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時,後面的車沖他們打喇叭,提醒他們綠燈了。
高元盛将車子開過路口,找了個路邊将車子停下,打開車窗,點上一陣煙,平靜一下快要跳出來的心髒。
徐誠見他夾煙的手還在不自主的發顫,輕嘆口氣,打開唐規的背包,看到裏面雜七雜八的東西,什麽銅錢劍、羅盤,道術書籍以及一沓符文。
他拿出銅錢劍握在手中,又拿出一張驅鬼符遞給高元盛:“師傅,你把驅鬼符攥在手裏,以防再次走神,我還年輕,不想把小命交代在半路上。”
聞言,高元盛也不反駁,将符紙捏在手裏。
很快,一根煙燃盡,他再次啓動車子,飛速朝西郊阍合觀馳去。
兩人從出租車上下來,徐誠快速朝破舊的道觀跑去,突然他頓住腳步,朝四周望了望,咦了一聲。
随後,他後退幾步,再朝前走了幾步,詫異道:“這地方……有明顯的溫差!”
這個現象,高元盛早就發現了。
不過現在情況緊急,不是聊溫差的時候,他拉着徐誠快步朝前走,停在了土牆外五六米的地方,伸着腦袋朝院子裏望。
院子裏的房門個個,高元盛想喊兩聲,但一想到裏面住着小鬼,就有點膽怯,試了幾次都沒敢發出聲音,最後只能推了推徐誠,提醒道:“你不是要找人嗎?”
短短幾秒的功夫,徐誠已經将院子打量了七七八八,心生疑惑,這麽破的道觀能住人嗎?
不管了,試試再說。
徐誠伸着脖子,對裏面喊了聲:“你好,有人在嗎?”
回應他的是一片寂靜。
法醫實驗樓,四樓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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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滿是符咒燃燒後留下的灰塵以及破裂的人體模具,一片狼藉。
唐規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一手扶着牆面,強撐着站直身體。
而此時,已經被他完全惹怒的女鬼正站在不遠處,周身都散發着陰冷的氣息,身上幾處地方還冒着白煙,都是被那些符咒留下的傷口。
兩人已經僵持了兩三分鐘,可能是女鬼也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年輕人,竟然還有傷她的本事,特別是對方從始至終都表現的十分淡定,讓女鬼心底生出了幾分忌憚。
其實她不知道,唐規早已經是強弩之末,如果不是扶着牆壁,根本站都站不穩。
十分鐘之前,他就已經生出了與女鬼同歸于盡的心思,但同歸于盡的前提是兩人實力相差不大。
唐規現在的手裏只剩下一張驅鬼符,就算是拼盡全力也只能傷女鬼皮毛,根本無盡于事。
就在唐規失神之際,一陣陰風猛然襲來。
下一刻,一只蒼白纖細的小手死死掐住他的脖頸,唐規想要去阻擋,但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趁機将符箓貼在了女鬼臉上。
“啊啊啊!”
女鬼驚叫出聲,精致的小臉上冒出陣陣白煙。
唐規心想:這下徹底完了,原本女鬼只是想要他的小命,現在被他毀了容,肯定要将他撕成碎肉。
果然,掐着他脖頸的手力道加重,女鬼臉上出現了一大塊被燙痕,顯得她面容十分猙獰。
對于一些女生來說,容貌比命還重要,此時的女鬼怒火沖天,只恨自己沒有早點弄死他。
唐規被掐的無法呼吸,大腦缺氧出現暈厥,他的眼皮變得沉重。
“啊!”
“咳咳咳!”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前者,是被褚旸直接扭斷手腕的女鬼。
後者,是踏進死亡半只腳的唐規的咳嗽聲
他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過了将近一分鐘,眼睛才逐漸聚焦,看清面前的場景。
斷了手腕的女鬼直接被褚旸提起,丢到了一旁的牆壁上,力道極重。
明明沒有實體,女鬼卻覺得自己像是從高層摔下來的活人,五髒六腑都被撞得移了位置。
女鬼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魂魄變得透明,露出驚愕的神色,再擡起頭時,看到褚旸沉着臉一步步朝她走過來,驚恐加劇,不停的搖着頭後退,口中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褚旸,等一下!”
唐規的聲音變得十分沙啞。
褚旸腳步一頓,偏頭看向癱坐在地上的唐規,皺起眉問道:“你要給她求情?”
唐規搖頭否認:“不是。”
他咬着牙,半撐起上身,從褲子口袋裏掏出小冊子,朝他遞過去:“讓她先按個手印再弄死。”
“……”褚旸沒好氣道:“你自己過來。”
“我站起不來。”唐規仰頭看着他,語氣裏帶着幾分示好:“請祖師爺幫幫忙。”
褚旸餘光斜他一眼,對上唐規無辜的神情,沒好氣道:“麻煩。”
他一邊嫌棄,一邊邁步過來,伸手将小冊子奪過來,丢到女鬼面前道:“你自己按。”
“……”
兩個人當着女鬼的面聊是直接弄死她,還是按了手印再弄死她,這樣真的好嗎?
褚旸見她沒有伸手的意思,瞬間沒了耐心,直接擡腳踩在她的肩膀上,語氣淡淡:“不按?”
他腳下稍一用力,女鬼的整個魂魄都跟着晃了晃,口中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唐規在旁邊看的心驚膽戰,生怕褚旸不知輕重,将女鬼弄得魂飛魄散了。
他開口勸道:“美女,這小冊子沒有危險,你按一下指紋,我說不定能求祖師爺饒你一命。”
聞言,女鬼朝他望過去,似乎不敢确定唐規的話是真是假。
終于,在她猶豫不決時,褚旸沒了耐性,腳下力氣加重,女鬼再次發出痛苦的聲音。
褚旸的腳像是踩在了她的神經上,痛到無法忍受,她甚至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灰飛湮滅。
女鬼再也管不了那麽多,用還沒有斷掉的左手将小冊子翻開,把手指按了上去。
褚旸踩在她肩膀上的腳移開,不耐煩的将小冊子丢還給唐規。
唐規接過來後打開,看到上面的信息有了變化,惡鬼值從0.09變為了2.3,剛準備驚嘆一聲,耳邊就傳出一道尖利的慘叫。
女鬼的魂魄從半透明,直接消失不見。
“……”
祖師爺完全沒給他開口求情的機會。
算了,老鬼四個诓騙新鬼,霸占陽宅,加起來也才0.09點惡鬼值。
這女鬼自己就有2.21點的惡鬼值,可見是個壞事做盡的厲鬼,留着也是個禍患。
與此同時,一套豪華別墅的餐廳裏:
一位身着冰絲睡衣,聽着悠揚歌曲,端着紅酒杯腳慢慢搖晃的中年男人,臉色倏然一變,一股猩紅的血從他嘴角溢出。
“我草,唐小龜這人也太不厚道了,讓我們兩個人打掃這麽大一個實驗樓,簡直是想累死我們!”
徐誠一屁股坐在了幹淨的地板上,将手裏的掃把丢到一旁,抹掉了額頭的汗珠。
同樣累的滿頭大汗的高元盛院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望着外面大亮的天色,輕嘆口氣。
“你可別抱怨了,昨晚唐大師在這兒差點丢了性命,你看地上符紙的煙灰,還有斑斑血跡,我們現在只是幹了一點體力活,你還這麽不情願。”
“大哥,你年紀大了,不懂現代人的生活習慣,像我們這些年輕人,寧可晚睡,不願早起,結果今天早上五點多就被你拉着□□過來打掃衛生,簡直是我要的我小命!”
“行了,休息一會兒,繼續清理,早點離開這兒。”
高元盛膽子大,但不代表他什麽都不怕。
一想到這裏是法醫系實驗室,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屍體在這兒進進出出,他心裏就覺得膈應。
兩人在這兒辛苦殷勤的清理衛生。
而唐規,正躺在宿舍癱屍。
昨晚他和女鬼周旋了一個多小時,簡直耗盡了他所有體力。
晚上回到宿舍,他沖了個澡,清洗幹淨了身上的血跡、傷口,躺在床上一覺睡到了天色大亮。
這會兒醒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散了架似的,根本不受控制,特別是被女鬼掐過的脖子,此時有一道明顯的於痕,嗓子又幹又痛,啞的說不出話。
“砰砰砰”
門外傳來徐誠的聲音:“王崎子,開門。”
名叫王崎子的年輕人迷糊着從床上爬起來,給他開門,同時吐槽道:“徐誠,你是瘋了吧,這麽早叫門。”
很快,他反應過來:“咦,你什麽時候出去的?”
“剛才。”徐誠随便應付一句,就将他打發回去繼續睡覺。
等人躺回床上了,徐誠走到唐規的床邊想看他怎麽樣了,結果一湊近就對上他那雙漆黑淡漠的眸子。
“咦,你醒了。”
“水。”
一個字,唐規費了好大力氣才說出口。
幸好徐誠聽懂了,很快接了杯溫開水過來。
一杯水下肚,嗓子的幹痛得到了稍許的緩和,唐規咳嗽着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問道:“都清理幹淨了嗎?”
“嗯,你放心吧,我和那個司機大哥清理的可仔細了,絕對沒留下半點痕跡。”
“謝謝。”
“兄弟之間,謝什麽謝。”徐誠看他身體一動不動,擔心問道:“你身體……沒事吧?”
唐規搖頭:“沒事。”
昨天用力過猛導致肌肉酸痛,休息幾天就能好。
徐誠點點頭:“哦,沒事就好,那你繼續睡吧,我也去休息。”
“嗯。”
徐誠實在是太累了,連洗澡都顧不上了,直接脫了鞋躺在了自己床上開始補覺。
唐規得知法醫系實驗樓的事情解決,心裏松了口氣,也繼續閉眼休息。
他這一覺睡的可謂是天昏地暗,再次醒了,已經是一天一夜之後。
他伸展了下依舊酸痛的腰,強撐着坐起來,接着就聽到徐誠的感嘆聲:“我的媽耶,你總算醒了,要是今天再不醒,我就要打120了。”
唐規清了清嗓子,啞着聲音問:“幾點了?”
“10點。”
唐規嗯了聲,起身下床,看到其他四人的床鋪都已經卷了起來,微微一愣:“他們這麽早就走了?”
徐誠玩着手機,頭都沒擡,解釋道:“哪兒早了?”
“他們昨天中午就走了,我原本也定的昨天下午的車票,但看你一直沉睡不醒,留你自己在這兒,我不放心,就臨時改簽了。”
“謝謝。”
徐誠不在意的擺手道:“都跟你說了,兄弟之間別這麽客氣。”
正巧游戲結束,他起身下床:“如果你真想謝我,不如請我吃頓飯?”
“好。”唐規答應的毫不猶豫。
之後,兩人就在校門外找了個餐館。
吃飯期間,徐誠問了不少玄學相關的東西,唐規都一一耐心回答。
“最後一個問題,你前天讓我找的那個褚旸,他到底是神仙,還是厲鬼呀?”
唐規挑眉:“為什麽這麽問?”
徐誠放下筷子,語氣激動:“你都不知道,前天我去了你說的阍合觀,結果我和司機大哥在土牆外喊了半天,都沒人搭理我們,直到我說你有危險,可能會喪命,他就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心髒病差點給我吓出來。”
“然後都沒等我開口說話,他只看了眼你的背包,就直接消失不見了,那司機大哥說他是個很厲害的厲鬼,可是厲鬼怎麽可能出現在太陽光下呢?”
“他不是普通的厲鬼,他是我們的祖師爺,一直受香火供奉。”
唐規隐去了褚旸是被煉化過的小鬼的事情。
到目前為止,他也不知道煉化小鬼是什麽,說出來怕徐誠繼續追問下去。
徐誠的确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因為他的注意力被另一個問題吸引:“你們唐家的祖師爺姓褚?”
唐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