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樓裏的任務
廣場上的人已經多了起來，竊竊私語擾人得很，不時向兩人投來窺探目光，那目光裏裏混雜着驚訝畏懼，最多的是厭惡，就像活人不喜歡亡魂一樣，亡魂也不喜歡活人。
人越來越多，不多時就擠滿了廣場，只有沈淵所在的樹下還是空的。作為亡魂，總是避免跟活人有太多的接觸，避免被活人身上的陽氣所傷。
“你小子膽子越來越大了，還帶了生人來！”當然也有例外。
沈淵回頭，只看見裸露壯實的肌肉，眉頭一皺：“傻大個，退後。”
被稱呼為傻大個，那人也不惱，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個稱呼，依言退了兩步。
辭香這才看清他的面目，也不算是看清了，他那滿臉的胡子讓人根本沒法看出他的相貌，辭香想了好一會兒只覺得粗犷二字最配他。
他比沈淵高了兩個頭，骨架更是寬闊，兩人在他面前就像兩頭小鹿對着一頭大象。
“小姑娘也是接任務的？”傻大個勾搭着沈淵的肩問道。辭香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生人在這裏可不容易接到任務，沈淵這小子打來這兒就沒接到過任何任務，小姑娘你還是換個地方吧，年紀輕輕就被餓死可不劃算。”
傻大個果然是傻得沒什麽心眼兒，三兩句話就把沈淵的底送了出去，雖然也算是好心，辭香卻覺得最好遠離他。
沈淵只當做沒聽見，他接不到任務又不是什麽秘密，生人硬要闖入死人的世界，結果不就是這樣嘛。
見辭香沒有反應，傻大個還想要勸說，卻聽樓裏傳來一聲清脆的鑼響，廣場上瞬間沉寂下來，所有人都望向小樓。
辭香才注意到小樓裏不知何時挂滿了大紅燈籠，樓外臨街的回廊上，一身紅衣打扮得十分喜慶的中年人走到正前方，他身後跟着兩個同樣穿着紅衣的侍女，看年紀不過十五六歲，各捧着一幅卷軸行色卻穩當得很。
“各位，又到了每旬公布任務的時候，今次共有文武各九十三項，請符合要求的到一樓管事處鑒別領取令牌。”那人倒沒什麽廢話，一口氣說完示意侍女将卷軸挂出去。
看不清那兩個侍女是如何動作的，只聽嘩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廣場上十分清晰，兩個卷軸分別展開挂于小樓大門兩側，左右擡首分別寫着文武二字。
粗略看了一下，辭香發現左邊文軸上的任務都是教人讀書識字或者跑腿守衛之類的事，右邊武軸上則是捕捉獵殺之類的事。
這種事情也需要這麽大張旗鼓？辭香疑惑，在她看來上面絕大多數任務都太容易解決，只有捕捉活物稍微麻煩些。
“傻小子，又沒有适合你的，你還是換個地方，不然真的會被餓死。”傻大個大聲說着，分不清是嘲笑還是勸說，一面擠開人群，去接他看中的任務了。
沈淵看了一會兒，的确沒有适合他的，除非雇主特意說明要生人，否則一樓的管事不會給他令牌，但那些特意指明要生人的，最好不要去接。
不過，為了不被餓死，沈淵還是決定碰碰運氣，也許管事看他可憐，給他給沒人要的小任務也說不定。
盡管他的運氣一直很差。
只是，身邊的這個女人，沈淵有些不耐卻依舊是懶散着語氣：“你還不走。”
辭香擡手撩了撩落到眼前的發：“我走不出去。”
沈淵恍然大悟，卻看見兜帽在她指尖微微後移，露出了小半張紅潤白皙的臉，粉嫩的唇角微微上揚，好像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竟然一點兒也不着急，奇怪的漂亮女人。沈淵決定不管她，轉頭望着鬼樓。
樓裏還是人來人往，不時的傳出管事的怒吼，沈淵知道，那是有人把管事惹火了。
沒法子，白石鎮雖然偏僻了些，在此游蕩謀生的鬼卻不少，然而管事只有三個，所以經常被惹火。
辭香在一旁沉默，現下才得空體味心底的無奈和郁悶，她在附近走了好幾天才算誤打誤撞找到地圖上的白石鎮，然而以石料石器聞名華安府的白石鎮已經不在了，只有一個鬼鎮。
也許是天意吧。
忘塵谷，哪有那麽容易尋到。
不過忘塵辭香，她一定會找到的。
樓裏的人漸漸少了，出來的各有各的滋味，沈淵又等了會兒才進去，辭香也跟了進去。
此時一樓大廳裏只剩三個管事在收撿長案上的文書，離門口最近的中年管事看見沈淵，立刻唬着臉趕人：“你怎麽又來了，出去出去，這是亡魂的地方，沒有人需要生人！”
早料到是這個結果，沈淵厚着臉皮笑道：“大叔，不要那麽不近人情嘛，我遲早也會死，現在不過是提前來了。”說着徑直走到最裏面的紅衣姑娘跟前：“夜姑娘……”
“等你死了我替你謀個好位置。”最裏頭的夜姑娘頭也沒擡，不等沈淵說完就拒絕了。
沈淵無語，等他死了哪裏還需要她幫忙謀生，他投胎都來不及。
中年管事只覺得一陣解氣，這才注意到門口還站着個生人，頓時怒了：“沈淵，你還敢帶個生人來！”
“诶，大叔，你可看清楚，她不是我帶來的，我連她叫什麽都不知道。”沈淵不樂意，對着辭香一陣皺眉，“喂，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麽，想早點兒投胎啊。”
沈淵的語氣變得惡劣起來，想必是因為她導致他被冤枉了。辭香揣測着，走到夜姑娘跟前道：“你們這裏是不是什麽任務都會幫忙發布？”
“是。”夜姑娘擡頭看着辭香，精致的九月紅玉面暴露在紅燭下，與鬓邊嬌豔盛放的九月紅輝映，一雙暗紅的眸眼如寒冰。
辭香被那雙眼吓了一吓，她從沒見過血紅的眼，這個夜姑娘應該不是人吧。
“那麽，我想請你們幫我雇傭一個人。”忽略掉突然冒出來的好奇，辭香說着正事。
夜姑娘深深的看她一眼，眼裏的血紅越發濃厚，辭香心底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她到底是什麽？
夜姑娘很快就垂下眼，翻開已經收撿好的文書，執筆問道：“去做什麽？有什麽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