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陰謀算計
? 鬼王婚書第二十五章陰謀算計
宮殿深處,昏昏暗暗,只躍動着一抹明紅的燭火。隐約明滅中,一紅衣黑發的少年正于石座上靜坐,身影微斜,雙眸輕閉。也不知是正閉眸思索着什麽,亦或已然睡熟了。
火光躍動的一瞬,自宮殿大門處,浮過一道恍惚的黑影。順着宮壁游走,瞬息而動,悄然無聲,似是幻象一般。
那影,在少年坐着的石座後停下,自壁上幻出人形,靜靜走到少年身側,垂首恭敬的跪在地上。
靜然望去,那影的原身,其實也是個人,而且是個形容極其俊俏的男人。身上一襲黑衣,似是暗夜的侍者似的。面上凜然眉眼宛若刀鋒镌刻,帶着幾分陰冷鬼魅,幾分淡然沉着。
那男人墨色的發披在身上,與玄黑的外衫融為一色。此刻他身上除了面龐,便只有一雙手在外裸丨露着,是冷冽的雪石般的顏色。
而那雪色的膚上,此刻遍布着泛着血色的灼痕,全然不曾愈合,顯然是剛剛留下的。
石座上的少年輕輕睜開了眼。
那流光婉轉的眸子,蕩漾着血一般濃純的紅色。在昏暗的宮殿內,微微爍動着光澤,似是極通透的珠玉似的。帶着魅惑,幾乎能将人的魂魄也攝進去。
那少年不曾看像身側,只淡淡說了句:“成了?”
黑衣男子靜靜點點頭,道:“都按魔君吩咐的做了。此刻,鬼鳳兩族怕皆是心懷芥蒂地兀自相疑呢。”
那少年笑了,笑容帶着幾分妖冶,妖冶深處,是殘忍和冷漠:“他們越是相護猜疑越好,他們兩族,向來沒什麽交情的,定不會好生相談,若直接動手,便再好不過。”
黑衣男子垂首,應了聲是。
是啊,鬼鳳兩族并不相交,已有許久了。
誰能料到,驀然之間,定會有如此變數呢。
有人想栽贓,有人想嫁禍,有人想瞧着鹬蚌相争最後漁翁得利,想瞧着鬼鳳兩族因相互猜忌而大動幹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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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曾想,只是因那偶然的巧合,有些人和事,已然改變。
那少年和男子卻不知,他們現下賭的,已然是情深和猜疑,孰輕孰重了。
情到深處,究竟是否是深信不疑呢。
此刻,鬼王府中,沈煉仍攥着那玉石碎片,眉頭緊鎖。一雙黑曜似的眸子裏,都快要冒出火星子來。
他心中在怒,卻又不知是在怒誰。他怕想起凰兮,一想到那人,心中便會動搖,那怒氣也搖搖欲墜,複雜地摻雜着其他情愫。
有人悄無聲息的走到他身側來,沈煉回頭望去,來者正是鬼瞳。他垂着眸子,淡淡問道:“我叫你去徹查此事,查得如何。”
鬼瞳目光宛若死水,幽深無底沉然不動,只答道:“我已發動衛兵去徹查,卻沒尋到什麽線索,連枚足印也不曾留。”
沈煉怒氣更重,低聲呵斥了一句:“只是你們還未尋到罷了,沒有足印,那人是飛來的?”
說完這話,沈煉自己卻沉默了。
所謂風過無影,雁過無痕。六界之中,還有誰比得過羽族,六翼加身,足不沾地,來去不留行跡?
沈煉不敢繼續往下想,只深深垂下頭去,不再說話。
鬼瞳瞧着他,沉默了片刻,道:“适才醫官來報,說是當時亦在公主宮中的侍女浣兒已然醒了,說是瞧見了兇徒是誰,殿下此刻要去問問看嗎?”
沈煉猛然擡起頭,一個“去”字,旋繞在喉口,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
他怕聽到。
他怕他聽到他不想聽到的。
可他卻又想聽,他想聽那個侍女說,他心中懷疑的,心中猜忌的,不過是虛假罷了,事情本不是他想的那樣。
沈煉坐在那兒,深深嘆了一口氣,随後站起身。
薄唇微動間,冷冷吐出帶血的字句。
“去。”他道。“我一定要知道,那膽大妄為的人,究竟是誰。”
沈煉進門的時候,浣兒正斜靠在軟榻上,面色蒼白,雙唇無色,一副孱弱的惹人生憐的模樣。
若是尋常,沈煉見了這般柔弱的女子,無論要問什麽,話裏便會先軟了三分。可今兒卻不同。
他正氣着,心中怒火已快要燎到天上去了。
心都要被灼化了,又哪還有餘裕去憐惜誰呢。
浣兒見了他,還沒等沈煉說話,淚珠兒便已落下來了,只虛弱着聲音道:“殿下,都是奴婢不好,公主讓歹人害了,奴婢卻只能在一旁瞧着。若是公主、若是公主殿下有什麽不好,奴婢也不活了,求殿下治奴婢的罪。”
沈煉緊鎖着眉,沉聲道:“這本也不是你的錯,那人連詭姬也防不住,定是修為大成者,便是鬼将也未必能敵,更別說你一介俾人了。你本無罪,我也不會追究你什麽。”他頓了頓,又問了一句:“那歹人的模樣,你都瞧見了?”
浣兒點點頭,梨花帶雨地道:“那歹人進來的時候,公主已歇了,奴婢正在一旁候着。卻不想窗忽然被風吹來了,奴婢怕凍了公主,連忙去關,卻不料讓那人一刀砍在身上,又驚又怖,便昏厥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奴婢便聽見房內兵刃相交的打鬥聲,便睜了眼去看,卻不想正好瞧見那人。”她咳了幾聲,接着道:“那人打傷了公主,翻窗便走了,也不曾瞧見奴婢醒着。或許,是沒料到奴婢沒死,便饒了我一劫。”
沈煉鎖着眉聽完,兀自沉默了許久,又問:“那兇徒,是個什麽模樣的人?”
浣兒轉着眸子,思索了一會兒,道:“是個白衣的男子,雪紗覆面,卻仍能瞧見模樣異常俊俏好看,周身冰冷,生有六翼。進入宮中時,足不沾地,行蹤迅捷,宛若是靈巧的禽鳥。”
沈煉聽着,面色漸漸沉了下來。
浣兒不察他神色,仍接着道:“那男子用的,是一并雪色長劍,公主以鞭迎戰不敵。功夫套路甚麽的,奴婢并不太懂,只知曉混戰之中,公主擊中了那人發髻。那人發上帶着的什麽東西,似乎落在地上,還發出極清脆的碎裂聲。”她皺眉想了想,道:“就像是玉石簪子似的東西。”
沈煉點點頭,坐在那兒,心中說不出的沉悶,偌大情懷宛若一灘死水。
此刻他若擡頭,定能瞧見浣兒眸中神色不寧,眸光爍動,若他接着盤問細節,浣兒定應答不出。
然而,他并沒有。
沈煉這一生,都不曾覺得,自己心神,會這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