不是那個朝思暮想的她?
邵徳正好溫了藥過來,他看到沈玉有了反應,竟大叫出聲:“大小姐…快看,大少爺他…他動了,他真的動了。”
沈珠忙止了淚,對邵徳吩咐:“你去把哥哥扶起來,我試試喂給他喝。”
邵徳忙應了聲是,就動手把沈玉托起,說來也是奇怪,沈玉雖還是昏迷中,可卻很配合。
沈珠沒費多少功夫,那一碗藥就見了底。
那藥喝下去沒多久,他身上就開始發汗,當天夜裏就沒再繼續發熱了。
夜裏的時候,邵徳去園子裏準備倒掉藥渣,等明日再熬些新鮮的藥,沒想到暗處有一人影,對他招手。
大晚上的,天又黑,邵徳難免有些害怕,正在猶豫時,那人的臉在月色下一亮,他才瞧清是那沈萬安。
他松了口氣,忙小跑上去,恭敬的道:“二老爺,您找小的有什麽吩咐?”
沈萬安嗯了聲,沒有直接開口,便帶着他去了一僻靜之處,才遞給他一張銀票,邵徳狐疑了片刻,這才顫抖着手接過。
當他攤開一看時,那銀票上的數目,差點讓他驚掉了下巴:“這…小的愚鈍,不知二老爺給小的這個做什麽?”
果然是個愣小子!沈萬安鄙夷的看他:“你不是喜歡春燕丫頭麽?這銀票你且拿着,事成後我少不了你的,只不過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知道怎麽做了?”
果然是要收買他辦事,還不待邵徳回應,沈萬安又遞給他一個油紙包裹,壓低聲道:“這個是迷香,你過兩日等珠兒過來找沈玉那小子時,就在屋裏燃上這個,然後……”
邵徳聽到這裏,早已是臉色大變,慌忙搖手,結結巴巴道:“你…你要我去害…大少爺,還有大小姐…這個我做不到,銀子你還是…收回去吧。”
沈萬安看他退縮,也不惱怒,只是嗤的一笑:“怪不得春燕那丫頭看不起你!若我是個姑娘家,也看不起你這樣的男人!簡直是窩囊廢一個!”
一提到春燕,邵徳臉漲得通紅,沈萬安這話雖難聽,卻也是事實,不管他對春燕再好,春燕都無動于衷,他果真是沒用!
沈萬安在他臉上看出動搖,繼續煽風點火道:“可若你有了銀子,可就不同了,你想給春燕買什麽,都可以買,哪怕你離開了沈家,他日這筆錢也可以傍身,不至于永遠為奴,或者過受人驅使的日子,一個主子又算得了什麽?比起你自身的榮華富貴,孰輕孰重,你應該會分的。”
翌日,沈玉終于醒了,這是他昏迷三日來,睡得最久的一次,在夢裏他看到了珠兒,珠兒對他笑,笑得那樣甜美,那樣溫柔。
沈玉垂眸,目色不經意落在虎口處,上面的牙印早已是不顯眼了,可他心裏始終會想起,那日他對珠兒所做的種種。
也不知…珠兒是不是還在怨他?
正想得入神,門忽然被人推開,進來的人手裏捧着藥,似乎沒想到會看到他清醒,所以她整個人愣住,立在門口不動了。
“珠兒…”沈玉聲音有些嘶啞,他艱難的開口道:“真的是你麽?我不是在做夢?”
那眸子裏的清冷,很快就浮上溫色,若不是他渾身無力,只怕這會兒早起身下榻了。
沈珠被他這麽深情的眼神望着,頓覺渾身難受,如坐針氈一樣。
“你等着…我去找邵徳過來。”
她現在怕極了沈玉,不敢再跟他獨處一室。
“珠兒…你別走,別丢下我一人。”沈玉的口吻低到塵埃裏,目色裏滿是痛苦:“珠兒…是我冒犯了你,你不要生我氣,好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以後哥哥不再這麽對你了,珠兒!你能不能忘了這一切,我們從頭來過?”
沈珠身子一怔,腳步不由頓住,又聽沈玉苦苦哀求道:“以後…你要我做什麽,我都依着你,不再逼你了,相信我一次,好不好?珠兒!”
只要他的珠兒原諒他,讓他做什麽都行。
沈珠回過身來,望着沈玉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也不禁回想了許多,那些好的,不好的,總歸來說,哥哥對她的心不假,只不過他用錯了地方。
沈珠輕聲一嘆,深吸了一口氣問:“你…真的願意放下麽?”
若是哥哥能放下執念,那她也為他感到開心。
至少他和她不再彼此折磨,彼此痛楚了。
沈玉自是不願,可眼看着珠兒離他遠去,把他視為洪水猛獸,甚至是邪魔之物,那他對珠兒的喜歡,只能是二人的負擔,那這樣的喜歡,還有何意義。
沈玉眸色一暗,頹然道:“珠兒,若是你開心的話,我甘願放手!”
這話雖半真半假,卻也是他心裏所願,他不願珠兒不開心。
“那就好…”沈珠臉上終于露出久違的笑,忽然她覺得頭有些發暈,看哥哥的影子都重重疊疊的,就眼前一黑,人事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