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周六傍晚,婁星收好算命攤,就騎着小電車朝阍合觀而去。
在路上,婁星還想着自己到了地方應該怎麽質問唐規把自己微信删除拉黑這件事。
質問他與羅興道長是不是不熟,所以心虛,才拉黑了自己?
還是說他見自己對阍合觀這麽了解,擔心自己與他搶那個破道觀?
再或者……
“婁星。”
一道低沉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婁星下意識剎車駐足,四周張望,就瞧見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追上來一個老頭。
老頭身穿着米色麻衣布衫,黑色長褲,木簪挽發,手中攆着一串小葉紫檀,朝他緩緩走過來。
對方走近了,婁星才看清對方容貌,是一個滿臉皺紋,精神奕奕,五六十歲的年紀。
那雙渾濁的眸子看人帶着攝人心魄的威力。
婁星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疑惑問道:“請問你是?”
老者款步上前,站在他面前,問:“你這是要是阍合觀?”
婁星聽他聲音冷硬,語氣帶着一股上位者的傲氣,不悅道:“關你什麽事?”
同時心裏吐槽,竟然用這種語氣跟別人說話,你以為你是誰,天皇老子嗎?
婁星不打算與他繼續聊下去,剛準備騎電車離開,就感覺到脊背一涼,沒等他有所反應,一塊破布就捂住了他的口鼻。
他下意識閉氣掙紮,可身後的東西力氣太大,根本掙脫不開,體內氧氣逐漸消失,他本能的呼吸,結果一口氣吸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老者看他如爛泥似的往地上癱,不屑的輕哼一聲,語氣冰寒:“帶走。”
—
桂河別墅小區,8012棟,地下室。
婁星的意識逐漸恢複,慢慢睜開眼睛,甩了甩發沉的腦袋,環視四周。
等看清了周圍布局,不由一愣,但很快他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打量四周布局,尋找逃出去的辦法。
這個房間很大,很昏暗,光亮全來自于香案上的幾十盞長明燈,以及兩根手腕粗的紅蠟。
屋門隐藏在黑暗裏,沒有窗戶,房間裏的氧氣全靠幾個通風口以及兩個排氣扇維持。
四面牆上挂滿了畫着各種符文的黃布,以及随處可見的黃符。
供桌上擺着幾十個黑木牌位,使得這寂靜的房間顯得陰深恐怖,婁星自學成道,雖沒有多大本事,但也沒像普通人那樣,直接下暈過去。
他甚至伸長了腦袋,朝那牌位上瞧,想看一看上面的名字,奈何距離太遠,光線太暗,完全看不清楚。
可能是一直點着長明燈和蠟燭的緣故,房間溫度很高。
不一會兒工夫,婁星身上就出了一層薄汗。
他動了動被綁着的手腳,想要掙脫繩子。
“咚——咚——咚”
就在這時,緊閉的門外傳來一道沉重的腳步聲。
“吱呀——”
門開了,傍晚在半路上見到的那個老者走了進來,手中端着一杯溫水,用冰寒蒼老的聲音問他:“渴嗎?”
婁星舔了舔發幹的嘴唇,聲音沙啞的問他:“你是誰?”
老者沒回答,走到他身邊,動作不算溫柔的将他從地上拎起來,丢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給他喂了一杯水。
婁星見他暫時沒有想要自己性命的想法,心裏暗自松了口氣。
喝完了水,他沙啞的嗓子得到了緩解,再次問老頭:“大爺,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抓我做什麽?”
老者将空水杯放在香案上,拉過旁邊另一把椅子,在他對面坐下,渾濁銳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你不用害怕,我請你過來是想你做一件事情。”
婁星的手腳現在都被麻繩綁着,這叫‘請’?
不過這個時候。他也不敢跟老頭硬剛,只能面帶笑容的配合:“幫忙?可以啊,不過大爺您能不能先把繩子松開,我的手被勒的都不過血了。”
他說這句話,其實也沒抱什麽希望,沒料想老頭還真給他松開了。
還沒等婁星生出逃跑的心思,老頭就出聲提醒:“這裏有二三十只厲鬼,勸你打消逃跑的心思。”
聞言,婁星瞬間安分,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笑道:“不逃不逃。”
“大爺,我自小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名下也無車無房,身上最多只就幾百塊錢,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全部給你。至于幫忙,幹點粗活還行,用腦子的我做不來……”
老者煩悶的皺起眉頭,語氣冷然:“再聒噪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婁星瞬間閉嘴。
老者問他:“你——認識褚旸嗎?”
婁星搖頭。
老者提醒:“你想好了再回答。”
婁星聽出了他語氣裏的威脅,再次在腦中仔細翻找了一遍,看着老者的臉色,面露苦色:“大爺,我真不認識你說的這人。”
“那你對阍合觀還有多少記憶?”
婁星再次搖頭:“沒,沒多少。”
老者盯着他看了許久,看的婁星心裏直發毛,咽了咽口水,趕緊補充道。
“就知道阍合觀裏的大致布局,那道觀雖破,到地方不小,除了有個寬敞的大院子,還有九大間房,西側二間,東側四間,除了主殿以外,東西配殿各一間。”
“其中一間是雜物間裏面有不少老舊的東西……”
婁星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抖摟了出來,卻見老者的眉頭依舊皺着,一副很不滿意的模樣,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兒。
驀地,他腦中靈光一閃“哦!對了,主殿裏供着一個牌位和畫像。”
他擡了擡下巴,指向供桌:“和這些牌位一模一樣。”
老者微挑了下眉:“你确定?”
“嗯嗯嗯,那天我四處參觀道觀時,特意往裏面瞄了一眼。”
“牌位上的名字,你看清了嗎?”
婁星皺眉沉思,過了片刻,猛然瞪大了眼睛,驚呼:“褚旸!我想起來了,牌位上就是你剛才說的這個名字!”
老者瞬間眉眼舒展:“很好,以後你就是褚旸的主人,知道嗎?”
婁星一愣:“什麽?”
老者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旁邊的櫃子前,拿出了一堆舊物件。
—
傍晚時分,學校男寝三樓。
孫一鳴興沖沖的走進宿舍,剛準備喊一聲我回來了,就看到了徐誠、王崎子兩人對他做噓聲動作。
他将話憋了回去,用口型問他們:“怎麽了?”
兩人同時指了指上鋪,孫一鳴順着他們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就看到還在熟睡中的唐規。
他放輕腳步,走到書桌前坐下,掏出手機跟兩人用手機開始面對面交流。
孫一鳴:兄弟們,這是怎麽回事?
徐誠:不知道。
王崎子:我也不知道。
王崎子:以往唐小龜可是咱寝室裏面最認真勤奮學習的孩子,現在這是怎麽了?
孫一鳴:是呀,唐小龜背着我們又幹什麽好事了?
徐誠:還能幹什麽,捉鬼呗。
徐誠:你沒看到今天他回來時,神情疲憊,寡言少語,就走路都走不穩了。
徐誠:估計是這兩天又跟小鬼打架。
蘇一鳴:啧,他為了賺錢,可真是太拼了。
蘇一銘:王崎子,要不跟你老爸說說,認唐小龜做幹兒子得了,也不貪多,把你家財産分一點點給他,就夠了,如果叔叔願意,把我一塊收了也行。
王崎子:去你的吧。
王崎子是他們寝室的富二代,每個月光零用錢都好幾萬,這還不算他買衣服、鞋等之類的生活用品。
因為其他人的家世不如他,平時出去吃飯,王崎子都會主動請客。
他甚至私下裏對唐小龜說過,自己可以每個月借給他幾千塊錢,讓他少做一些兼職。
借出去的這些錢,等以後他工作了,再還也不遲,但被唐規拒絕了。
寝室裏的幾人看出唐規性格要強,怕他多想,也沒敢再勸,只是平時在生活上對他多照顧一點。
幾人正低頭聊的火熱,唐規逐漸清醒,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發呆。
因為睡覺,身上的衣服有些淩亂,衣領露出了半個肩膀,隐約能看到左側鎖骨。
鎖骨上有斑斑點點的紅色淤痕,全都是某只厲鬼的傑作。
常規還沒清醒,并沒有注意到這些,反倒是下鋪的三人,聽到他起身的動靜,同時擡起頭看過來。
“嘶——”
三人齊齊抽了一口冷氣,指着他問:“唐小龜,你身上是怎麽回事?”
“嗯?”
唐規怔怔的低頭去瞧,看到鎖骨上的印記,猛然清醒,瞬間将一領拉了回去。
“沒事。”
他雖故作鎮定,但三人還是捕捉到了他語氣中的慌亂,瞬間來了精神。
“你老實交代,身上的草莓印是怎麽回事?”
王崎子情場高手,交過好幾任女朋友,自然清楚他身上的痕跡是怎麽弄出來的。
“什麽草莓?”
唐規想裝傻糊弄過去,可這三人哪可放過他,直接踩着凳子,圍在了他的床邊,一副要挾持他的架勢。
王崎子突然想起來前段時間他說的性取向的事情。
“兄弟你的性取向好啦?”
唐規垂眸,不知想到了什麽,嘴角揚起一抹淺笑,道:“可能——好不了啦。”
王崎子下意識驚呼:“我去,真的彎了!”
徐誠擡腿就踹了他一腳,訓斥道:“瞎說什麽呢,什麽彎不彎的,別亂搞歧視。”
王崎子辯解道:“我沒有。”
他生怕唐規誤會,趕緊補一下:“兄弟我沒那意思,不管你喜歡男的女的我都無條件支持你!”
孫一鳴也跟着點頭。
唐規看着他們的反應,眉眼舒展,噙起了笑意,看來這段時間他們已經将他喜歡男人這件事,自行消化好了。
一群男人在一塊,總會開黃腔,現在得知他喜歡男人,突然比以前收斂許多。
之後幾天時間,徐誠、孫一鳴他們打游戲時,都不敢再罵這男人這麽娘們唧唧之類的髒話,生怕一個不小心,波及到唐規身上。
甚至,王崎子還特意過來問他,自己在寝室還能不能穿着四角褲随便溜達,搞的唐規哭笑不得。
只得跟幾人囑咐:“一切照常,不需要顧及太多。”
作者有話要說:褚旸:只要我老婆穿好衣服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