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訓養你的人類

第24章 難道他死了？

老師？這稱呼讓祈陽皺起了眉，劍修握着劍，隐約覺得他最糟糕的猜測……不會是真的吧。

“這一次，你又想要什麽？”亞彌爾此刻非常平靜，艾艾缇利的尖叫已經快要掀翻屋頂了。

從陰影中緩緩走出八個黑袍人，與最開始的面具男一起，圍成一個圓圈，将祈陽和亞彌爾一起圍攏在中央，亞彌爾身邊的火焰元素開始跳躍歡呼，期待這一場無可避免的戰鬥。

“以多欺少，還是對付自己的老師，你一點都不慚愧嗎？”祈陽的劍帶着怒氣指向那個面具男，“可敢與我一戰！”你這個騙錢騙色的無恥之徒！當然這句話祈陽是在心裏喊的。

面具男先是看了看亞彌爾，又看向滿臉怒火的祈陽，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姿勢是标準的動畫片反派笑姿，然後他說：“小朋友，我們是來綁票的，不是跟你進行騎士決鬥的。”

小朋友？祈陽揚了揚嘴角，這還真是敢叫啊，堂堂一位渡過天劫的劍修，半身踏入仙班的劍修，居然敢叫小朋友？而且，綁票說得這麽光明正大，真的沒問題？

嘿兄弟，你墓地挑好了嗎？

面具男剛笑完，忽然覺得哪裏不對，面前的白發年輕人身影晃了晃，然後竟然變得越來越透明——怎麽，居然是殘像？面具男驚愕，忽然覺得腦袋上傳來一股大力，然後整個人橫着飛了出去，拍在牆上，劍修出現在了他剛剛站過的位置，而這時祈陽留下的殘像才剛剛消失。

好快！在場所有人都是這個念頭，而剛剛還拽得沒邊的面具男眼下整個人橫着拍在了牆上，順着牆壁緩緩滑落下來在牆角灘成一灘，這畫面實在太搞笑，如果不是對戰中，估計雙方都得去笑一會。

“……給我……上！”面具男掙紮着吼了一聲，其他的八個黑袍人才紛紛揚起武器，其中三個魔法師，一個機械師，四個戰士或者騎士，祈陽還分不太清戰士和騎士什麽區別。

火焰以亞彌爾為中心，像一朵蓮花一樣盛開，祈陽青色的劍光穿插其中，就像紅花綠葉一起迎風盛放，劍修和大魔法師都是火力全開，就算祈陽現在靈力越來越少，但是單憑近戰搏鬥打幾個人類戰士，還是綽綽有餘，而他所不熟悉的機械師和魔法師，正忙着在亞彌爾的火焰中抱頭鼠竄。

此刻那個被打飛出去的面具男也緩緩站了起來，他的面具掉了，露出一張很是英俊的臉，挺直的鼻梁和深陷的眼窩，以及弧度優美的薄唇，讓這個男人有種堅毅與溫柔并存的氣質——前提是你沒見過他被拍在牆上的慘樣。

事實往往這麽殘酷。

祈陽轉身一腳踢飛一個戰士，那可憐的戰士被這一腳踢出去幾十米，落到某個角落裏生死不明去了，這一下其他的戰士也都震驚了，不敢再輕易靠近祈陽。

但祈陽又不是沒學過追擊！青碧色的劍氣環繞着他，凝聚成半虛半實的小劍，随着祈陽的動作紛紛追向那幾個戰士。

祈陽眼角餘光忽然看到面具男在旁邊做了個什麽小動作，忽然覺得不妙。

“祈——”亞彌爾剛剛喊出一句話來，祈陽忽然覺得自己身陷入一個大漩渦，天地一陣翻騰，再睜眼，竟然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依舊是地下工廠，但這裏應該是倉庫，周圍是一排機械戰士，整整齊齊地站在這裏，像一個整裝待發的軍隊。

傳送魔法？那個面具男，竟然趁人不備準備了傳送魔法嗎？

虛空中開了幾個黑色的洞，洞像是嘔吐一般，吐出了幾個黑漆漆的人影——竟然是那八個黑袍男。雙方一打眼對上視線，祈陽二話不說，提劍就砍。

——*——*——*——

工廠深處發生的事外面的人并不知情，而且從外面看，也絲毫看不出這裏是一處暗藏殺機的工廠。

克桑拿着儀器，臉色陰沉，露露扯着他的領子爆發出一聲尖叫：“你在逗我玩嗎，這是什麽鬼地方啊！”

“喂，小姐，你不要看不起‘歡樂兒童大世界’好嗎？我們是專門針對0-3歲幼兒的游樂設施，還有最近流行的咕咕魔法雞……”一個打扮得很像大號米寶的家夥湊過來，不滿地抗議。

總之，這裏橫看豎看——

“游樂場？城郊新開的游樂場？你的破儀器壞掉啦！”露露跺着腳尖叫起來。

“按照《犯罪心理學》的論據來看，一般綁票不會選在游樂場這種地方，因為太容易被來往的人發現了。”薇拉舉着移動光屏，正在網上查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唉？這裏的信號怎麽這麽不穩定嘛！”

“兩位大小姐，你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小學生遠足的！”克桑憤怒地抓過薇拉的移動光屏，“不要再刷偵探小說論壇了！哎等等——這信號……”

克桑忽然看着薇拉的手持電腦光屏，兩個女生也湊了過來，克桑一邊推開那個咕咕雞工作人員，一邊把手裏的追蹤儀器插在了光屏上，很快界面上出現一堆奇奇怪怪的字符。

“地下！”克桑說着，立刻擡腿就往裏面沖。

“哎哎哎那個小同學你沒買票——”

“閉嘴了啦！”露露掏出一把聯邦幣塞給工作人員，薇拉也急忙追了上去。

他們趁着工作人員不注意，繞到這個游樂設施的後面，這個兒童歡樂大世界很大，是一個城堡，克桑拿着儀器，湊到牆角一個排水口，儀器發出哔哔哔的叫聲。

“底下有強烈的訊號幹擾，我已經無法定位祈陽的具體位置，但肯定在這下面！”克桑肯定地說着，然後走過去拆掉一個通風口的門，挽起袖子準備鑽進去。

通風口非常狹小，薇拉身為魔法師，居然有着不屬于魔法師的敏捷，一路到底非常順暢，克桑也爬得很快，就是露露總出麻煩，通風口七拐八拐，有的彎道非常擰，所以經常聽到露露在後面尖叫：“啊~救命我的腿打結了啦！”

克桑第八次拐回去營救露露之後，氣急敗壞地吼了一句：“你給我老實呆在這裏好了！等我們找到祈陽，再來把你拔出去！”

“閉嘴閉嘴！萬一裏面有敵人怎麽辦！”薇拉在前面低聲提醒。

這鬧劇一般的營救小分隊在第一關就折損了一人，只剩下薇拉和克桑進入了真正的地下。

“……這……我真的不是在電影拍攝現場嗎？”薇拉低聲驚呼。

“一個廢棄軍工廠。”克桑四處看了看，随手抹了一把管道上的灰塵，又查看了一下機床上那些半成品機械，“大約就是這一百年的科技，這種機械戰士，按理說三百年前就被聯邦法律禁止了，而這些都是近一百年的科技成果，看來這還是個非法的地下軍工廠！”

“什麽人這麽大膽！”薇拉也看了看那些半成品的機械戰士，機械戰士戰鬥力卻是了得，而且能極大減少軍隊開銷和傷亡，很多年前一度受到歡迎，可是機械畢竟不是人或者有情感智慧的生物，它們不能自行判斷一些事情，只會死板執行命令，因此出過很多事故之後，漸漸就被禁止了。

“等我們出去，大可以報告給治安官。現在重要的是要找人。”克桑說。

“等一等。”薇拉忽然拉住了克桑，“你是怎麽追蹤祈陽的？他是個活人，難道你是屬警犬的，還能聞着味道追上來？”

說起聞着味道追上來，克桑也不知道想到些什麽，臉紅得都要冒出蒸汽了。

“胡、胡說些什麽！我、我偷偷在他身上放過追蹤定位器啦！”克桑結結巴巴地辯解，面對薇拉明顯的質疑目光，克桑一咬牙，竟然像露露一樣跺了跺腳，“走、走了！不要在這耽誤時間！”

“……克桑，你不覺得，這裏還有其他東西在動嗎？”薇拉有點神經質地壓低了聲音，用氣聲說話，感覺像重度哮喘病患者一樣。

“噓。”克桑緩緩往前走，沉寂了太久的工廠，兩個人都不敢有太大動作，因為以克桑的判斷來看，既然這是一處秘密軍工廠，那麽肯定會有一些防備的機關，“小心，千萬不要亂跑，也不要亂碰什麽東——”

吱嘎！薇拉急忙把手從一個拉杆上收回來，吐了吐舌頭，克桑一把捂住了臉。

轟隆隆——整個工廠發出一聲奇怪的聲音，克桑大罵了一句髒話，從包裏掏出手炮，迅速組裝完畢，上膛，扛在肩上，薇拉也面色凝重地抽出了魔法杖。

“啊！”薇拉尖叫了一聲，整個工廠像活了過來一樣，那些罩子和儀器全部打開，從升降門裏傳出整齊的咔咔聲，然後一隊一隊整齊的機械戰士排着隊走過。

工廠很大，克桑和薇拉正躲在牆邊一個角落，面前一隊機械戰士走過，忽然頓住，然後轉身向這邊看來。

“糟了被發現了！”薇拉又一聲驚呼，擡手就要打。

“別動！”克桑低吼一聲，拿出一個圓形的物體，按了一下，哔哔兩聲，那東西散發出一陣紅光，然後那些機械戰士就轉了回去，邁着整齊的步伐走掉了。

“這是生物信號屏蔽器，機械人會用紅外線搜索生物，帶着這個它就看不出你是人了。”說着克桑把那東西戴在了薇拉身上，“沒想到這裏還保存着這麽多能用的機械人！

“糟了！”薇拉忽然驚呼一聲，“我們戴了屏蔽儀，那豈不是這些機械人，都去找祈陽和亞彌爾院長了？”

“……還不是你這個蠢女人！”克桑說着，轉身猛跑起來，“你往那邊，我們分頭找——”

在工廠深處，祈陽和那八個黑袍男打得正酣暢，除了那個挨過祈陽一腳的戰士，其餘七個都靈巧地竄來竄去，在那些機械戰士中閃避，借着它們的身體抵擋祈陽的劍，而祈陽手起劍過，一地的機械戰士殘骸。

忽然間，所有人一起頓了頓，那些原本像木樁一樣的機械戰士，忽然眼窩齊齊亮起了紅色的燈光，活動着胳膊脖子，有幾個還用自己的指甲撓着自己關節上的鏽跡。

“媽呀！我要回家！”一個黑袍男哇地一聲叫了出來，被旁邊的機械戰士一巴掌拍翻在地。

剛才還打成一團的幾個人類（或者非人類）不得不齊齊聯手對抗機械戰士，而黑袍男們還經常不懷好意地放冷箭，試圖暗算祈陽。

“啊，救命！”一個魔法師被機械戰士們圍在中間，一堆機械戰士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就像一群興奮的人喝高了一樣，那魔法師發出一陣奇奇怪怪的哼唧聲之後就沒了聲音。

“快……快跑吧！”剩下的黑袍男轉身連滾帶爬地跑遠了。

而出了這個門，似乎有更多的機械戰士，這些機械戰士比較完整，都是從保險庫裏剛出來的，保存很好，與之前那些破破爛爛的警衛不同，戰鬥力也上了一個臺階，只不過剛才這些機械戰士都是關機的，這會不知道怎麽都開了機，祈陽也沒有浪費精力思考它們是怎麽開的機，單手持劍，毫不退縮地迎着那些機械戰士沖了出去。

克桑屏息，用力感覺着，那個很淺的味道從前方通道口傳來，而且同時前方傳來一股淡淡的血味，屬于人類的血味。

“這麽難聞，不是祈陽的血吧？”克桑嘟囔了一句，一低頭，果然看到一個半死不活的黑袍男躺在地上哼唧，他半蹲下去，看了看男人袍子上的花紋，忽然大怒起來，“希瓦爾深淵議會？又是你們這些王八蛋！給我死開！”

他一掄胳膊，那個黑袍男被他直接像扔大皮球一樣丢了出去，掉在了幾個機械戰士中間，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叫，又被機械魔爪團團圍住。

“祈陽？”

嗖——一排機械戰士橫着飛了出去，克桑往前走了一步，拐過一個拐角，頓時驚愕地站在了原地。

“光耀在上……”克桑低聲說了一句，滿眼都是青色的光芒。

那個身材修長的青年被機械戰士團團圍住，衣服上沾染了星星點點的血跡，臉頰上也有血痕，襯着白皙的臉頰格外鮮豔，克桑覺得從長相來看這個人實在是漂亮好看得像個公子哥兒，沒想到，他此刻手中握着一柄奇異的兵器，表情嚴肅認真，動作流暢輕盈好像跳舞，身體盡情舒展旋轉，長發飛散在空中，幾個起落，那明明并不粗壯的腿能把沉重的機械戰士踢出去好幾十米遠。

“驚喜啊……”克桑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摸到了一把口水。

祈陽揚手一劍削掉了機械戰士一顆頭，一轉頭，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克桑？”

“祈陽，我來幫你！”克桑大吼一聲，揚起了手裏的炮。

而工廠另一邊，薇拉竄到了一處控制臺，上面有很多的按鈕，薇拉看了看，有一個紅色的按鈕，上面畫了個叉叉。

“咦，這會不會是關機按鈕啊？”說着，少女伸出手指，按了一下。

克桑舉着炮，正要開炮，忽然間所有的機械戰士都停了下來，然後，竟然露出一個很像微笑的表情。

轟隆——轟轟轟——

一片火光炸開，克桑驚呼一聲，一瞬間滿眼都是火光，劇烈的爆炸就在身邊，情急之中，克桑發出一聲悠長低沉的咆哮，一頭體型巨大的紅龍出現在原地，他的鱗片閃爍着火紅色的光，堅硬無比，鱗片的邊緣鋒利尖銳，雙翼展開将自己的要害胸腹保護了起來。猛烈的爆炸産生了強烈的沖擊，飛濺的碎石和機械殘骸砸在克桑身體上，即使是有鱗片的保護，可他尚未成年，還稍顯稚嫩的龍鱗被炸得灰黑一片，巨龍吃痛地吼叫起來，又不敢亂動。

片刻後，爆炸停止了，那些機械戰士竟然在同一時刻自爆，保不齊又是那個蠢女人在瞎搞！等他回過神來，忽然意識到，這樣猛烈的爆炸中……

“祈陽！”巨龍張開嘴，發出了克桑的聲音，只不過比他在人形的時候更加渾厚響亮而已。

祈陽！！！

巨龍僵硬在原地，一片碎石瓦礫中，一個相比巨龍的身形小了太多的纖細影子躺在管道上方。克桑驚恐得都忘了恢複人形，直接撲了上去，那根大管子正好橫在巨龍頭部差不多的高度，那個小小的人類仰着躺在管子上，上半身仰面倒挂着垂下來，長長的白發沾滿灰塵和血跡，大片妖紅的血從他身下流出，順着管子滴落在克桑的爪子上。

“祈陽！！！”

巨龍的吼聲回蕩在空間裏，剛剛爆炸過一次之後，好多碎石瓦礫噼裏啪啦掉下來，好多石塊砸在祈陽殘破的身體上，克桑吼了一聲，張開雙翼擋住那些石頭。

人類躺在管道上，半身血跡斑駁，雙手扭曲，右手骨指完全變形了，卻還緊緊地握着那奇怪的兵器，纖細脆弱的脖子以一個誇張的弧度後仰，露出了秀氣的喉結，一雙淡紫色的眼睛空洞地睜大，倒映着克桑的身影。

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