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指水池裏的東西,王盟這才發現醫生的手上拿着一個小小的,看不出是什麽形狀的鮮血淋漓的東西。
“被打掉的胎兒。”女醫生說着,把自己手上的那個東西舉到了王盟面前,像是為了讓他看得更清楚。“這個就是剛那個女生的。”
滿是血跡的白色橡膠手套上,完全看不出形狀的小小胎兒一動不動的蜷縮着。不知道是臍帶還是什麽的東西滿是鮮血地繞在它身上,而應該是頭的部位上,兩個黑洞洞的眼睛掩藏在一層薄薄的皮膚之下。近乎透明的身體,甚至能看到尚未生長開的小小手掌。
不可思議地看着醫生手裏的這個還沒自己半個巴掌的胎兒,王盟覺得自己腦子裏只剩下一片空白了。
“要麽?”大概是把王盟誤認成那個女孩的男朋友,醫生問道,“要的話就拿回去給她。”
“啊?”沒想到醫生會這麽問,但是王盟估計那女孩看到應該會更難過。
“這個吃了很補身體的。”司空見慣一樣地說着,醫生看着王盟一臉慘白的樣子笑了笑,“你們如果不要,那就算了。”說着,醫生把手上的胎兒和那堆之前的胎兒扔在了一起。
強忍住反胃的沖動,王盟把自己手上的資料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麻煩您幫我把這個交給洪主任,謝謝。”說罷,不等那醫生再說什麽,王盟便攥着拳頭大步跑了出去。
原來,人真的是會吃人的。
隐隐泛着紅光的彤雲像是被染上了血,大片大片的雪花不停地飛舞着,不過是片刻就給這座皖南的小城換上了一身銀裝。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帶着以往從未有過的勢頭,鋪天蓋地的來勢洶洶。
坐在醫院附近的小餐館裏,吳邪看着面前已經開始涼下去的菜,有點着急。“王盟怎麽回事,交個材料現在都沒弄完,早知道就不這麽早上菜了。”叫來了服務員把菜撤下去熱熱,吳邪嘆了口氣轉身看着玻璃門外已經銀裝素裹的街道,想着幹脆打個電話催催王盟。
“再等等吧。”安撫着開始焦躁的吳邪,張起靈側過身看着依舊無人經過的街道,也漸漸有些不安。
“小哥,王盟不會是找不到這裏吧?你在這等我會兒,我去外面找他。” 說着就要站起身,吳邪卻被已經站起來的張起靈按了回去。
“我去吧。外面冷。”拍了拍吳邪的肩膀,張起靈環視着這間還有不少食客在吃飯的餐館,确定沒什麽異常後才走了出去。
觥籌交錯的聲音從隔壁的幾桌傳來,聊天吃飯的聲音再加上餐館裏充裕的暖氣,讓吳邪不由自主地就打起了哈欠。又看了看身後無人經過的門口,吳邪靠在椅背上耷拉着腦袋打起了瞌睡。
呼嘯着的北風夾雜着大雪随着猛地被拉開的玻璃門席卷而來,被凍的打了個激靈的吳邪睜開眼睛,正想着是不是張起靈和王盟回來了,卻發現是兩個女生和一個男生在自己旁邊的桌子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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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剛剛這桌不是還有人的麽,這麽會兒就吃完了麽?
聳了聳被風的吹得滿是寒意的後背,吳邪看着空蕩蕩的桌子,環視着整間屋子找着服務員,怎麽熱個菜熱這麽久?
“需要點些什麽?”拿着菜單的服務員在隔壁桌站定,記錄完後像是根本沒有聽見就在他身後的吳邪的聲音,自顧自地就走進了後堂。
怎麽回事,難道他沒聽見自己說話?疑惑地皺了皺眉,吳邪坐在椅子上轉身看了看外面,雪越下越大了。
“點了一個老母雞湯,你一定要多喝點。”隔壁桌的說話聲突然間響起,近在咫尺的聲音完全不像是隔了張桌子。
于是吳邪這才發現,隔壁桌的說話聲音會顯得那麽突兀,是因為整間餐館在不知何時,竟然只剩下了自己和隔壁桌的三個學生。方才那些吃飯的食客,竟然悄無聲息地走了個幹淨。
吳邪明明覺得自己閉眼還不到一分鐘,可是為什麽卻絲毫沒有察覺到那些變化。疑惑地看着隔壁桌三個一臉稚氣的孩子,吳邪總覺得從自己醒來就一直蔓延着的寒意,已經越發的刺骨起來。不是開着空調麽,為什麽房間裏會突然變得這麽冷。
“好痛。”坐在男生身邊的女孩氣若游絲地說着,整張臉煞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
“是不是椅子太冰了?你把我衣服墊在下面坐着。”男生體貼地扶着女生站起來,然後把自己的外套墊在了椅子上。而另一個女生倒了一杯熱水遞了過來,示意那女孩趕緊捂捂手。
“我肚子好痛。”捧着水杯的女生不斷地顫抖着,雖然身下已經墊着厚厚的羽絨服,可她還是覺得整個人像是坐在了刀刃上一般。小腹裏被機械入侵的疼痛仍舊沒有消失,冰冷的鈍痛像是已經紮根,盤根錯節地不停蔓延到全身。
“怎麽菜還沒上來。”女生焦急地站起身往後堂看着,似乎正準備揚聲催促,便看見服務員端着白色的瓷盆走了過來。“湯來了,快喝點湯吧。”
“服務員?!”身後去拉就在自己身邊的服務員,吳邪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撲了個空。愣愣地握着那一手冰冷的空氣,吳邪不可置信地看着隔壁對自己視若無睹的三個學生。原來自己在做夢?!
“我給你盛。”男生拿過碗筷小心的盛了一碗湯放在女孩面前,飄着厚厚一層油花的湯水泛出金色的光澤,濃郁的香氣帶着暖意撲鼻而來。
“嗯。”女孩擠出一個蒼白無力的笑臉,捧着那熱氣騰騰的湯不再說話。
安靜下來的小餐館裏只能聽見四個人的心跳和呼吸聲,吳邪全身冰冷的看着那碗分明是暗紅色的湯,只覺得整個胃都在翻江倒海。白色的瓷盆裏,血液一樣的液體正像是沸騰的岩漿一般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腥臭的鐵鏽味道已經沖得吳邪快要窒息。在液體中不停翻湧的白色東西并不是什麽雞肉,反倒像是那種被絞碎了的說不上來的肉塊。花白的肉并沒有因為液體的溫度而熟,反倒同樣帶着鮮肉般的殷紅。
“趁熱吃吧,不然一會兒該涼了。”女生看着愣愣捂手的女孩,有些擔憂地催促着。
“嗯。”點點頭,女孩看着自己碗裏的那個雞腿,拿起筷子對兩人笑了笑。“讓你們擔心了。”
束手無策地看着女孩夾起她碗裏同樣血紅一片的東西,吳邪拼勁全身力氣想要開口阻止,卻發現自己連聲音都發布出來。死死地瞪着那個被女孩夾在筷子裏的東西,吳邪分明看得出來,那是一個尚未成型的胎兒。
長長的臍帶還拖在女孩的碗裏吸收着那些鮮血,而大大腦袋上,巨大的黑色眼珠掩藏在透明的皮膚之下,正兇狠地盯着吳邪。尚未生長開的手腳緊緊貼在身側,血肉模糊的一片猙獰。
不能吃!你不能吃啊!
全身都被禁锢在了原地,吳邪心裏拼命地叫喊着,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女孩和她的朋友戀人,毫不知情地,開始享用着那一盆血肉模糊的,用那些被打下來的胎兒,做成的湯。
“吳邪?”
肩膀被人從身後輕輕拍了拍,全身都被禁锢的感覺終于消失。吳邪猛地擡起頭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張起靈和對面的王盟,下意識地看着旁邊的桌子。空的。沒有人。
“小哥——”長長籲了口氣,吳邪有些責怪地看着王盟,“你們倆怎麽才回來。”
“我們回來一會兒了,剛才沒上菜就沒叫醒你。”王盟對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的吳邪揮了揮手,“老板,你怎麽了,發什麽呆呢?”
“剛剛這桌來人了麽?”顫抖着指着隔壁的桌子,吳邪的心再次懸了起來。
“兩個女孩兒一個男生。我在醫院還碰見了。剛做完手術的。”聳了聳肩,王盟有些無奈地說道,“那女孩兒身體挺弱的,點了個雞湯才喝了兩口,就喊着肚子疼,然後就走了。”
“吳邪?”眉頭緊鎖地看着臉色煞白的吳邪,張起靈有些擔心地問道,“ 你怎麽了?”
“小哥,我剛才夢見了。”緊緊握住張起靈的手,吳邪回憶着方才夢中的場景,只覺得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那個女孩,她吃的是她自己的孩子!”
“不會吧?我明明看見是一只老母雞啊。”王盟也想起了在醫院看到的那些胎兒,強忍着說道。“而且那個女孩的胎兒,被醫生留下了的。”
“是麽?”将信将疑地看着王盟,吳邪不知道自己剛才究竟是做夢還是夢見,但那揮之不去的不安,卻完全讓自己放下心來。
“吳邪,我在。”用力回握住吳邪的手,張起靈努力抑制住眼底的狠戾和怒意,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