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月前之事
走到門前石階上，就聽見耳房裏傳來低低的罵聲:“大晚上吵什麽，活人活人，活人都被外面那些鬼東西吃掉了！”
“不是啊，老爺，小的真的看到活人了，還是兩個，他們就在門口，臉是紅的，絕對是活人！絕對是！”男人急忙辯解，一着急聲音便提高了幾分，但只說了開頭聲音又立馬小了下去，像是怕被什麽聽見了似的。
聽起來鎮長家并沒有遭殃，他們還在期待看見活人？
究竟是怎麽回事？
沈淵先上去敲門，辭香躲在他身後，反正她現在身量小，躲他身後綽綽有餘。
這一敲門把屋裏的兩人吓得不輕，辭香聽見了東西落地的聲音。
“誰？”鎮長顫抖着聲音問道，男人在這一刻反應過來，不等沈淵開口就急忙解釋道。
“老爺，我忘記關門了，他們一定是進來了！”
“在下沈淵。來拜會鎮長大人。”心知男人的解釋只怕要吓死鎮長，沈淵及時出聲說道。
屋裏兩人同時松了口氣，不一會兒門開了，走出來兩個人，其中年輕的就是剛才給他們開門的男人，另一個頭發花白，精神也不大好，盡顯蒼老之态。
“老朽不過是個喪家之犬罷了，并非一鎮之長，沈公子不要叫錯了。”老人無奈說道，明顯中氣不足，才說兩句就喘氣。
沈淵和辭香驚訝:“那，不知道鎮長……”
“死了！”年輕的男人臉上浮現出恨意和恐懼。
“那你們……”辭香冒出腦袋小聲問道，鎮長死了，他們住在鎮長家裏，難道她和沈淵走錯了？
“永福，去把門鎖好，讓那些東西進來了……”老人喘過氣來，先是滿臉擔憂的讓人去鎖門，話沒說完又喘上了。
辭香把腦袋縮回來，看着那個叫永福的年輕男人跑過去栓上門。
“老人家，我們剛剛在街上看到不少長尾巴的怪人，這是怎麽回事？”沈淵問道，老人驚駭的擡頭。
“你，你說你們，看見了不少怪人？”老人的神情激動起來，氣息明顯更不穩定，但話越說越順暢，神色間的驚駭逐漸被驚喜取代，有些佝偻的身子也仿佛挺直了。
“看見了不少。”沈淵點頭确認，老人滿是皺紋的臉上只剩下狂喜。
“老天保佑，我松澤鎮百姓經此劫難，不必再受那惡人欺壓，兩位裏面請，裏面請，是老朽怠慢兩位了。”
老人許是認為看到活人他們就有救了，又是感謝上天，又是請兩人進屋，還偷偷撚着袖子擦眼角。
沈淵沒推辭，同辭香進去才發現這位老爺的屋裏十分簡陋，看起來他最值錢的就是他穿着的這身衣裳。
一進屋，老人就跪在兩人面前:“請兩位救救我松澤鎮百姓，老朽來日就算是做牛做馬……”
這一跪把沈淵和辭香看得有點兒懵，哪還有心思聽他說了什麽，急忙把激動悲憤又驚喜的老人家按回椅子上。
“等等，等等，你先把氣喘勻了再說！”辭香看他明明都喘不過氣了，還想掙紮着說什麽，急忙阻止他，不先喘勻氣，別說把事情說明白，只怕他自個要先被憋死了。
老人也是喘得說不出話來，只好從善如流，正好永福鎖好門回來，老人急忙指他，示意讓他說。
屋裏的燈很暗，永福看見自家老爺喘成豬肝色的臉，知道老爺是看見活人太激動，急忙替老爺順氣，等氣息平靜得差不多時才對沈淵和辭香道。
“請兩位救救我們！只要兩位肯救我們，讓我永福做什麽都行！”
一句話說得頗有力道，只是說着又要往下跪，辭香皺着臉，沈淵對這一套很無語，他根本不想管這事成不，要不是收了錢！
“行了，有跪人的功夫，好好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沈淵懶得出手阻止，同辭香在旁邊坐下了，看永福僵在半中間，跪下去不是，站起來也不是，不由得嗤笑，“松澤鎮還有幾個活人？”
“還活着的都在後院裏。”老人一提這個又有些喘氣，永福急忙站起來先替他順氣。
“老爺，小的向兩位貴人解釋，您身子不好。”永福低聲說道，辭香和沈淵看着他們，許是沒有為誰擔心過，兩人都覺得這位老人家有點兒太逞了。
雖說都是好心，可沒有量力而行，對其他人來說也不算是好事吧。
老人喘過氣，無奈的搖頭：“老了老了，永福你來說吧，先向兩位貴人說清楚緣由，我這裏你不必伺候着。”
永福遲疑了下，執意要送老人去裏屋歇下，老人自嘲的笑了笑：“人老了不中用，這點兒路也還走得動，去吧去吧。”語氣裏盡是蒼涼。
老人說完自己顫悠悠的進了裏屋，大概是覺得鎮子有救了，無論肩上的擔子還是心裏的焦慮都卸了下來，老人家的步伐卻沒有先前看着穩當。
先前，只怕是為了他口中後院裏的人，硬撐着罷了。
這樣想來辭香又有些同情他，心道還好回來了，不然這位老人家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也許會連死後都不得安寧。
永福看着自家老爺又開始硬撐了，想說什麽又說不出口，他打小跟着老爺身邊，知道老爺的脾氣，這時候去勸絕沒有好果子吃，而且老爺近來身體不好，只怕又要被氣病了。
真是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松澤鎮發生了什麽事，現在可以說了吧。”沈淵歪着腦袋問道，他等得有點兒不耐煩了，這般磨磨唧唧的，黃花菜都涼完了。
要不是看辭香還坐得住，他早甩手不幹了，這裏又不是玄機盤，有那麽多人盯着，其中有好多他都惹不起。
永福也瞧出來沈淵沒多少耐性，不敢耽誤的把近些日子來發生的事情說了遍。
一個月前鎮子裏來了個打扮奇怪的外鄉貨郎，被鎮長恭恭敬敬的迎進家門，當天晚上鎮上就開始死人。
跟段溪白日裏說的相差無幾，沈淵聽着沒什麽興趣，辭香略有點兒意外，段潆在說謊，還以為他會為了圓滿自己的謊話，讓段溪也說謊，沒想到段溪說的竟是真的。
“短短十天，鎮子裏就死傷了大半，鎮長派人把守了道路，不準人離開鎮子，有人不怕死闖了出去，但最多半個時辰，屍體就會被人從鎮子外拖回來。”永福說起那段時間發生的事，即使在昏暗的燭光下，臉色也白得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