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變故重生
? 鬼王婚書第二十三章 變故重生
凰兮在那裏站着,身後卻許久也沒有響動。他本不是沉不住氣的人,卻實是好奇沈煉究竟在盤算些什麽,便側了眸子,想要回過身看。
就在他身形微動的一瞬,九天上夜風微拂。縷縷涼風間,攜來幾絲透骨的寒意。
那寒意給人的感覺十分微妙,隐約之間猶有幾分難以捉摸。陌生的、凜冽的、如同出鞘的刀刃一般。
凰兮心下一緊,回過身的同時,長劍出鞘,腳下也發動了步子,轉瞬間便移了丈遠。
他本以為會瞧見什麽,卻不料适才自己站着的地方,方圓數丈,空無一人。只有被他踩散了的雲朵猶自懸浮着,除此外,連半個人影也瞧不見。
可适才他所知所感,絕不是錯覺。
凰兮浮于半空之中,警惕着心神四周環視,可周遭卻實是靜谧的很。瞧不出除去自己外,還有第二個人。
難不成,真是自己多想?
凰兮環顧片刻,仍是無果,便重新落到雲端上來。心中卻隐隐有幾分不安的異色,只想着快些回到鳳王殿中。
月光輝映,落在凰兮身上,在雪色的雲頭拉出道纖長的剪影。
凰兮收了劍,向前走了幾步,不知是否是太過敏感,只覺得身形連着腳步,都變得有些笨重起來。
似是自己身後,拖着什麽重物。
他回頭瞧了瞧,除了腳下的那一抹影外,身後什麽也不曾有,于是,便只能強隐了心中的疑惑,繼續向前走。
他哪裏看得到,不過走出幾步遠罷了,他的身影裏,竟忽然化出個人。
那個人,也如同影子一般,瞧過去不過是模糊的、隐約的一抹。黑夜裏見了,也瞧不大真切,跟披着件黑鬥篷似的。此刻,卻靜靜地在凰兮後頭跟着,一步一步,輕緩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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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那人影輕輕拔出腰間的短刀。月色落在輕薄的刀刃上,映射出凜然的寒光。
凰兮面色如常的繼續行走,卻已然聽到了刀刃出鞘的聲響。
身形微頓間,他向身後猛一揮劍,卻不料後方仍是無人。凰兮微微一怔,還不曾緩過神來,只覺得腹間一痛。
随後,有人按着他肩膀,在他耳側輕聲道。
“你要去哪兒尋我呢,我就在你身上。”
凰兮微垂着頭,望着刺穿自己側腹的刃尖,忽然冷冷一笑。
他知道來者何人。
能運用此法的,多半是九幽中鬼族的旁支——影族。
可是,九幽深處的魂靈們,即便化身為影,即便與宿主形體交融。可鬼畢竟是鬼,有樣東西,還是會怕的。
鬼,會因此而死。
而鳳,卻從中而生。
凰兮垂着眸子,面上的從容卻絲毫不減,他沉靜的輕念着咒文,不過轉瞬,從他體內漸漸盤盈起泛着血色的光紋。下一剎那,他形體已不再,周身已化為熾熱的、猩紅的火焰。
那驟然而生的鳳族昧火,剎那光華,将這黑夜映的宛若白晝一般。
的确,有光的地方便有影,即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影也與形體同存。
可火,卻可以吞噬、燃盡一切。
在火的中心,在那最明媚最熾熱的地方,是不可能有影的存在的。在那躍動的灼灼之中,只有璀璨和毀滅。
然而,光華謝後,山河永寂。
回複人形的凰兮,脫力一般地跌坐在雲朵裏。他暫時逼退了那人,卻不知茫茫暗夜之中,還有多少危險蟄伏。
此刻,他的發已然散開,沈煉送他的那只青玉簪子,也不知在适才的一瞬交戰中掉落到了哪裏去。
可這些問題,在現下,遠沒有另一件事重要。
那就是,沈煉麾下的影族,為什麽要攻擊自己。
而此時此刻,遠在不周山腳的沈煉,對九天上發生的一切,尚渾然不知。
他正忙着感嘆。
他從不知,不周山腳的麟族領地,竟會是如此奇異的地方。不周山方圓百裏,寸草不生,卻有帶着熔岩流紋的赤紅岩石層層堆疊着。深深的夜色中,那焰石中流動着的熔岩輝映着微黯的紅色,瞧着妖嬈詭魅,乃一奇景。
而就在這不毛之地中,竟還有一所花苑。入目缤紛的,皆是沈煉喚不上名字的仙葩神草,其中,果然有那血玉紅梅。而他本不放在心上的一株梅,卻也和平日間的素雅大為不同,閃爍着血光,綻放出一種殘忍又惑人的妖嬈。
這兒的景象,倒不像是人間,更像是妖魔界的深處。任何物什都泛着妖冶的微光,詭秘且豔麗。
取了紅梅,沈煉本也并不急着走,正巧麟王盛情挽留,兩人便在麟族王宮裏又暢飲了一番。
期間,沈煉複又想起,他已許久不見的麟王,名為珞蚺。
那麟王,已有三千載的修為,比沈煉還要大上好些。本該見慣了紅塵,超脫凡俗。可眉宇言談間,卻仍是灑脫放浪的樣子,雖也是王,卻同轅冽、星旋他們,并沒甚麽分別,也并不如同那些神君似的,拘着那些虛禮。
沈煉倒很喜歡這樣放浪不羁的人,心中坦蕩蕩的不藏着事,交往起來也不會那樣累人。絕大多數和他走得近的各族君王們,性子也都大多如此。
想來,他身邊那些人中,最特別的一個,還是凰兮。
又飲了一杯酒,沈煉笑着嘆了口氣,他不知為什麽,近來無論和誰在一塊,他總是會想起凰兮,總會不自覺的将身側的人,和凰兮相比。
而身側的這些人,自然,也比不過凰兮。
凰兮就是他眼底的白月光,就是心尖兒上的朱砂痣,傾國如玉,無人能及。
而沈煉還不知,與此同時,九幽鬼王府中,亦有變故。
暖香袅袅的閨閣中,詭姬手中的短劍無力地落在地上,她脫力的靠着牆壁,緩緩跌坐在自己的血泊裏。
她輕輕睜開眼,清澈的眸子深處,映着個模糊的黑影。
合上眼睛的那一瞬,她的嘴唇輕輕動了動,似是不甘。
可這渺小的掙紮,那黑影卻連瞧也不曾瞧見,他只走過去,微微俯下身,将一支斷裂的青玉簪子,放在血色裏。
玉光微動。
似是在那微熱的血光中,驚起層微弱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