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客人’
第41章‘客人’
不多時, 天堂居民皆知精靈島的‘客人們’大駕光臨一事，一時間，天堂大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氛圍。
“獸人？那荒蠻之地的獸人為什麽會出現在天堂？”
“我的天, 聽說還有一個半身都布滿駭人銀鱗的、模樣可怖的獸人。”
“還有善嫉的侏儒！”
“錦葵大人為什麽會把荒蠻之地的人帶回天堂！”
天使們一向對其他種族諱莫如深, 他們如遭暴雨蹂.躏、五雷轟頂, 全身心抗拒這件事。
銀發少女重回天堂的第一天, 也再度成為天堂居民熱議的主人公。
錦葵正在找尤金了解近兩月管轄區的狀況。
高冷的金發青年看了眼她, 露出原本擺放調轉申請的地方，只有寥寥無幾的申請表，伸手停在膝窩的位置, 語調平靜：“原本的調轉申請累積到了這麽多，你來沒幾個小時, 調轉申請就只剩這些了。”
“……”
銀發少女看了眼現在也仍在一張一張減少的調轉申請表堆，堅強地表示沒事：“反正管轄區暫不打算擴大居民人數。”
“但是接下來，肯定還會有一部分居民申請調轉管轄區，如果離開的人多，我們的管轄區可能出現崩盤情況，很多工作都無法運轉。”
尤金冷靜道：“最差的情況是連外送站點也沒法維持正常運作。”
錦葵稍作沉思, 食指有節奏地敲着桌面, 咚咚咚幾下，銀發少女斂下眼睫：“沒關系，區內申請調轉後的工位空缺我會盡快補齊，不過還要請你幫忙記一下不打算調轉的居民，登記成冊。”
她既然要打造屬于自己的娛樂王國，為了避免麻煩，最好便是擁有一群堅定的居民。
Advertisement
所以她知曉不久要面臨人手流失，工位空缺, 管轄區部分停止運作，也沒有盲目地通過調轉申請。
她能理解現在打算提交調轉申請，謀求下家的居民，所以才感謝還願意留在這裏的居民。
不管這些人出于什麽目的不離開，他們選擇留下，都幫了她很大的忙。
為了重獲人心，她自然要想辦法在其他方面安撫這些居民的心。
尤金見她面不改色，點頭道：“我會盡快模拟出新的區內工作安排，最近會暫停一些權重不大的工位。”
“拜托你了。”錦葵彎了彎眼眸。
金發青年仿佛機器人一般，将這兩月管轄區狀況總彙遞給錦葵。
區內無大事發生，錦葵粗略地翻閱了一遍，心裏大致有數。
“好了，目前情況我已經清楚了，我會盡快解決存在的隐患。”
銀發少女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收起尤金給的資料，調頭去找米歇爾他們居住的地方，給異國客人塞一顆定心丸。
來到陌生的天堂，除了心大的人魚少女，其他人有或多或少的不安感，銀發少女的到來終于讓他們有了一個傾訴的途徑。
“我後悔了，那些天使很提防我們，只要我們出去就有異樣的目光，搞得我們來天堂像是做賊一樣。”
錦葵蹲下來，和梅林直視。
“換個角度，如若你們建造之物在天堂引起轟動，是不是也變相的證明這些人有眼無珠，侏儒族頂尖的建造水平，是該他們體會的時候了。”
侏儒性格敏感，總覺得天使都是高傲的傻大個，若是條件允許，他們當然想要讓土包子們詫異，揚眉吐氣一番。
銀發少女的話擊中他們的薄弱點，侏儒們用力地點頭，同時還在心中暗暗決定加快工程，早些讓天使們吃癟。
激勵完侏儒們的鬥志，她又去安撫獸人們受驚的小心髒。
“承諾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大家無需驚慌，這段時間先用來熟悉環境，有什麽需求我會盡最大可能滿足你們。”
錦葵簡單地和他們介紹了一下天堂的現狀，試圖用外送卡和美食勾起獸人的興趣，但對生性自卑的獸人們效果甚微。
也不知是誰先一聲細小的啜泣，觸動了連鎖反應，桑桑紅寶石般的眼眸濕潤潤，氣氛漸顯低沉。
米歇爾趴在玻璃缸邊上，長密的睫毛顫了顫急切地想要幫幫錦葵。
人魚少女空蕩地擺了數十次尾，笨拙地張開嘴唇，哼唱着輕巧的旋律。
清露鈴鈴、冰泉叮咚、初雪消融，聽到歌聲的人們置身于人魚少女編織的美好世界，暖洋洋的陽光輕柔地披在肩頭，內心的陰霾被悅耳絕倫的歌聲、珍珠落玉盤的嗓音抹滅。
一觸即發的崩潰中道而止。
屋子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吟唱中的人魚少女吸引。
尾音輕輕地消散在空中，有力的魚尾拍灑出點點水光，所有人還沉浸在歌聲裏，眷戀片刻的缱绻溫暖。
跟着錦葵一起來天堂的精靈島衆人，也是第一次聽到米歇爾的歌聲。
人魚少女一路上待在魔法驅動器裏，不錯過周遭的風景，沒有給侏儒們聽她唱歌的機會，而錦葵挑選的獸人們，也恰巧沒有聽過米歇爾等歌聲。
他們都曾費解過銀發天使為什麽要花這麽大的力氣，将米歇爾帶回千裏迢迢的天堂，這一剎那，歌聲串聯起的情感世界，讓他們恍然明白了錦葵花這麽大的代價，為的是無價的珍寶。
人魚少女睜開眼睛，認真地看着銀發天使：“我相信她的。”
錦葵眼波微動，彎了彎眼眸。
屋內的觀衆，還有艾倫。
艾倫哪曾聽到這種天籁之聲，他聽過最美妙的聲音，是吟誦神明頌詞，可與人魚少女直擊靈魂的歌聲不同，他此刻的胸腔裏，翻滾着無以形容的感動。
艾倫猶如木頭人一般癡癡地看着人魚少女可愛的面龐，心中唯有好聽二字。
心頭因歌聲酥酥麻麻，想再聽一遍的訴求萦繞耳畔。
米歇爾說完，沒聽到任何回應，不禁有些心慌地把半個腦袋縮進水裏，露出墨綠色的眼膜，小心翼翼地望着外面。
錦葵翹起唇角：“你的歌聲太好聽了，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
人魚少女歪了歪腦袋，與她目光相觸的桑桑羞赧地點點頭：“好聽。”
梅林等侏儒更是驚嘆。
“難怪你願意費這麽大力氣帶她來這裏。”
得到了認可，米歇爾咧開嘴，甜甜一笑。
錦葵走近，正想要悄聲道謝，人魚少女便游近她身邊，先用微小的聲音說：“我是不是幫到你啦？”
她微微一愣，看着眸底也是笑意的人魚少女，随之眉眼彎彎：“嗯。”
***
錦葵推開會議廳的大門，發現其他管理者們已經提前不知多久坐在位子上等她了。
甚至還将廳裏最中心的位置留給她。
錦葵：“……”
銀發少女輕輕坐進空位，望着傑瑞爾：“待會我和你一塊回去，把大熊貓接回來。”
很快，替錦葵分擔了一部分視線的傑瑞爾：“……”
為什麽偏偏這時候找他搭話。
她是故意的。
離議會開始還有十分鐘有餘，這段閑時間，便被人有意地帶到天堂熱議的事上。
“錦葵你離開了兩個月，總算回來了。”
“你去了精靈島，還帶回了點……”
錦葵知道今天有這麽一茬，眨了眨眼睛：“我此次離開天堂，就是想要尋一些适合我管轄區發展方向的東西，這趟去精靈島收獲不菲，我打算引進精靈島的優品。”
一道聲音嘀咕道：“精靈島能有什麽優品。”
銀發少女歪了歪腦袋，掏出一瓶微釀的葡萄汁，酸甜可口，她給自己桌前的小杯子裏倒了一些，然後慢條斯理地晃了晃杯子。
葡萄香盈滿鼻間。
錦葵把葡萄汁遞給羅特：“要來點嗎？”
羅特深吸了兩口氣，正在幻想那是什麽味，聽到邀請，激動地眉毛直立。
錦葵笑了笑：“倒完傳給下一位吧。”
“……你不要轉移話題。”一人皺巴起眉頭，正要呵斥羅特，只見後者似有察覺，風馳電掣地完成了倒杯，把葡萄汁淡定地重推向下一個。
“……”
後一位管理者向朝着錦葵發難的人尴尬地笑了笑，躊躇道：“既然他都倒了……”
也不多他一個。
前者頂着後者沉重的視線，往自己杯裏添滿，又腆着臉把大瓶傳給下一位，意圖多尋幾位志同道合者來分擔怒火。
“……”
緊繃起的氣氛還沒維持幾分鐘便被酸甜不膩的果汁摧枯拉朽地毀滅。
不溫不火的氛圍中，錦葵前傾着身，雙手撐在桌沿。
“我清楚各位對我的行事風格有一些自己的看法，不過我也可以向你們保證，我身為監管者，牢記使命，我的出發點也是為天堂謀利。”
斥責聲未到，銀發少女率先笑臉相迎，其他人錯過了站在道德至高點指責的權利。
愛爾莎定定地看着她：“如今天堂因為精靈島的種族而陷入惶恐，你有幾成的把握能解決你帶來的問題。”
“如果失敗了，這後果又由誰來負擔，據我所知，你管轄區內已有不少居民申請調轉。”
錦葵冷靜回答：“我的用意随時間會讓他們理解，如果此次我的舉動給天堂帶來嚴峻的負面影響，我自願請辭，甘願被逐出天堂。”
“至于人口流失的問題我也注意到了，昨夜已聯系下屬整改了方案，短時間內不會出問題。”
時間已然過了議會召開的點，在座的十八位管理者無一人的心思在那摞未處理的文件上。
管理者們拿錦葵沒有辦法，他們也做不了主，僵持了良久，修斯擡起眼眸：“說一說你請這些人來天堂，都打算做點什麽吧。”
即使雙方都拿彼此沒有辦法，但他們的責任感不允許他們無視錦葵的動作。
銀發少女略微一沉思，輕聲道：“獸人國生産了一種名為香油的微副作用的溫和療物，我也想将其在天堂推廣……”
銀發少女不急不躁的聲音湧入管理者們的耳裏。
一場密談悄無聲息地進行。
結束管理者議會，銀發少女三步并作兩步，追趕上傑瑞爾，笑盈盈道：“等等我呀。”
傑瑞爾見鬼似的看了眼周圍的同事，咬着牙低着嗓：“我跟你也不是很熟吧。”
傑瑞爾今天可發現了，其他管理者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很明顯不是突然想起才問的。
直白點說，他們有可能昨晚又私下召開了一個小會議，排除錦葵‘一系’的人。
而他也被算進其中。
這就很委屈了。
錦葵彎了彎眼眸，無辜道：“但我跟黛西熟呀。”
傑瑞爾：“……”
他扶了扶額，兩眼空空地望着天，懷着因女兒‘背叛’而受傷的心，沉默地領着錦葵回家。
不一會，傑瑞爾忍不住抱怨：“你養的那個什麽大熊貓，太能吃了。”
牢騷一開頭，便沒完沒了，傑瑞爾嘆了口氣：“而且最近長胖了很多，把我家不少東西都壓壞了。”
大熊貓的主人：“……”
沒一會，到了傑瑞爾的家，頭頂綁着個小揪揪的黛西以五十米沖刺的速度從房裏跑出來。
大大的眼睛裏出現銀發少女時，黛西兩眼發光，張開雙臂奔來。
傑瑞爾的心被小天使融化，微彎下腰，也張開雙臂，欲抱黛西一個滿懷，誰料下一秒，小黛西無視老父親長長的胳膊，越過傑瑞爾，撲抱住銀發天使，甜甜地喊了一嗓子。
“錦葵姐姐，你回來啦！”
錦葵佯裝沒看到渾身僵硬的傑瑞爾，忍着笑，伸手摸了摸小黛西的腦袋。
“嗯，我來看看你，順便把大熊貓帶回去。”
小黛西伸出白皙的小手，勾住錦葵的兩根手指：“我帶你過去。”
小黛西還是記得父親也在，為父親的心髒考慮，壓下好奇心，決定拉着錦葵到她的房間，再問問她離開天堂以後發生的趣事。
傑瑞爾默默收回手，心梗地望着一大一小絕情的背影。
所以他不被同事信任，情有可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