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剛才說褚旸不信是什麽意思?”
客廳裏,老者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懷中還依靠着一個性感美女,頗有商界大亨的氣勢。
婁星局促的坐在對面,眼睛不自覺的瞥向穿着性感美女的胸部,沒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我按照您說的那樣,我帶着一堆東西去了阍合觀,還很詳細清楚的講出了那些東西的來歷,可褚旸并沒有表現的很驚喜,只是說那些東西都是真的,便沒再過多表示,甚至得知我是他主人後,也沒有表現的特別激動。”
老者嘶了一聲,低聲呢喃一句:不應該呀。
婁星不知道褚旸與伏之的感情,但他卻是清楚的,當年如果不是伏之用感情捆綁住了褚旸,兒子也不可能背叛他,甚至冒着灰飛湮滅的風險,反噬他這個親爹,跑去跟他。
自己的兒子,他自己最了解。
他知道褚旸在阍合觀守了這麽多年,就是為了等那個叫伏之的臭道士。
但褚旸不知道,早在幾十年前,伏之就死了,而且屍體、魂魄也被上百只厲鬼撕碎,
婁星見老者沉思着不說話,不由試探的問道:“大爺,我已經把你交代的事情做完了,現在是不是能走了?”
老者回過神來,黝黑的眸子看向他,見他一直偷瞄自己懷裏的女人,心下了然,轉瞬笑道:“你不用着急。”
他說着,伸手拍了拍懷中女人的後腰,示意她坐去對面。
女人有些不情願,但對上老者那雙幽深的眸子,立刻不敢多言,起身去了茶幾對面,坐在了婁星的大腿上。
女人身上香氣撲鼻,三兩下功夫就将婁星弄得神魂颠倒,根本顧不上老者說了什麽,直到老者咳嗽一聲,才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去。
“大爺,你還需要我做什麽?”
其實婁星有些看不懂這老頭的套路,上次他直接将自己打昏抓進地下室,這次又使用美人計。
老者悠悠道:“我要你接近褚旸,并且讓他喜歡上你。”
“什麽!”
婁星驚得直接站了起來,轉瞬對上老者的視線,他低聲反抗:“我……我喜歡女的。”
老者問:“所以你做不到?”
婁星聽出了其中威脅之意,幹笑兩聲:“不是,只是褚旸他……也不一定會喜歡男的,我擔心——”
“這個你不用管,你只要取的他的信任就可以了。”
婁星繼續争取道:“取的信任也不一定非要讓他喜歡啊。處成好兄弟不行嗎?”
讓他去接近一個男鬼,并且還要讓對方喜歡上自己,這事兒他想想都覺得別扭。
驀地,他想起了昨天的事情,說道:“大爺,我突然想起來了,褚旸身邊有個叫唐規的年輕人,二十來歲的年紀,長得清秀隽氣,我看褚旸對他就很信任,也很喜歡靠近他。”
“唐規?”老者蹙眉想了想:“你說的是新的那個守觀人?”
婁星沒想到老者竟然知道他:“嗯嗯,我第一次見他時,他滿身的陰氣,我當時還以為他是被厲鬼纏上了,原本還想騙他一筆錢,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被褚旸狠狠揍了一頓。”
“大爺如果想找個能讓褚旸信任的人,我感覺他更合适。”
老者搖頭:“他不行。”
婁星不解:“為什麽呀?”
老者沒回答他,只說:“你先幫我盯着這個叫唐規的人,順便偷拍幾張他的照片、視頻發來瞧瞧。”
婁星點頭:“哦,好。”
老者見他與自己說話時,手上也沒停事兒,女人的裙子都快被他掀到了大腿根,不由擺擺手将婁星放走。
婁星也沒跟他客氣,直接将女人也一并帶走了。
等他們走遠,偌大的客廳只剩下老者一人,他重新點上一根煙,神情嚴肅的盯着茶幾上的茶杯,不知想到了什麽,嘴角噙起了一抹冷笑。
伏之呀伏之,當初褚旸能對你千依百順,現在也能對別人寵愛有加。
想想也是,一個百年前就魂飛魄散的人,怎麽值得我兒子一直挂在心上呢。
只是看不到情敵相見,這麽有趣的場面,可惜了。
晚上,唐規吃過晚飯,在院子外溜達完一圈,就去了西配殿,和老鬼幾人搓起了麻将。
說來奇怪,老鬼幾個向來是最省事兒的,可今天打麻将時,幾只小鬼突然跟他提出想搬去東側間的空房間去住。
唐規問他們原因,幾次小鬼支支吾吾好半天也沒說換房間的緣由。
反倒是惹笑了坐在唐規旁邊看他打牌的褚旸。
唐規疑惑:“你笑什麽?”
褚旸湊到他耳邊,低語一句,就見唐規的面色肉眼可見的漲紅起來,狠狠的瞪他一眼,好半天沒說出聲。
褚旸倒不覺得害怕,對幾個小鬼說道:“都在同一個院子,挪來挪去也沒多大區別,倒不如你們直接去投胎,離開道觀,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衆鬼:“……”
好歹也在道觀做了半年的守門鬼,倒也不用這麽嫌棄他們吧!
老鬼輕咳一聲,出來打圓場:“我們也不是非要換房間,既然祖師也不介意,那我們也沒什麽意見。”
褚旸伸手圈住唐規的腰捏了捏,道:“當然介意,你們在這兒,唐規就一直放不開,事關我的幸福生活,怎麽可能不……”
“你給我閉嘴!”
唐規氣急敗壞的制止他。
長這麽大,他不是沒見過不要臉的人,但像褚旸這麽不要臉的鬼,還真是世間少有。
被這麽一鬧,唐規也沒了繼續搓麻将的心思,起身走了出去。
唐規不在,褚旸自然不會留下,起身悠哉悠哉的跟了出去。
卧室裏,唐規鑽進被窩,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在心裏暗罵褚旸腦子有病,竟然拿這種事情四處宣揚,一副恨不得宣告全世界的架勢。
但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腦袋從被窩裏鑽出來,平躺在床上,盯着屋頂發呆。
其實老鬼他們完全不需要換房間,因為很快這個房間就要易主了。
他和褚旸也不可能再做那種事情……
剛想到這裏,旁邊就躺下了一只鬼,手在搭在被子上,将他與被子一起攬入懷中。
現在天氣逐漸轉冷,褚旸身體涼,也不再鑽他被窩,每晚都是抱着他和被子睡覺,
之前他還聽褚旸抱怨過,說最不喜歡冬天,因為不能将他好好抱在懷裏。
唐規心思收回,擡眸看向旁邊盯着他,不說話的褚旸,問:“怎麽了?”
“你在生氣?”
“沒有。”
褚旸伸手,在他蹙起的眉心揉了揉,說道:“我感覺到你的情緒很不好。”
唐規舒展眉頭,淺笑道:“沒有。”
“對不起。”褚旸将他抱住,沉默許久才說道:“你是不是想離開我?”
“為什麽這麽問?”
褚旸低聲呢喃:“我感覺到了。”
昨天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之前都是自己一遍遍的要他,唐規疲憊時,就會強制要求停下。
可昨晚唐規不但很配合,還對他一直很有耐心。
自己要,他就給,到最後人都險些暈過去,但也沒像往常一樣對他喊停,以至于今天中午,人都下不來床。
褚旸雖然吃的滿足,但心裏也生出了幾分不安。
唐規對上他漆黑的眸子,問他:“那你想讓我離開嘛?”
“不想。”
“主人不要了嗎?”
褚旸沉默,垂下了眸子。
唐規掩去眼底的失落,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其實他很清楚,在褚旸心裏,主人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從昨天下午的表現就能看出來。
雖然他對婁星沒有好臉色,但得知對方有可能是他的主人時,褚旸就沒有再對他失禮。
其實不光他在逃避這件事,褚旸亦是如此。
自從婁星走後,他就沒再提起過主人的事情,或許在他心裏,也在不知如何抉擇吧。
唐規轉過身,背靠着他的胸膛,呢喃一句:“太晚了,睡覺吧。”
一夜無話,直至天亮。
可能是前一晚太累,唐規并沒有失眠。
他起床出來洗漱時,就看到婁星提着幾個袋子站在土牆外,見他起床,立刻笑着打招呼:“唐大師,早啊!”
唐規微怔了下神,回了句:“早。”
“我給你買了早餐。”
可能是那次翻牆的教訓太嚴重,婁星再也不敢小看這堵矮牆,規規矩矩的從院門走了進來。
唐規一邊洗漱,一邊問他怎麽過來了。
婁星嘿嘿笑了笑,說昨晚他又夢見了自己在阍合觀裏下棋,打太極,還不由生出感嘆。
“诶——,這事兒還真是神奇,原來我前世是個道士,怪不得我現在一直想皈依道教,也沒想到我跟這個阍合觀有這麽大的緣分。”
唐規默不作聲的聽着他的感嘆,沒有接話,任由他将在阍合觀裏四處溜達。
婁星見他态度冷淡,收了幾分笑容,趁着他洗漱不注意,掏出手機,正準備對唐規偷拍,還沒等他聚焦成功,突如其來的一股力道就将他的手中的手機奪了過去。
‘啪’的一聲,手機被丢在牆上,摔得四分五裂。
“哎呦,我的手機!”婁星驚呼出聲。
唐規聞聲回頭,就看到褚旸正站在婁星旁邊,陰沉着臉看他。
婁星面上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盯着周圍的空氣,怒道:“褚旸,你做什麽!”
空氣中傳出褚旸清朗冷然的聲音:“這話應該我問你,好端端的你偷拍唐規做什麽?”
“誰偷拍他了,我是在拍道觀!”
褚旸嗤笑。
婁星又氣又急,憋得臉都紅了,指着聲音來源的地方,怒道:“褚旸,好歹我們前世主仆一場,我對你那麽好,可不是為了讓你現在來欺負我的!”
褚旸抿唇沉默。
婁星見他不接話,心裏一喜,這幾日的委屈瞬間上來了,忍不住對他控訴:“雖然前世的很多事情我已經記不清了,但你自己應該心裏清楚,知道我是如何對你的,現在你又是怎麽對我的。”
“第一次見面,就當着衆人的面暴揍我一頓,第二次見面将我從土牆上摔下去,今天我剛過來一會兒,你就将手機給我摔了。”
“我們之間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讓你這麽對我!”
“難道我之前對你的那些好,你全忘了嗎?”
唐規聽着他一句一扯前世,不悅的皺起眉頭,心裏生出了護短的心思:“手機多少錢,我賠給你。”
婁星瞬間止了聲,看向唐規,報出了一個數字。
唐規洗完臉,端着牙杯進了房間,再出來時手上拿着手機,屏幕界面停在兩人的消息框裏。
“我相信褚旸不會随便冤枉你,既然是你偷拍我有錯在先,我只賠付你一半。”
婁星不願意,剛想開口,就被唐規攔住:“你這手機去年就已經停産了,現在值什麽價不用我多說了吧。”
婁星自知理虧,又想到自己的任務,暫時不能跟唐規他們鬧僵,轉瞬換上了笑臉:“唐大師說哪的話,什麽賠不賠的,我剛才也是氣急了,我作為褚旸的主人,還能跟他計較這些錢不錢的東西嘛。”
唐規懶得理會他虛僞,拿起他買的早餐吃了起來。
剛才轉出去那麽多錢,吃他幾塊錢的早餐不算過分。
原本唐規就對婁星沒什麽好感,現在知道他可能是褚旸的主人,更加看不順眼了。
他吃過早餐,就回了卧室看書,根本不理會賴在道觀不在,四處閑逛的婁星。
這道觀裏沒幾件值錢的東西,只要不碰老鬼他們幾個,随便他翻騰。
以往,唐規看書,很快就能沉浸書裏,可今天耳邊全都是婁星叽叽喳喳的吵鬧聲,讓他煩躁不已。
“褚旸,你這畫像上的衣服怎麽和你穿的衣服不一樣啊?”
“欸,你這香的味道真好聞。”
“你這主殿也太寒酸了,要不有時間我找人來給你翻新一下吧?”
褚旸,褚旸,褚旸——
婁星的聲音一直在他耳邊環繞,雖然褚旸一直沒理,但也沒拿他怎樣。
這對一向耐心不足的褚旸來說,已經是很大的讓步。
唐規心裏堵得難受,看不下去書,幹脆帶上耳機打游戲。
可能是見褚旸一直不理,婁星也逐漸消停了,最後沒了聲音,唐規以為他走了。
誰知傍晚他做飯時,就看見婁星從宋峰道長的房間出來,邊走邊打着哈欠,伸着懶腰,俨然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唐規皺眉:“你沒走?”
婁星一臉無辜:“沒有啊,我看那張床挺舒服的,就休息一會兒,對了你這是準備做什麽好吃的,帶我一份呗。”
唐規:“……”
看來這人的臉皮已經比城牆還厚了,根本不知道什麽叫不好意思。
唐規悶嗯了聲,轉身進入廚房。
做飯時,他的思緒逐漸飄遠,甚至腦中生出了一個大膽怪異的想法:有沒有可能婁星不是褚旸的主人?
其實這個想法,前天下午他就有了。
剛開始只以為自己是吃醋了,但今天婁星一來,他這想法非但沒減輕,反而更重了。
婁星說那些舊物都是養父母撿他時,襁褓中攜帶的東西。
唐規覺得很不合理,婁星那天帶過來的東西,全都是近百年的物件,也可以稱得上是古董,随便賣上幾件,都足夠把他富足的養大成人,他養父母難道就一點想法都沒有?
就算養父母沒有想法,也不合理。
他親生父母都把他丢棄了,怎麽還會給他留下這麽多值錢的東西?
況且這麽多年,他整日對着這些舊物都沒回想起什麽事情,怎麽偏偏來了趟阍合觀,就讓他全都想起來了?
前天下午,唐規見婁星帶過來那麽多東西過來,就覺得詫異,只以為他是為了拜羅興為師,準備胡亂攀扯一些事情,沒想到褚旸說他講述的事情都是真的。
假設婁星真是褚旸的主人,現在不應該追着他們問這到底怎麽回事兒嗎?
可婁星好像并不關心他和褚旸之間的舊事兒,反而一直在說他印象中的阍合觀是什麽樣子,有點像是在努力證明他是褚旸的主人這件事……
“在想什麽?”
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唐規的思緒。
褚旸從身後環抱住他,問:“怎麽了?”
唐規定了定思緒,搖頭:“沒事。”
褚旸見他神色不對,說道:“唐規,你不要胡思亂想,更不要想着離開我,知道嗎?”
唐規動作一頓,點頭嗯了聲。
這時,他察覺到褚旸在他耳邊,小聲道:“唐規,你有沒有覺得婁星這人不太對勁?”
唐規疑惑:“怎麽了?”
褚旸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語氣郁悶:“今天我在暗處一直在偷偷觀察他,總感覺——他不是我的主人。”
唐規詫異,問:“為什麽?”
“感覺。”
唐規道:“那些東西你不是說都是真的嗎?”
褚旸:“那些物件是真的,但人不一定。”
“雖然他說的事情與那些東西都能對上,但這不足以說明他就是我主人。”褚旸見他聽得認真,繼續道:“他有可能與阍合觀有牽扯,但不一定與我有關連。”
唐規聽完,沉思半秒,壓低聲音将自己的猜測也大致說了一遍。
褚旸聽完吃驚道:“原來你也在懷疑他。”
唐規:“嗯。”
“那你怎麽不告訴我?”
唐規:“我只是懷疑,還沒有确切的證據,況且你剛剛找到主人,我說出來,怎麽看都有點像是在挑撥離間。”
“哪裏就挑撥離間了。”褚旸輕哼一聲:“我和別人走近,你不吃醋嗎?”
唐規從他懷裏掙開,語氣淡然:“不吃。”
說完,他繼續擇菜,就發現身後的褚旸沒了聲音,回頭望去,就見傲嬌鬼依舊站在原地,神情緊繃,滿臉的不悅的盯着他看。
唐規無奈,只能承認,跟他說其實心裏吃醋的,很吃醋。
得到了自己想聽的話,褚旸這才滿意的輕哼兩聲,再次糾纏上來。
唐規将他推開,囑咐道:“這段時間正好你不能去學校,不如偷偷跟着婁星,看看他接近我們,是不是有什麽目的。”
作者有話要說:褚旸:我靠感覺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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