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 他當爹了
安靖元聞言, 心裏咯噔一下，“我馬上來。”
這會兒剛過上午，他說完立馬挂了電話, 跟方建國說一聲後直接開着貨車回了公社，這次他自己開車, 原本一個小時多小時的車程，大半個小時就到了公社, 他停了車, 匆匆忙忙趕到公社醫院。
雖然醫生之前說雙胎的孩子可能會提前出來, 他們也早做了心理的準備, 可現在真的進了醫院，安靖元才意識到，他們的孩子馬上就要來了。
醫院安靖元之前來了好幾次了, 對醫院的各個位置都很熟悉, 他這會兒直奔産房，可還沒到産房他就已經聽到裏面傳來了慘叫聲。
安靖元一下就能聽得出來這是顧之妍的慘叫，他匆忙上前，到了産房外，他看到顧家和安家的人都侯在産房外，松了一口氣，問何麗姝：“娘, 現在什麽情況，之妍進去多久了？”
顧之妍早上是在家裏破水了才趕過來的, 雖然人也進了待産室, 目前來說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可何麗姝聽到這聲音也擔心得不行，“沒進去多久, 還沒生呢，在待産，親家在裏面侯着。”
“那我去看看。”安靖元說着就要往待産房裏走，可很快就被護士攔了下來，護士道：“裏面只能一個人進去，你們裏面已經有人了，等她出來你再進去。”
安靖元提了口氣，“那麻煩你幫我進去說一下，我是産婦的老公，想進去看看。”
護士嗯了聲，轉身就進了待産室，很快侯秀英從裏面出來了，她看到安靖元，再想想自己閨女在裏面受的苦，突然就很生氣。
生意什麽時候做不好，非得挑顧之妍要生這一時候去外地找什麽貨源，侯秀英剛想張口訓斥他，但一擡眼就看到他一臉疲憊，連胡子都沒刮好，整個人滿頭大汗的樣子，原本不滿的情緒稍稍緩了一點，“算了，你進去吧。”
安靖元看着丈母娘臉色平緩下來，心裏也算緩了口氣，他進了産房，裏面除了顧之妍外，還有兩個産婦也躺在床上，她們三人五官都擰着，一張臉都擰得不成樣了。
躺在待産床上，顧之妍原本是覺得還好的，可是一看到安靖元來，孩子似乎也能感覺到一樣，突然來的一陣宮縮就把她疼死了，她下意識也直接又叫了出來。
安靖元一聽這聲音，整個人都不好了，女人發際也濕了，唇也被她咬出了痕跡，那張臉本來就很白，現在一看就更加白了，好像一下就能暈過去的樣子，他的心跟着緊了起來，很快走沖到床頭，“很疼嗎？”
顧之妍聽到他這麽一問，就更疼了，聲音也跟着委屈：“你怎麽現在才來啊，都疼死我了。”
安靖元知道這些日子他不在家，她肯定也是害怕的，這會兒看着她眼角濕濡，也覺得自己不是人，“別怕，我回來了。”
興許是男人的到來，讓顧之妍心理壓力一下子釋放了不少，“你回來有什麽用，又不能幫我減輕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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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靖元覺得其他事他可以分擔，可生孩子這事，他實在是沒辦法，“那我能幹點什麽？要不然你實在疼的話就咬我一口？”
顧之妍這會兒感覺好了那麽一點點，但看着他把手臂伸過來，也哭笑不得，“咬你能頂什麽用？”
她說着提了口氣，待痛勁過去後問他：“你事情辦得怎麽樣了？咱們東西都齊了嗎？”
安靖元點頭道：“大部分都齊了，後面一些貨再慢慢補了，也不急。”
一切順利就行，要不然後面這一個多月她的擔心就白費了，“那咱們的營業證下來了嗎？”
安靖元笑了笑：“還沒有，不過我來的時候跟建國說了，後面的事他會自己看着辦的，你別擔心。”
顧之妍原本還想問他出去什麽情況的，可是小腹部突然就有一陣痛意卷席，她握着男人的那只手突然一緊，嘴裏又不自覺慘叫了一聲。
安靖元以前只聽別人說過生孩子很難，他不知道是什麽感受，可這會兒坐在床邊，躺在床上的那個人是他媳婦，看着她原本漂亮的五官因為疼痛變得猙獰，叫聲凄慘，他整個人就慌亂了，立馬按了床鈴。
顧之妍疼得沒有心情阻止他，護士很快也進來了，安靖元忙跟護士道：“你看看她什麽情況？”
護士半小時前才給顧之妍做過內檢，那會才開了兩指，原本是不想那麽快做的，可看着她叫得這麽慘，還是再給她做了一次檢查，沒想到竟然多開了一指，“現在是三指了，還挺快的，但你可別再叫了。”
“你肚子裏是兩個，要保持體力才行，要是餓了的話就先吃點東西吧。”
顧之妍聞言就想哭，剛才醫生說了，她要八指才能進産房，現在才三指，後面還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完，“好痛……”
痛死了，痛得她不想生，以前聽人家說生孩子好像很簡單似的，可只有自己體味了才知道是什麽感覺。
安靖元聽不懂這些，“那還有多久才能生？”
護士道：“這個我們也不知道，但一般熬過了前面四指，後面開指很也就不難了，你們要保持體力一會才好生孩子。”
顧之妍聞言，硬生生的卡在喉嚨的叫聲給壓了下去，安靖元看着她強忍的樣子，心裏幹着急，只好轉移話題：“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我這次帶了好多小零食。”
“不……吃，我吃不下。”顧之妍緊緊咬牙，痛得她呼吸困難，哪裏還有力氣吃飯？
“你開得很快，剛才半小時就從二指到三指了。”護士笑道，“看樣子後面也會開很快的，再堅持一下。”
顧之妍不知道是不是護士在安慰她，但眼下情況，她只能深深吸氣強忍着點頭，“好……”
護士很快就出去了，安靖元垂首握着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語，“再忍忍，等你生完了這一胎我就去結紮，以後再也不生了……”
顧之妍死死地攥着男人的手，忍受着宮縮的痛，這種痛好像就感覺有一把刀一點點刮着她的肉，此時她耳邊已經聽不進他到底在說了什麽子。
時間分針而過，疼痛無時無刻的卷襲，從早上疼到晚上，每一分都煎熬，她卻猶如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直到最後忍不住，她大叫了起來。
安靖元忙按了玲，幾個護士快步走來給顧之妍做內檢，随後立馬對安靖元道：“要生了，你先去外面等着。”
安靖元直接道：“我不能進去嗎？”
護士看了他一眼，神色頗為怪異，生孩子這種事見血的，男人都避之不及，他倒好，竟然想着跟進去。
不過這裏面是極為隐私的地方，是不可能讓男人進的，也沒有過先例，所以護士直接拒絕了他，匆忙把顧之妍進了産房。
幾人的動作太快了，以至于安靖元都沒來得及反應他們就已經把人推進去了，待那門關起後，他才從待産房裏出來。
一出來，外面一行人蜂擁而上問他什麽情況，安靖元也不知道說什麽，只點點頭，“剛進去了，兩個生的話估計要久一點。”
侯秀英和何麗姝都生過幾個孩子，哪裏不知道生孩子有多長，但現在他們也做不了什麽，只能一邊幹等着，一邊雙手不停地合十嘴裏念叨着什麽‘菩薩保佑’之類的話。
産房裏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其他人，那叫聲一連接着一連，一直持續着好幾個小時，聽得外面一群人心惶惶的。
現在晚飯時間也到了，他們幾人熬了一天了，安靖元呆在外面也心煩意亂，又幫不上什麽忙，只好看着他們幾人問：“你們吃什麽，我現在讓人去買。”
他這麽一說，大家才發現現在天已經黑了，肚子也餓了，于是侯秀英道：“我們帶了吃的東西，但是之妍一會生完不知道吃什麽，你趕緊去買，買熱乎的東西給她一會出來了吃。”
安靖元點點頭，立馬去了國營飯店，還好飯店這時候沒有關門，他買了一些吃的，又打包了一碗雞肉粥才回去。
回去之後，裏面也還沒動靜，産房的門一直沒開，安靖元現在感覺一點都不好，雖然裏面的吟.叫聲不止一道，可他能分得很清哪一道聲音是顧之妍的，于是搓了搓手看着侯秀英的手，微微顫着聲音道：“娘，你要不進去看看？”
侯秀英倒是想進去，可是一問護士都不給，于是又道：“那叫顧之妍産婦怎麽情況了，孩子要出來了沒？”
“沒呢。”護士道，“不急啊，産婦情況還行的，我看着也快了，你們別擔心，安心等就了。”
話雖然是這樣說的，可是身為家屬，怎麽可能不擔心，安靖元滿腦子都是顧之妍剛才忍痛得冒汗的樣子，“那怎麽樣才能讓她覺得不那麽痛？”
護士也攤手，“生孩子哪有不痛的，現在什麽止痛都不抵作用的。”
話音正落，産房裏又傳來一記尖叫。
顧之妍現在雙腿搭在産床的架子上，疼得死去活來，她旁邊一床的産婦，也疼得死去活來，夾腿說不生了，可卻被醫生罵死了。
顧之妍原本也想喊着不生了，可聽着醫生罵得很兇，吓得直接把話吞了下去，現在再痛也不敢叫了，只得咬牙跟着她醫生的節奏用力。
幫顧之妍接生的醫生知道她估計也是這些話給吓着了，就解釋道：“兇她是為她好，現在都箭在弦上了，不可能說不生就不生，她要是一直夾腿，孩子出不來是要窒息的！”
“誰生孩子都疼，到了關鍵時候你們可不能任性害了孩子。”
顧之妍痛得厲害，也不知道怎麽回話，只得‘嗯嗯’的應聲，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多久才能生，當感覺自己就快脫力的時候聽到醫生說：“産婦沒力氣了，我要上産鉗。”
用盡了力氣，顧之妍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随後她看到有個護士模樣的人就上來推她的肚子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感覺突然一痛，很愉快下.身有個什麽東西一下就滑了出去。
“出來了。”護士叫道，“呀，第二個也能看到頭了，好快呀。”
顧之妍又疼又累，原本想喘口氣的，可一聽護士這麽說，整個人又清醒了，記得自己的肚子裏還有一個！！！
可能是孩子也知道她沒有力氣了，還沒等護士忙完第一個，不用一分鐘的樣子，第二個孩子也出來了。
顧之妍只覺得身下一輕松，整個身子被抽空了，脖子以下麻木了，沒有一點感覺，她兩眼直勾勾地盯着頂上的燈，心想着，大概這輩子她都不會再生孩子了。
她躺了一會，很快兩個孩子幾記響亮的聲音回響在産房裏。
孩子聲音響亮，醫生也沒說有什麽問題，她也放心了，于是張着幹澀的唇問：“是男孩還是女孩。”
護士忙擡頭看了她一眼，笑眯眯道：“呀，你可真命好呀，兩個都是男孩，差不多都五斤了，好養的。”
顧之妍原本就已經很累了，聽她說完，直接就昏睡了過去，在昏下去之前，她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家裏多了兩個男孩，也不知道以後會皮成什麽樣，可別把家給拆了才好。
護士看着她睡過去，心裏還有點擔心，醫生給顧之妍檢查了一下，沒發現有什麽問題，就是體力耗得太大了，休息一下就好，于是讓護士給孩子清洗之後就把孩子推了出去。
見産房的門一推開，門外的人立刻起身，望眼欲穿地看過去。
“顧之妍的家屬在哪裏？”兩個護士推着孩子上前掃了一眼廊道。
産房外面一群人早就聽到了孩子的哭啼聲，等着的幾人一聽問話，眼睛都亮了，侯秀英立刻起身，“這，這兒呢，我閨女生完了嗎？”
“生完了。”兩個護士分別将小木床推了出去，“恭喜呀，是兩個男孩，你們可以把孩子推去病房了。”
這話一落，門外一行人都愣住了，侯秀英忽然一下，兩個兒子好呀，這是福氣呀，以後家裏三個男人做事，她閨女就輕松了，要是生了女孩，以後還擔心她嫁不好呢。
何麗姝也愣了下，随後唇角彎彎，沒說什麽。
而安靖元腦袋空空的，耳邊只響着護士剛才那一番話，是的，他有仔了，他現在當爹啦。
但是，竟然是兩個兒子，一個閨女都沒有？
這個問題他也來不及多想，只看着護士，聲音略帶焦慮問：“那我媳婦呢，怎麽沒見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