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給力第六回
“姐姐她居然真的去嘗試了?”江德弘驚詫的道。
表哥周德鳴問:“嘗試什麽?”
江德弘尴尬的咳嗽一聲:“提親。”
周德鳴倒吸一口冷氣,穆承林沉着臉一副目無表情的樣子。
段瑞盺難得的開導了一句:“也許令姐是有什麽緣故?”
江德弘感激的望了三皇子一眼,這才解釋:“其實,大姐并不是真的想要去提親,她是被逼的。姐姐有個非常欽佩的人,是我的師娘。只從師傅收了我做學生,姐姐就千方百計的想要拜師娘為師,可惜師娘的性子太獨特,與姐姐說,要拜師可以,得通過師娘的試驗。于是……”
“于是,賀夫人出題,令姐解題。這題目就是——膽量和魄力。”
“嗯。其實也沒有說具體的考題內容,只是讓姐姐做出一件能夠證明自己有膽量和魄力的事情。姐姐苦思了多年都不得法,意外之下突然探聽了師娘少時所做的一件大事。于是,姐姐準備東施效尤,以此來攻破師娘的試驗。”
段瑞盺已經推測出了來龍去脈,先是搖頭,後又點頭,說:“令姐是奇人。”
衆人都在琢磨,連穆承林也沉着臉,也不知是思考什麽。
陳禮昌猶猶豫豫的開口:“我的祖母與賀夫人相熟,也說道過賀夫人少時不少趣事。要說賀夫人一生中計謀疊出,最為讓人诟病的一件事就是她無視了世俗流言,親自向賀大儒提親之事。”
衆人恍然醒悟,穆承林卻依然鎖着眉。
段瑞盺:“那件事在宮內至今還有流傳,說是诟病,那也只是一些迂腐的士大夫們的酸葡萄心而已。早年,賀夫人家族龐大,門衆甚多,是朝中有名的望族。賀夫人少時孤高自傲,三次敗于賀大人名下,從而芳心暗許,不顧門第之見,親自上門提親,要嫁與賀大人。”
“師傅那時候功不成名不就,不想被人亂說攀附權貴,自然拒絕了。哪想一年後,師娘娘家突遭巨變,危難之際,已經小有名聲的師傅毅然向師娘提親,哪想,師娘性子剛烈,不肯獨善其身,硬是随着家眷一起流放千裏。”
陳禮昌嘆息一聲:“祖母當年還暗自伸過援手,想要幫助賀夫人一家度過難關。哪知,等到了流放之地,卻發現賀夫人已經失去了影蹤。祖母還傷心得大病了一場。”
段瑞盺:“賀大人也是在第二年主動請調,去了那苦寒之地,想要憑借私力尋得賀夫人行蹤。哪知三年茫茫,賀夫人沒尋到,倒是協助守城将領抵禦外敵,名聲大噪。戰事終了,皇上嘉獎朝臣,同時招安各路民間兵馬,賀夫人帶着兩萬馬匪也在其中。”
“最終,還是藝高膽大有勇有謀的賀夫人再一次向賀大人提親,兩人終成加偶,也成了一段佳話。”陳禮昌笑着,看向穆承林,“所以,江家的那位小姐估計也是有樣學樣,挑中了穆兄這位夫君了。”
穆承林冷哼:“我不是賀大人!江家小姐也不是當年敗于賀大人三次的世家千金。我也沒有同意江家小姐的提親!”
江德弘在一旁點頭:“我覺得,依照我大姐那蠢笨的性子,她肯定是最近聽了不少人說道穆大人的政績,于是就自作主張的做了蠢事。”
穆承林:“的确很蠢!”
“唉,”江德弘嘆氣,“豈止是蠢啊,簡直沒有用腦子嘛!就算要選提親的人,那也要提前打聽一下該人的性子如何,要是遇到了睚眦必報的狠角色怎麽辦?丢了江家的臉面是小,丢了她的終身大事才真是無處哭訴了。還好穆大人大人有大量,特意在私下提醒我這弟弟,唉唉唉”唠唠叨叨唠唠叨叨,“居然還連累弟弟給她收拾善後……”
好一個睚眦必報大人大量,徹底堵住了穆承林的預想。
三皇子段瑞盺不得不對江德弘另眼相看。這看起來以退為進的法子,讓穆承林氣不得鬧不出,還有褒有貶的将自己姐姐摘了個幹淨,倚仗着賀夫人這棵大樹,将一件被人嗤笑的女方提親之事真真假假的拐成了曠世佳話,這份心性,實在是不可小視啊。
穆承林左邊看看笑得溫和的三皇子,右邊看看嬉鬧鬧的世子陳禮昌,再望向一臉無辜恨鐵不成鋼的江德弘,直到此時,他那裏還不知道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江德弘從世子府邸出來,就随着周德鳴回了周家,去拜見外祖父外祖母。
周老太太的彪悍聞名西衡,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忠實擁護者。少女之時揍不學無術的弟弟,嫁人之後訓性子溫吞老好人的太尉夫君,生子之後柳條雞毛撣子碧玉如意抓到什麽就抽的兒子,老了之後,連意圖‘勾引’周家子弟玩世不恭的外姓人也慘遭毒手。
有人笑稱走老太太為‘西衡第一母老虎’!
母老虎也有偶爾舔爪子曬太陽的時候,江德弘來拜見外祖母,就見到一群嬌俏的少女圍繞在老太太周圍,撲蝶打扇烹茶下棋繡花看書吟詩作對舞刀弄劍的各式佳人,要什麽要什麽,堪稱‘周家後宮’也不為過。
江德弘要面見老太太,首先就得邁過這酒池肉林般的美人關,臉頰被柔荑給摸過捏過,袖子被衆多妹妹拉扯,連衣擺都被剛剛滿了三周歲的小外甥女給抓出了泥印子。嗯,他看到小外甥女手中的蚯蚓了。
這種陣仗,他每年只要見幾回,不過,從今而後見得會更多了,一想到能夠溺死人的溫柔鄉,他覺得自己的汗越流越茂盛。
老太太見了他,直接笑道:“德昭有事?”
“咳!”江德弘哀嘆,“是不是打擾外祖母的雅興了?”
“沒錯。”
“那,”江德弘一撩衣擺,坐在了下首,“我只好更進一步,掃下外祖母的好心情。”
老太太被人喂了一口葡萄:“說說?”
江德弘笑得不見牙:“姐姐要嫁人了。”
“嫁給誰?”
“我不知道。”
老太太冷哼。他不知道,會親自來找老太太說事?
江德弘:“我也是今日去陳禮昌世子府邸赴宴,才聽穆大人說的。說是我們江家不要臉的跑去給他提親,被他一巴掌給抽了回來。”他擡了擡眉毛,“穆大人是西衡難得的能臣,治理地方百姓很得人心,政績年年得優,朝中又有人,再過些年……”
“毛頭小子。”老太太冷不丁的點評。
江德弘垮着一張小臉:“老太君,您口中的毛頭小子今日可把您的心肝寶貝黃毛小子給欺負得沒臉見人了。”
老太太呵呵笑了起來,招手讓他靠近。保養良好的手指揪着小瘦臉,江德弘假裝哎喲哎喲的喊疼,老太太又安撫的摸了摸,眼中一片慈祥:“瘦了。”
江德弘抱着老太太的腰肢:“都是想您和外公想瘦的。”
“牙尖嘴利。”到底撫着他的頭頂,夕陽之下,似乎看到昔年幺女依靠在膝頭撒嬌的模樣。
“當年我就說過,你們姐弟年歲太小,身邊沒有能夠主事的人,難免府中有事,旁人都知道就瞞着你們。想要調兩個有能力的媳婦婆子過去,你姐姐還不肯要。現在好了,事情都算計到了她的頭上,末了還是要跑來找我這老婆子哭訴。”
江德弘道:“姐姐說不定還不知曉。”
“那你更加該讓她知道,讓她徹底的明白,她的爹是什麽人,她的繼母又是什麽人!”
江德弘點頭:“姐姐太心慈手軟。”
夕陽逐漸落了下去,桂花樹下人影漸漸的散了。
江德弘扶着老太太進了屋,一起用了飯,表姐周德洳來請安。見了他,笑道:“多大的事情呢,勞煩得你這個大閑人在祖母這裏死乞白賴的。”
江德弘:“我都沒去賴表姐你的,急什麽。”
周德洳:“現在不就是你急麽,我純粹是來瞧熱鬧的。聽說穆家的姑娘與德昭鬧翻了?是因為穆承林選親的事情吧。”
“哪有的事。”江德弘說,想到了前些日子江德弘莫名其妙收到的禮物,轉瞬又道,“也許有關。不過,不管我以後的大姐夫是誰,都不可能是穆家的人了。他們家的人心思太多,對女人都下恨手,不是什麽善人。”
周德洳:“是善人的話還做什麽官。”湊過去捏了捏他的臉頰,“以後你也會是個壞心人。”
江德弘笑嘻嘻:“對姐妹們,我可是實打實的好人。”
老太太看他們姐弟玩鬧,停了之後才問:“德昭到底是怎麽打算的?你們如今都住到了書院去,沒多久,江家也就容不下你們了。”
江德弘;“我以為我們早就被江家舍棄了。”
“那也是你們三姐弟先丢開不要的。在你娘親病重之時我就告訴過德昭,讓她把府裏的俗務接手過來,那樣就算姨娘扶正,也無法從她手中奪過當家的權利。等你娶了親,再直接讓你媳婦官家,江家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你的。”
江德弘自己拿了一個橘子,抱着手絹掰開來,給了周德洳一半,另外一半一片片撕下來喂到了老太太的嘴裏,冷笑一聲:“我和姐姐們都不稀罕那個家,誰要誰拿去罷了。當初娘親嫁給爹,也不是貪圖他那點家底。”
“你們是寧願便宜了馬家那家子!”
江德弘越發高興,趴到老太太的腿邊,給她捶打着關節:“我知道外祖母疼我們。只是,姐姐說了,與其期待父親履行他的責任,不如一切靠自己。只有自己手裏的東西別人怎麽也搶不走。江家的東西是父親的,我不念着他的,以後我自己分府單過,那麽他也無權幹涉我的。
說實在的,江家的家底并不厚實,娘親還在的時候,嫁妝就一個銀子都沒拿出來過,經過這些年的打理已經足夠我們三姐弟輕輕松松過日子。爹的東西也不都是公帳上的東西,私賬上的東西他誰也不會給,公帳上的還要分成幾份。裏面也說不得早就被馬氏貪了大半,分到我手上能有多少?我又不是叫花子,要從他們手中争那點糧食,憑的丢人。”
走老太太深深的嘆口氣:“你們姐弟能夠想得開就好。只是,你們的打算如何周全,在明面上,周家也不是吃素的,沒得讓一個沒本事的小官給欺負了去。”
江德弘笑說:“那官媒肯定沒見過爹爹。”
沒見過江大人,總見過馬氏吧!老太太人老了,心可沒老。
此時此刻,江家。
馬氏正在煩惱着怎麽讓官媒再去穆家走動走動,無論如何也要把這樁親事給說和下來。
江大人今晚有事,一時半會還回不來,心慈手軟又蠢又笨的江德昭倒是歸家了。沒去自己的院子,擡腳直接來見了繼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