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概真的是我聽錯了吧。”搖搖頭,吳邪不再說話。
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吳邪已經知道那兩個攝影師分別是誰了。和自己說話的那個是家報社的攝影師,而另外一個,是某家紅透半邊天時尚雜志的禦用攝影,這次是被學校花了重金請來的。
難怪拽的二五八萬。看着那西裝革履的背影,吳邪站在走廊上撇撇嘴。往前走了幾步拐了個彎,張起靈正靠在樓梯口的安全門上,深藍色牛仔褲襯托着他修長筆直的腿型,上身的那件藏藍色連帽衫因為他手插口袋的原因,勾勒出他稍顯纖細但又毫不瘦弱的标準腰身。雖然沒有西裝也沒有領帶,可是骨子裏散發出的英朗完勝剛才那個西裝男。
“小哥,走吧。”拍了拍張起靈的肩膀,吳邪舉起手中的相機說道,“我們先去第一個要取景的地方看看,校長說那兒是重點。”面子工程裏的重點,基本都是平常被無視很久的存在啊。
“嗯。”在吳邪開會的時候張起靈也把這附近的地形位置都勘察了一遍,除了這棟樓對面的那座小樓,并沒有什麽特別需要小心的地方。“去哪。”
透過走廊上的窗戶看着對面掩藏在陰影中的那座二層小樓,吳邪微微皺了皺眉頭,輕聲說道,“就是那裏。”
陰影中,上了年頭的小樓竟像是人一般,散發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感覺。仿佛在兀自慶幸着,終于有人想起了自己。
密閉的房間裏,優雅的小提琴聲仿佛一整塊絲滑的綢緞鋪滿了整間屋子,沉醉在音樂聲中的男人西裝筆挺地演奏着,好像這不是一場練習,而是正式的演出。
不過現在是不是練習都沒關系了,因為馬上,他就要有一場自己的音樂會了。大學畢業之後憑借着某首樂譜和同校的其他四人在大學生音樂節上以組合的形式一炮而紅,雖然現在那四個人都已經放棄了音樂有了新的工作崗位,護士或者攝影師這種完全和大學專業挨不着邊的工作。但是自己好不容易才爬到現在的位置,怎麽能說放棄就放棄。
閉着眼睛仔細聆聽着在耳邊響起的旋律,雖然脖子還在尖銳地疼着,不過不要緊,自己拉了這麽多年的小提琴都熬過來了,一會兒練習完之後去做個按摩就會好很多。
随着最後一個旋律的緩緩落下,他輕輕舒了口氣,一手收回手中的琴弓,一手準備放下架在肩頭的小提琴。
“唉——”
微不可聞的嘆息在耳邊猛地響起,甚至連嘆息時所噴灑出的呼吸,都冰涼地附着在了他的脖頸上。原本明亮的光線突然變得陰暗,而與其說空凋停止了運作,不如說剛才的熱風已經完全變成了冷氣。房間裏的溫度漸漸變得冰冷,冷得像是毫無生氣的停屍間。
嘴角的笑意徹底僵滞,側着頭的他看不到自己正前方的景物,也無法看清身後到底發生了什麽。顫抖着想要轉回頭,他卻發現自己的脖子像是和小提琴粘連在了一起,根本沒有辦法收回正常的角度。
像是知道發生了什麽,他雙腿一軟噗通倒在了地上,和脖子粘連在一起的小提琴狠狠硌傷了他的側臉,琴弦像是刀刃一般劃破了他的皮膚,絲絲縷縷滲透而出的血液把空氣也沾染上了淡淡的鐵鏽氣息。
“求求你放過我,我已經知道錯了,求求你——”倒在地上的男人已經吓得臉色慘白,攥着琴弓的手在空中胡亂的揮舞着,像是在驅趕什麽自己看不見的東西。琴身仍舊與他的脖子連在一起,冰冷刺骨的感覺像是他枕了一塊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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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在窗邊的窗簾無風自動地猛烈飄忽起來,白色的蕾絲布料此時就像是個狂暴的人,每動一次,都在挑戰着他已經緊繃到極限的神經。而像是還沒看夠他倒在地上吓得裆下都濕了一片的樣子,窗簾唰得一聲拉了過去,嚴嚴實實地遮擋住了房間裏唯一的光源。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當年不是我主謀的啊……你為什麽要先來找我……”握着琴弓的手死死地護着腦袋,倒在地上的人已經吓得淚流滿面。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鬼,這個世界上怎麽會真的有鬼!這麽多年都相安無事的過來了,為什麽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回來?!
死氣沉沉的陰暗屋子裏,只能聽見他不住的求饒聲,滿是恐懼和絕望語調。也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他小心翼翼地從指縫裏看着沒有了動靜的窗簾,又看了看自己視線裏所能觸及的其他範圍,屏聲靜氣地聽了一會兒,确定沒有了任何動靜之後,終于松了口氣。
‘他’已經走了吧?
縮成一團的身子緩緩舒展開來,背後黏膩的冷汗讓他感覺自己像是洗了個冷水澡,全身都快要虛脫了。閉着眼睛緩了緩,正準備站起身的時候,他卻突然再次劇烈地顫抖起來,抖得像是所有的關節都松動了。
脖子下的冰冷觸感依舊存在,可是那樣的感覺卻絕對不是來自小提琴。冰冷的,有些僵硬的,卻又帶着些柔軟的,散發着的濃重血腥味道的觸感,就在自己的脖子下面。
“唉——”
又是一聲嘆息,像是一把冰冷的刃一樣,不斷在自己的耳根和脖頸上來回摩擦着的嘆息,冷得全身的血液都快凍結。濃重的血腥味道熏得他快要窒息,他這輩子這是第二次聞見這麽重的血味,比一次還要讓人恐懼。
什麽時候回來不好,為什麽非要在這個時候回來找我?!我馬上就要開音樂會了,我馬上就要變成音樂家了,為什麽你非要在這個時候回來找我?!
憤怒在瞬間戰勝了恐懼,他死死地握着琴弓,猛地把頭一轉到底,試圖看清楚自己枕着的就究竟是什麽東西。
正對着臉的是一截白花花的玩意兒,黑紅色的筋肉有氣無力地耷拉在那白色的東西上面,濃稠的血液緩緩流淌着,眼看就要凝結。視線在往下,自己的小提琴正被一只手緊緊握住,慘白的手背上滿是青綠色的斑點。
自己枕着的竟然是一條手臂?!
反應過來的他想要伸出手去拽下和自己脖子仍舊連在一起的斷手,可是卻在瞬間察覺不到自己的左手在什麽地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肩膀,一陣劇痛的同時他才明白,自己枕着的,竟然就是自己的手臂。
“救命啊——”
僅僅來得及喊出這三個字,那條斷了的手臂便兀自揚起了手中的小提琴,狠狠地照着他的腦袋砸了下去。
“啪叽。”
“吳邪,醒醒。”拍了拍身邊熟睡的人,張起靈皺了皺眉頭,“到家了。”
“啊?到了啊——”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吳邪跟着張起靈走下出租車,總覺得自己這一覺還沒睡夠。原本說去看看那棟老教學樓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還沒走近吳邪就開始犯困,還來不及說什麽,張起靈就提議先回寒舍。上了出租車就開始昏睡,直到走近寒舍的院子,吳邪才覺得自己精神了點。
“吳邪。”拉住要往屋子裏走的吳邪,張起靈臉上的神色有些擔心。
“怎麽了?”完全不記得自己剛剛夢到了什麽,吳邪打了個哈欠。
“這個活推了。”皺了皺眉頭,張起靈斬釘截鐵地說着。
“啊?怎麽了?”開始還不明白張起靈為什麽要這麽說,但是當吳邪猛然想起自己在辦公室聽到的聲音後,也不由得變了臉色,“你是說,那個學校果然不幹淨麽?”
“嗯。”點點頭,張起靈并不打算隐瞞吳邪。“你說的那棟樓,不幹淨。”
“唔,那我不進去,就在外面拍也不行麽?你陪着我。”想了個算是折中的辦法,吳邪并不打算放棄這個活。畢竟不能一直靠着黑瞎子給的錢活下去,坐吃山空不是什麽好習慣。
“诶?老板小哥你們回來了啊。”屋裏的王盟看到了站在院子裏的兩人,推開窗招呼着,“還不進來?外面不冷麽?”
“就來。”應了一聲,吳邪握住張起靈的手十指緊扣,“小哥,要不這樣,我們先照別的地方,離那棟樓遠遠的,好不好?”
輕聲嘆了口氣,張起靈就知道說服吳邪沒那麽容易。拉着他的手塞進了自己的衣服口袋,算是默許了他的提議。
“啧啧,又是自殺。”一推門,王盟正在看着電視裏的新聞,說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小提琴家在家自殺了,用小提琴生生敲爛了自己的腦袋。現場是一個封閉的密室,警方也無法解釋為什麽屍體的雙臂消失不見。
屏幕裏層層疊疊的馬賽克已經遮住了原本血腥的場面,愣愣地看着那花花綠綠的屏幕,吳邪沒來由的一陣暈眩。耳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