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相思病不必了,浪費藥材,都是徒勞
那日之後,沈珠臉上的笑也少了,就連身上也懶懶的,越發窩在屋子裏,不願出門。
春燕和陳嬷嬷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卻也不敢多問。
大少爺這三個字,一夜間成了棠梨苑的禁忌,春燕怕惹沈珠不高興,也緘默不言,每日只能想着法子,說笑話哄她開心。
可任她說破嘴皮子,沈珠也只是抿了抿嘴,淡淡嗯了聲,就沒反應了。
陳嬷嬷看春燕垂頭喪氣的出來,那飯菜也是沒動多少,不由擔憂問:“大小姐還只吃那一點麽?”
春燕嘆了口氣,心裏也是惆悵不已:“還是老樣子,不說話,吃得也少,經常無故一個人發呆,奴婢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二人正在一籌莫展時,院子裏忽然有人喚:“春燕姐!”
春燕擡頭一看,見邵德立在院子口,笑眯眯的看着她。
他手裏還提着一個竹制的籃筐,也不知裏面藏着什麽好東西。
春燕沒好氣上前:“有什麽事快說?”她可沒有心情。
“哦。”邵德憨憨一笑,也不生氣,而是把籃子往春燕懷裏一推:“這是大少爺叫我送來的,說是送給大小姐解悶的。”
“解悶?”春燕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半信半疑接過,忽然她咦了一聲,語氣滿是驚喜:“這奶狗真有趣,怎麽跟我平日裏見的不一樣啊?”
這麽一說,陳嬷嬷也瞅上去,看了一眼,竹籃裏奶狗渾身雪白,可毛發微卷,還挺長的,更稀奇的是,它那雙眼珠子不是黑色的,卻如湖水藍一樣。
邵德道:“這是波斯狗,是大少爺從一個波斯商人手裏買的。”
波斯狗,怪不得跟中土的狗不同,春燕笑着點了點頭,從籃子裏把奶狗抱出來,那奶狗也不怕生,還挺親人的,一到春燕懷裏,就伸舌頭舔她的手,酥酥癢癢的感覺,逗得春燕一時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春燕很少在邵德面前笑,這樣難得的笑容,叫邵德一時瞧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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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春燕笑了會,難得清醒過來:“我問你,大少爺和大小姐究竟怎麽回事?”
這事大少爺不說,大小姐更不透露一個字。
她除了問邵德,還能問誰去?
邵德愣了愣,這才會意過來,他隐約記得,那日大少爺房裏傳來吵鬧聲,可他也沒聽得太清楚。
然後就聽到大少爺喊:“珠兒別走!你聽我說!”
他只身來到院子裏,只看到大少爺孤零零一個人,跪在青磚石的地上,手上全是血。
他剛要問,就被大少爺的眼神駭住,吓得什麽也不敢說了。
還有五六日前,也就是在那件事後的早上,大少爺就如掉了魂一樣,腳步踉跄的回了屋子。
更詭異的是,大少爺胸口沾染了血跡,星星點點的,就連唇角也蔓延着殷紅的血,邵德還以為他受傷了,吓得想要去請大夫,可卻被大少爺一口拒絕了。
這之後,大少爺把自己關在屋裏兩日,誰也不見,若不是老爺發了脾氣,讓他回和春堂去,只怕現在大少爺還如此呢。
雖然大少爺回來和春堂,一切看上去跟平日裏一樣,可只有邵德知道,大少爺心不在焉,有時候也無故走神,夜裏也是很晚入睡,早上天還沒亮,就起身了,有時候他懷疑,大少爺到底有沒有睡。
春燕看他沉默半天,有些生氣了:“你不說便算了,我自個去問大少爺去。”
“诶,別去。”一想到大少爺要殺人的眼神,邵德就後怕,哪敢要春燕去問。
“那你倒是說啊?可真是急是我了?”春燕跺了跺腳,催促道。
邵德無法下,只得把這兩件事,簡要的跟春燕說了一遍。
春燕和陳嬷嬷聽完,不僅沒弄明白,還越發糊塗了。
邵德道:“我知道的就這些了,春燕姐你也別去打擾大少爺了,他現在也煩着呢。”
雖然他還想多待會兒,可想着大少爺還等他回去,只得依依不舍,對春燕說他要回去了。
春燕推門進來時,看沈珠還保持着方才的坐姿,一動不動的,就上前道:“大小姐-你瞧瞧,奴婢抱着什麽玩意兒來了。”
沈珠依舊嗯了聲,沒有回頭去看,忽然小奶狗像是察覺到什麽,在春燕懷裏拱了拱,發出“嗚嗚”的奶叫聲,聽上去就讓人心生憐惜。
“這是---”沈珠忍不住看了一眼,一雙湛藍色的圓眼珠子,也正好望過來,跟沈珠來了個深情相對。
小奶狗軟萌的模樣,讓沈珠心裏一動,就算再多的不開心,好似随着方才一眼,也瞬間被它融化掉。
春燕把小奶狗推到她懷裏,笑着道:“大小姐,它似乎很喜歡你呢。”
半大不大的小狗子,仿佛開了竅一樣,也懂得欣賞美醜之別。
在春燕懷裏,它只舔手,可到了沈珠懷裏,卻直接上口,舔在她凝脂般的臉蛋上。
“這個小臭蛋,打你的小屁股!”春燕打趣着,作勢要打小奶狗,沈珠卻縱容道:“罷了,随它吧,這小東西沒有母親,想必也少了疼愛。”
這是她這幾日來,說話說得最多的一次了,春燕忍着笑,心道:“還是大少爺這招管用,早知道她也不用這麽頭疼了。”
正在喜不自禁時,沈珠忽然想到什麽,皺眉問:“這狗從哪裏來的?”
莫名其妙的,春燕抱了狗給她,這不能不說透着古怪。
“這個--”春燕也不知該不該瞞着,還是如實相告,正在猶豫間,沈珠卻臉色一變,把懷裏的小奶狗推還給她:“不必說了,我知道是誰送的了,你給我拿回去吧!”
小奶狗一離開沈珠香香的懷抱,就像受到驚吓一樣,又“嗚嗚”叫喚起來,那一聲聲叫得極為凄慘,若不知情的,還以為誰在虐待它呢。
“大小姐--”春燕欲哭無淚,懇求道:“你先別動怒,奴婢也不想瞞着你的,只是--只是怕你不開心,所以才沒說的,奴婢只想讓大小姐高興。”
“讓我高興?”沈珠聲音陡然一高:“你到底是聽那個人的話?還是聽我的話?我讓你送回去,你聽到沒有?”
如今莫說提起哥哥,哪怕是他送她的東西,她都會想要欲嘔,那是厭惡到極點,才會有的反應。
興許這聲音大了點,小奶狗吓得渾身哆嗦起來,春燕被她問得怔住,眼睛睜得大大的,張了張嘴:“奴婢當然是聽--大小姐的。”
“那就好,那你現在就把它抱走。”沈珠冷漠的丢下這句話,就扭過頭去,不再看她懷裏的小奶狗一眼。
春燕呆呆的點了點頭,那小奶狗似乎感受到它被嫌棄了,嘴裏又發出“嗚嗚”的悲鳴聲,似乎在哭泣,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都不免心軟下來。
春燕咬了咬唇,忍不住道:“大小姐--奴婢鬥膽想求你一件事,這小奶狗你既不喜歡,能否給奴婢先養着,它這麽孱弱瘦小,邵德他那人,又是粗枝大葉的,大--”
說到這又改口:“男人哪會照顧它,大小姐只要不見着它,也不會煩了,左右是一條命,就當奴婢求你了?”
沈珠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若不是哥哥那樣對她,她也不會抗拒成這樣。
聽春燕如此說,她沒有反對,便點頭允了:“随你吧!”
邵德回來後,就去跟沈玉回話:“大少爺,你要小的辦的事,小的都做了。”
沈玉道:“那她--說了什麽?”
邵德搖頭道:“小的沒見着大小姐,只是把小奶狗給了春燕姑娘。”
沈玉似乎有些失落,随即又淡淡道:“也好,都一樣,只要她收下便好。”
這話像是對邵德說,也是對他自己說的,說罷話,他又咳嗽了起來。
邵德看他面色蒼白,毫無血色,有些擔心道:“大少爺,你這幾日吃得少,胃口也不好,是不是病了?小的去找葉大夫給你瞧瞧?”
他病了?他确是病了,還病得不輕。
只有沈玉自己清楚,他害了相思病,這種病除了珠兒,竟無人能解。
“不必了,浪費藥材,都是徒勞。”沈玉眸子如死水一樣,毫無生氣。
又擺了擺手,對愣在一旁的邵德吩咐:“下去吧,沒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