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表心跡
“你先去歇一歇吧,”許文臣在邊上說,“你今天也夠辛苦。”
許安康擡起頭,依舊有些眼神黯淡,卻也清醒了許多,堅決地搖了搖頭:“不用了。爹,我是許家子,總要學到一點爹您的風骨。”
許文臣看他确實不再和回來的時候一樣,笑罵:“我有什麽風骨。”側臉看了看邊上好奇又擔心的許無憂和許長樂,許文臣敲了敲自己的椅子扶手:“你們都先坐吧,事情我先跟你們說一說,免得到時候從外人嘴裏面聽了,反而讓你們亂想。”
許無憂對許文臣行了一禮,默不作聲地回到了許長樂身邊坐下。
姐妹兩人相互交握着手,全神貫注盯着許文臣。
王雅容在邊上憤怒地冷哼一聲,将許順傑抱了起來,放在自己腿上:“小傑,要不要一起去吃些東西?”
許順傑猶豫片刻,很是歡快地點頭:“要。”王雅容立刻将他抱了起來,往後院去了。
許文臣等到她的身影消失,才對許安康點了點頭:“是你自己來說,還是我來說?”許安康虛弱地微笑:“我來說。說出來了也許心裏面會舒坦些。”
其實今天的這一場相親,最開始還是頗為讓許安康愉悅的。安萱确實是他想象中的美人,性格也溫柔大方,雖然不擅長廚藝,卻有一手出色的繡活,對着他的時候雖然不夠親密,但是卻不曾失禮。
甚至,連病卧在床安母都對他很是滿意,許安康能看出安母周身洋溢的那種欣慰。
但是,所有的事情都被忽然找上門來的某個腳夫破壞了。
許安康認得那個腳夫,在縣城裏做了這一行多年,平日裏信譽極高,貴重的東西拜托給他也絲毫不用擔心。
他只是沒有想過,安萱會和他扯上關系。
等到對方将別人委托的東西送上來的時候,許安康才明白,不是安萱和腳夫有關系,而是和東西的主人有關系。
送上來的,赫然是一套銀頭面,在盒子中閃耀着銀色的光芒,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當先發現不妥當的是王雅容,這套頭面也許在許家看來算不得什麽,卻也絕對不是安萱買得起的。況且……就算是安萱自己買的,又怎麽會不自己帶回來,而随随便便地找一個腳夫讓他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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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萱在短暫的吃驚之後很快收下了東西,将腳夫打發走了。
原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誰料還沒等吃完午飯,就有人打上了門來。
來人許安康也認識,城中金玉樓的掌櫃之子,平日裏許安康只能遠遠看着的存在。金玉樓在全國各地都有店,雲州卻是起家之地,所以金玉樓的東家平日裏待的最多的就是雲州。
作為他的兒子,這位纨绔平日裏還當真不負纨绔的名聲,鬥雞走狗無有不玩。唯一算不上纨绔的方面,大概就只有女色……
結果……
直到對方找上門來,許安康才知道,自己當做神女的安萱,和這位纨绔多有暧昧,纨绔甚至已經動了将她娶進家門的心思,正在和自己的父親鬧着。平日裏更是各種好東西流水般地送上門來,生怕安萱受了一丁點兒委屈。
許安康到了這時還想着是不是安萱被他強迫,結果抓臉就聽到安萱細聲細氣地哄着對方,三言兩語就安撫了下來。
安母躺在床榻上,止不住地淚流。
安家一輩子的名聲,都毀在了這個女兒身上。原本想趁着事情還沒鬧大給她訂了親事絕了她的念想,不曾想到……
都是命。
她淚流滿面地給許家人道歉,求許家人不要将這件事說出去。許文臣和王雅容作為父母也能體諒她的心情,但是面對咄咄逼人出言不遜的纨绔,兩人臉上也浮現出怒色來。
許安康差點以為事情不能善了,誰料對方聽了許家的來歷,看着許文臣的目光變了又變,最後惡狠狠地揮手:“你們出去,這件事跟你們沒關系,出去了之後別亂說。”
居然是将幾人放了出去。
許長樂不解,許文臣和王雅容卻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麽,飛快地拉着許安康回來了。
許長樂聽到這裏,皺眉想着這件事,心中更在意的是為什麽那位金玉樓的纨绔會這樣輕易地讓許家回來。這位纨绔,平日裏可不是那麽好說話的性子。
許文臣将她的走神看在眼中,不動聲色地對許安康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也休要出去亂說,只當是雙方沒有看中罷了。”
許安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微微地笑着,對許文臣躬身行禮,答應下來。
“我和你娘會為你再相一門親事。”許文臣接着說,“若是再不成……”他停了一會兒,看向許安康,“那就只能是你的命了。”
許安康點點頭,随後卻又搖了搖頭:“爹,我暫時無心于此。況且,若是當真在這裏定了親,到時候去了……”
許文臣揮手打斷了他的話,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此事就這樣定了,你休要再說。我和你娘自然會為你選最合适的人。”
無奈地點了點頭,許安康答應了下來。随後他想許文臣告了個罪,出去歇着了。許長樂目送他的背影出門,只希望他能盡快從這種情緒中走出來。
許無憂看向許文臣,輕聲問;“爹,最後,還是要回京城,是嗎?”
許文臣轉向她,長嘆一聲,點頭:“是,要回去。他們要帶小傑回去,我們也必須回去。”
“為什麽?”許無憂問:“爹您當初不是說是為了讓自己過得自在才到這裏來的嗎?為什麽還要回京城去?京城裏有什麽呢?去了那裏我和長樂,都不會過得好的。”
許長樂回神就聽見許無憂在這樣說,她驚訝地看向許無憂,目光又轉向許文臣。
後者面沉如水,面對女兒的問題似乎毫無反應,“這件事已經定了,”他說,“反對沒有什麽用。”
“為什麽?”就連許長樂都忍不住問了一句,許文臣擡頭看着兩個女兒,心中輕嘆,道:“京城,并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我和許家已經分家,就算是嫡母,也不好過多插手我這一房的事。但是,你們三個,卻只有去了京城,才有更好的日子。”
他低頭,聲音中帶着感傷:“你也看到了,你哥的婚事,就算挑挑揀揀,這滿城裏,能夠和他配得上,日後也不會拖累他的姑娘也沒有幾個。”
“你們是我的女兒,我也不願意看到你們将來如同農婦一般手伸出來,連十指已經變形。”許文臣輕聲說着,也許是在說給女兒們聽,也許是在是說給自己聽,“我也希望我的兒女日後悠閑自在,出入有仆從伺候,從不為錢財日常度日煩心。”
“這樣的日子,我已經過了十幾年了。”
“當家的!”王雅容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她站在通向後院的門口,手裏抱着許順傑。許順傑臉上剛剛還帶着笑,現在卻已經漸漸消失。
“姐姐……”他吶吶地叫着,對許長樂和許無憂伸出手。
許無憂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追的好幾篇文都沒更新,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