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麻煩來了
辭香和沈淵啞然失色，面面相觑。
他這算是賴上他們了？
“我只送你到鎮上。”沈淵先開口說道，辭香并不意外，他一再強調他怕麻煩。
辭香也知道不該沾上這麻煩，但想到那九姑娘現在肯定正等着他，心頭一軟同沈淵商量道：“我再給你兩百個錢，你送我到宋家附近可不可以？”
“你不怕那個九姑娘賴上你？”沈淵懶洋洋的提醒道，因為看不見辭香的表情，他也懶得去猜她是什麽心思，提醒完又道，“我只送你去鎮上，剩下的路你雇別人去吧。”
她要當好人就去吧，他可沒那份閑情給自己找麻煩，陰山郡王可不是個講道理的，要是知道今天村子裏只剩下他們兩個活人，還指不定怎麽對付他們呢。
辭香露出一絲難色，她不是沒雇傭過別人，但那些人不是瞧着她一個孤身女子好欺負，就是對她的行程太感興趣。
“我出兩倍的錢。”知道沈淵缺錢，辭香抿唇說道。
兩倍，就是四百個銅錢，加上之前的，足夠他活很久了。
沈淵有些心動，說實話，餓死的滋味他嘗得有點兒多了，近期不想再品嘗。
“好吧，不過我只送你到府城門口，怎麽去見那個九姑娘，你自己想辦法。”沈淵猶豫了很久才答應下來。
辭香當即付了一半的錢，沈淵沒拒絕，只是數好錢保管好，看見辭香将少年遺留下來的圓盤撿起來收好，提醒道：“這些東西你最好不要動。”包括村民的屍體，都不要動。
辭香知道他的顧慮，遲疑了下，抿唇道：“只拿這一個應該不會被發現。”
沈淵一臉随你的神情，反正到了府城他就拿錢走人。
沒有可以代步的工具，兩人出了村子沿着大道走了十裏地，到鎮上時日頭已經爬上樹頭，辭香體諒着昨晚沒怎麽睡，先提議找地方休息，總歸日頭大也不好趕路。
只要不是自己出錢，沈淵自然沒有意見，兩人尋着鎮上唯一的客棧，要了兩間房各自休息，也不管掌櫃奇怪的眼神。
等到兩人都被餓醒時，日頭已經偏西了，鎮子還籠罩在炙人的熱度裏，以及一些隐秘的恐慌。
聽說鎮西頭十裏地的三家村昨晚死絕了，連畜生都沒有逃過一劫，路過那裏發現不對勁的隔壁村民進去看時，被吓得屁滾尿流，還沒到家門口就暈倒了。
如此情況，外鄉人就變得紮眼起來，尤其是打扮舉止都奇怪的外鄉人。
辭香習慣了別人好奇驚疑紛雜的目光，并未察覺到不對，沈淵看起來諸事都不上心，卻覺出掌櫃和夥計的神色不對，略一想便知道麻煩來了。
果然，兩人還沒吃完飯，就來了四五個差役打扮的高大男人，說鎮長要問話。
“差爺，等會兒成不？這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來，好歹吃頓飽。”沈淵陪着笑臉說道。
那幾個差役只是普通人，知曉三家村的慘案，心底先對兇手犯了悚，又見兩人打扮古怪，尤其是那女子，萬一真是兇手，他們幾個肯定拿不住，說不定還要丢了性命。
如果不是兇手……
差頭兒瞄了眼女子腰上的金鈴铛，抹了把汗水。
他們早幾年都出門見過些世面，這點兒見識他們還是有，敢這麽露財的，不是蠢就是很厲害。
差役們沒有等太久，約摸半盞茶的功夫兩人就吃飽跟他們去了鎮長處。
但等着他們的不是鎮長的審問，而是一間簡陋的柴房，門上挂了拳頭大的鎖，門口還有兩個壯漢守着。
柴房裏已經關了好幾個人，都各自占據着位置。看見同樣倒黴的兩人，他們都露出一絲苦笑，想必突然攤上這樣的事個個都心情郁悶。
沈淵挑了處勉強能坐人的地方，招呼辭香坐下歇息，低聲道：“要是沒有住客棧，現在我們就不會在這裏了。”
無可奈何的語氣讓辭香有些想笑，勾起唇角又忍住了：“他們什麽時候會放了我們？”
“不知道。”沈淵懶洋洋的不在意。
等到天黑了有人來發白粥和饅頭時，沈淵突然想到如果哪天真活不下去了，犯點兒事住進大牢裏也是不錯的。
這麽好的法子他以前怎麽就沒想到？
辭香不知道沈淵已經沒出息到計劃着怎麽去吃牢飯了，她還沒餓，把饅頭給了沈淵，自己喝了小半碗粥，靠着柴垛假寐起來。
沈淵沒客氣，只是有點兒好奇她現在會是什麽表情，她好像不管遇到什麽事都很鎮定，不會驚慌失措，也沒有怒不可竭。
腦海裏忽然浮現她冷靜恬淡的微笑，比三月裏的桃花還要粉嫩嬌豔的唇……
沈淵丢了下神，他突然有種想要看看她究竟是什麽模樣的沖動，旋即又憶起自己牽她手時她的謹慎，還有她奇怪的行止——
成功的把那些不該存在的想法從腦子裏趕出去，沈淵轉而打量着柴房同病相連的幾人。
屋裏沒有燭火，只有月光透過窗戶，朦胧可見屋裏的景象。
離他們最近的是白頭老翁，身邊放着半空的竹簍子，上邊搭着塊看不出顏色的汗巾，沈淵還記得下午進來時他對自己笑，後頭又聽他嘀咕，鎮長是好人，不會冤枉好人。
一個外鄉人，哪裏知道這裏的鎮長是不是好人。
老翁旁邊是兩邊年輕人，粗布褐衣看起來比沈淵有錢，聽他們低聲商議，好像是做小生意的，途經此地正巧遇上這檔子事，倒黴被抓進來，貨也丢了。
再旁邊就是挨着門口了，那是個衣裳坦露的高壯漢子，臉上有道手指長的傷疤，滿臉橫肉看起來兇神惡煞的，他一直在低聲咒罵。
沈淵聽出來他是百裏外另一個鎮子上的鐵匠，聽說這邊有個打鐵師傅手藝極好，特地趕過來請教，哪知道老師傅沒見到就被當成壞人抓起來了。
最後是個身形瘦弱的年輕人，從進來就一直縮在角落裏睡覺，發饅頭的時候醒過來一次，啃了兩口就扔掉了，被門口那個壯漢撿去。
他一直沒出聲，沈淵也無從猜測他的底細，不過看起來應該是個富家子弟，那臉那手雖然抹了泥灰，手上卻沒有任何繭子。
只怕是偷跑出來的。
沈淵打量了一圈，視線再回到辭香身上，無奈的發現，這一屋子的人，最奇怪的應該就是她了，連跟着她的自己也順帶變得奇怪了。
她這身打扮，當真是該換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