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意思
“這種情況只追求經濟效益沒用,眼光要放長遠,”
“放多遠,這麽遠夠不夠?”
程澍跟程澈的對話被打斷,倆人紛紛朝後望去,人工湖邊,南黎一揮手将魚餌抛了出去,在身後的小馬紮上坐下才接着問,“夠不夠啊到底?”
“夠了夠了,媽,你當心別摔下去了。” 程澈哄完,等南黎不理他了,才重新回正身子,“沒關系,時間還長,大哥以後慢慢教你。”
風從湖面吹來,程澈将頭上淩亂的海浪卷朝後捋去,而後倒了酒跟身旁的程澍碰杯,程澍感受不到酒精帶給自己的痛感,他離這麽近坐在程澈身邊,張了好幾次嘴竟一次‘大哥’也叫不出來。
他只能看着程澈在風聲中開心的大笑,看着時空中伸出一只手,将那樣愉快的程澈越拉越遠,直至程澍再也看不見……
“大哥!”
“程先生,程先生……”
程澍在這兩聲焦急的‘程先生’裏慢慢清醒了過來,他感覺有個東西不斷地在往自己懷裏鑽,許久,程澍摸到章珣的背,發覺這孩子身上濕的透透的,于是摩挲了幾下,啞聲問,“熱不熱?”
章珣抱着他不放,從程澍剛發夢魇開始,章珣就以這種姿勢停留在他身上,這麽些日子以來,這是他頭一次看見程澍出現這種情況,盡管不知道他到底夢到了什麽,但章珣覺得,那種淤積在內心深處的痛苦一定将他折磨的夠嗆。
章珣抽出一只手,摸了摸他額頭,似是感覺沒之前那麽燙了,才問他,“你做噩夢了。”
“我做噩夢,你就這麽壓着我?”
章珣尴尬的挪了挪,從他身上下來,“你也沒有不讓我抱你……”
“要不要開燈?” 程澍問着,沒等他回話,床頭燈已經亮了,章珣埋下頭避開光線,過了會才重新擡頭,那時程澍正注視着他,什麽話也不說。
章珣便湊上去親了親他,又覺得不夠,張嘴輕輕咬住他下唇,再放開的時候,程澍一條胳膊圈住了他的腰身,告訴他,“感冒會傳染。”
章珣咧嘴笑,貼過去将舌尖遞進了他嘴裏,還微不可聞的跟他說,“沒關系。”
程澍病了,親吻裏有病恹恹的感覺,他不怎麽推拒章珣,只等到章珣覺得夠了,才摸了摸他的頭發,說,“跟我去洗洗。”
浴缸的水溫正好,章珣跟之前一樣,抱着膝蓋坐在他腿間,安靜了好一陣,章珣嘆了口氣,随後扶着浴缸邊緣仰靠了下去,好在程澍接的很穩,這樣将他箍在胸口,聽他自顧自的說,“原來堂堂程總也會生病,生了病,還會做噩夢。”
“讓章先生你失望了。” 程澍說。
章珣不吭聲,拉過他的手,玩兒他的手指,程澍另一只手手心蓋在他肚子上,就着這個姿勢将他往懷裏攏了攏,而後逗他似的,将手指從他手裏抽走,也不完全拿走,等他抓回去,再抽走,如此反複,章珣想也沒想,抓過來咬餅幹似的一口咬住了他拇指後側的掌背。
程澍好不容易有了些痛感,竟希望他再用力些,但他沒明說,保持着這個姿勢親吻章珣的肩窩。
“能不能告訴我,你夢到什麽了……”章珣松了口,偏頭将半張臉埋進他掌心裏,他知道自己沒立場問,可他忍不住。
程澍倒是沒多大反應,手托着他的臉,讓他重新靠在自己胸口,好久才跟他說,“梁近舟開生日派對那天,你從我手裏拿走了一杯果汁,連聲謝謝也沒跟我說。”
章珣突然來精神了,盡管想不起來,可程澍如此輕描淡寫的跟他提起他們之間的交集,不僅讓章珣沒有産生窘迫,還讓他多了一絲慶幸。
“好在我沒跟你撒癔症,” 說完,又道,“那近舟說,你這些年一直挺關心我的,是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 程澍說,“你希望我有什麽意思?”
章珣便不自在的玩水,“我也沒別的意思……”
程澍讓着他麽,沒有吧,章珣琢磨着,哪次對話他讓過自己半句的?
至于程澍到底夢到了什麽,章珣沒問出來,事後也把這點好奇心忘了個幹淨。
翌日一早,肖凡帶了醫生過來,程澍低燒,還有些有炎症,章珣不太明白,程澍為什麽執意要在家裏輸液,肖凡也像是習慣了似的,等他挂上點滴,便打電話叫酒店送餐,這房子僅僅一上午,俨然成了他的臨時辦公室。
Meco 趕來的時候章珣剛在鍋裏煮了奶,高跟鞋的聲響急促的傳進來,章珣很清晰的聽見了一聲滿是擔憂的 “程澍”。
所有人都叫他程總,只有她,叫他程澍。
章珣不知将思緒擺在了何處,手裏的勺子無意中脫落,發出刺耳的聲響。
肖凡很快跑了進來,“章先生,沒事吧?”
“哦,我沒事。”
肖凡将勺子撿起來,壓低了聲音跟章珣說,“別誤會,Meco 姐跟我老板只是朋友。”
章珣有些難為情,他不知道肖凡為什麽會跟他說這句話,這看起來像是他明晃晃的摔壞了一個醋壇子。
肖凡沒多留便繞出去了,章珣端着熱好的奶出來時,程澍正在看文件,見他過來,便騰出沒插針管的手示意他來身邊。
章珣貼着他緩緩坐下,猶豫了一下才道,“別看了,你還挂着水呢。”
肖凡和 Meco 都沒吱聲,程澍手裏的文件翻到最後一頁,在幾雙眼睛的注視下放回了茶幾上。
“肖凡,送 Meco 回去。”
Meco 沒跟他犟,跟在肖凡身後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問,“給二嫂的禮物都備好了,明天的晚宴你還參加麽?”
“肖凡明天來接我就是。”
Meco 應下,看了眼章珣,之後離開了。
他們聊的事,程澍不主動說,章珣也從不多問,但程澍今天很直接的告訴他,“家裏有事,明晚不能陪你。”
“嗯。”章珣沒有異議,手指碰到他輸液的手,指腹在他手背上輕輕摸了摸,“那個,你會拔針頭麽?”
程澍搖頭。
“那你把醫生打發走幹嘛?”
“你不會麽?”
章珣面露難色,“不僅不會,還不敢。”
程澍好笑,伸手将人收回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