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書店
托比歐提着一盒手工脆餅回來,看到自己的位置對面坐了個金發少年。
少年坐姿端正,雙手平放于桌面,給人一種相當乖巧的感覺。
“你好,我是喬魯諾·喬巴納。”
“哦。”托比歐偏頭去看織田和幸,他正拿着手機埋頭打字,神色冷淡,似乎并不想理會喬魯諾。
托比歐不自覺地露出笑容,把手裏提的紙盒放到織田和幸面前。
織田和幸看了看氣氛尴尬的兩人,本能地想打個圓場。
“托比歐,喬魯諾晚上會跟我們一起行動。”
“為什麽?”托比歐不滿。
織田和幸說:“喬魯諾是替身使者,而且是自主覺醒的那種。”
他想讓托比歐意識到喬魯諾的價值,可在托比歐的認知裏,他沒有替身使者,緋紅之王是迪亞波羅賞賜給他的。
托比歐像是被戳中了痛腳般,立即反駁道:“那又怎麽樣?有替身的人多得是。”
他瞪了一眼喬魯諾:“布加拉提也就算了,帶這種沒有經驗的人去見琴酒,根本就是在給老板丢臉。”
織田和幸看着托比歐,覺得他的反應不太對。
這時喬魯諾沉聲說:“托比歐先生說得對,我的确缺乏經驗,也不能夠給你們提供有效的幫助,可我還是很想去。”
“你想去我們就要帶你去?你以為你是誰啊!”托比歐持續激動中。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可是我從小就有加入組織的願望!我知道現在說這些話很無理,所以不管你們讓我做什麽我都會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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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比歐一怔:“你從小就想加入組織?”
喬魯諾說:“對,我有一個夢想——”
織田和幸扶額:“行了,別提你的夢想了。”
在迪亞波羅面前說夢想是推翻組織,改變意大利,那不是找死麽。
“你剛才跟我說,你才十五歲?”他問喬魯諾。
喬魯諾點頭。
織田和幸沉思,十五歲性格就這麽冷靜,就算被托比歐排斥也沒有動搖,而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喬魯諾比他想的更厲害。
思考片刻,織田和幸說:“喬魯諾,我們可以帶上你,但你一定要聽話。”
“沒問題!”
因為喬魯諾一句“從小就想加入組織”,托比歐沒有再反對,而且他好像聽到了自家老板的聲音:“喬魯諾這小子還不錯。”
當然,若是迪亞波羅知道喬魯諾加入組織以後真正想做什麽,他就不會說這種話了。
時間接近晚上,街道兩旁的景色變得模糊,織田和幸把托比歐帶回來的紙盒打開,看到裏面混雜着堅果和巧克力的長條餅幹,又啪地地把盒子蓋上了。
“咱們把這個帶給琴酒。”
托比歐疑惑:“就這個?”
怎麽說琴酒也是黑衣組織的代表人物,不應該帶點更好的東西去?
“這個就很好。”
多吃點堅果有利于頭發健康,尤其是琴酒的長發,織田和幸愉快地叫來服務生結賬,喬魯諾主動把紙盒拎起,好奇地問:“琴酒是?”
織田和幸瞥了瞥他,似笑非笑地說:“就是你想象的那種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組織成員。”
喬魯諾神色一肅,織田和幸告誡道:“不要亂說話,不然他真的會拔槍崩了你。”
托比歐問:“你好像和琴酒很熟?”
托比歐總是在奇怪的地方很敏銳,織田和幸說:“不熟,只是聽別人提過他。”
離約好的見面時間越來越近,織田和幸幾人打車到了地下酒吧附近,剛下車就看到一道修長的身影倚在牆邊。
布加拉提雙手環胸,正想跟織田和幸打招呼,看到他身後的喬魯諾,臉色微變。
盡管喬魯諾身上穿的不是校服,布加拉提還是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種幹淨的氣息,一點也不像是黑幫。
布加拉提問:“他是怎麽回事?”
他的語氣一點也不友好,連續遭到兩撥質疑,喬魯諾依舊很耐心地解釋:“是我自己非要來的,我真的很想加入組織。”
“小鬼,這不是你能胡鬧的地方!”
感覺布加拉提下一秒就會叫喬魯諾滾回去好好學習,織田和幸趕緊打斷他。
“時間快到了,我們進去再說。”
不給布加拉提反對的機會,織田和幸推開了地下酒吧的門。
門口一片漆黑,幾級青灰色的臺階往下延伸,一直沒入到漆黑的盡頭,很有黑衣組織的風格。
織田和幸擡腳走進去,眼角餘光瞥到喬魯諾在後面東張西望,還用手摸了摸實木門框。
順着臺階往下走,織田和幸看到前方很有酒吧氛圍的昏黃燈光,一排排酒櫃嵌在牆壁上,深灰色的吧臺零零散散地坐着幾個人,旁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散發着幽光。
以往迪亞波羅就是通過連接這臺筆記本電腦和琴酒對話的。
織田和幸他們剛進門,靠近門邊的淺金色短發的男人說:“不好意思,這裏現在不營業。”
聽到他的聲音,織田和幸條件反射般地把手伸進口袋,握緊了槍。
安室透!
作為一個把各大勢力情報庫當成自家後花園的人,織田和幸最不想遇到的就是安室透。
安室透于他來說就像蹲守在公安大樓裏的惡犬,機警又靈敏,織田和幸好幾次差點被抓到,以至于他完全忘記了當年的蹭飯之情,看到安室透就想給他來一槍。
在手碰到冰冷槍托的剎那,織田和幸恢複冷靜。
“我們收到了邀請。”
一瞬間,酒吧裏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和迪亞波羅合作過這麽多次,從來沒有真人出現過,除了在吧臺末尾的琴酒沒什麽變化,其他人的目光多少帶了些異樣。
琴酒叼着煙,幽幽地問:“證據?”
織田和幸把從托比歐那裏得到的金色徽章抛過去。
酒吧裏除了波本、琴酒、伏特加,還有一個織田和幸不怎麽熟悉的基爾,剩下幾個沒什麽印象,大概率是沒有代號的炮灰。
織田和幸這邊的人就簡單多了,琴酒的目光從神情不安的托比歐身上掠過,問:“你能代表迪亞波羅做決定?”
他語氣很沉,顯得很有壓迫感,織田和幸望着他寫滿冷漠的臉,都兩三年沒見了,琴酒還是這麽個表情,好像完全沒有被他背叛的事情影響到。
織田和幸心裏很矛盾,盡管他自己也在外面玩得很開心,很少想起琴酒,可他還是希望琴酒能一直記得他。
織田和幸湊近琴酒說:“其實我就是迪亞波羅。”
酒吧裏本就冷凝的氣氛一滞,仿佛連空氣都凍結了。
織田和幸看到琴酒嘴裏叼着的煙抖了抖,眨了眨眼說:“不好意思,我是開玩笑的。”
以前他在琴酒面前一直都是善解人意的小天使,從來沒有跟他開過玩笑,現在換了新馬甲,終于可以嘗試了!
織田和幸開心地從吧臺架子上抽出高腳杯,開了一瓶威士忌。
倒酒的時候所有人都盯着他,他笑眯眯說道:“我們熱情組織都成立這麽多年了,說不定比我年齡都大,你們不要瞎想。”
可是你的語氣就像是在誘導別人去想啊!托比歐無奈,剛才他說自己是迪亞波羅的時候,真的把托比歐吓了一跳。
其他人跟托比歐都是一個想法,織田和幸看到他們完全沒有緩過來的樣子,從喬魯諾那裏拿過紙盒。
“不要那麽嚴肅,你們看,我還帶了吃的過來。”
他真的很期待跟琴酒見面,還給琴酒帶了禮物。
然而琴酒并未領情,連盒子都沒碰,目光比原來更冰冷。
“不要廢話了,”琴酒說,“談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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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前,橫濱。
織田作之助坐在書店的收銀臺旁,慢悠悠地翻着一本書。
“織田先生,有您的包裹。”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穿藍色制服的快遞員抱着紙箱走進來,“這麽晚您還沒關門?”
“快了。”因為織田作之助手裏的書已經快見底了。
中年人把紙箱放到收銀臺上,“砰”的一聲,一個毛絨絨的腦袋被他從桌後震得彈了起來。
“包裹?”太宰治用迷茫的語氣問,他俊秀的臉上還有一道趴着睡覺壓出來的紅印。
中年人這才發現他占據收銀臺的位置,把真正的店長擠到了一邊。
“嗯,是這個月的新書。”織田作之助拿起刀拆快遞,熟練地核對書目。
看到他掏出一本本嚴肅文學作品,快遞員忍不住問:“織田先生,您為什麽不訂購一些漫畫?”
快遞員看着空蕩蕩的書店,建議道:“我聽說有個特別火的漫畫,叫什麽慘遭加入黑手黨之類的要來橫濱做三周年宣傳活動,如果您能聯系作者到店裏……”
“生意會變好哦!”太宰治舉手說,“要不試試吧,那個漫畫的名字也很有意思,我很想看!”
織田作之助沉思兩秒,搖頭道:“算了,人太多我會忙不過來。”
可是您現在的營業額都是負數……快遞員看着他正直的臉,艱難地把這句紮心的話咽了回去。
織田作之助清點完畢,把簽好名字的單子遞回去,快遞員走後,太宰治又軟趴趴地縮回收銀臺後。
織田作之助把新到的書按類別放到書架上,聽到他有氣無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織田作,最近不要去港口黑手黨那邊。”
本來也不怎麽去,織田作之助“啊”了一聲。
“聽說有個人在港口黑手黨的賭場上大鬧,贏了很多錢,還要用那些錢買幹部的位置……”
“我知道了。”織田作之助說。
“你不覺得這件事很有趣?”太宰治從收銀臺後面伸出一只手,兩根手指豎起,“幹部的位置只剩下兩個,森先生曾經說要留給我還有幸,你猜他會賣掉哪一個?”
織田作之助慢吞吞地答:“賣掉哪個都不合适吧?”
不管是太宰還是幸,對他們做出承諾卻又違背,事情都會變得很嚴重。
而且這和他又有什麽關系呢,織田作之助心想,他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書店老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