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唇舌
第 73 章 唇舌
“你?”裴予站在原地沒動,轉身看他,略有些猶疑,“給我……”
程洛見他沒動,也停了腳步看向他:“對啊。”
頓了頓,有些不明所以地補充:“怎麽了?”
裴予看了他一會,從他眼裏看不出一丁點不夠坦蕩的意味來,似乎真得覺得幫助一個傷了手的人洗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那雙清澈的眸子裏完全沒有任何雜質。
這麽一來,裴予反倒覺得是自己往不該聯想的地方聯想,辜負了程洛這一片純淨的樂于助人之心似的,成了自己的問題。
“沒什麽。”裴予定了定神,調整了一下語調,“只是覺得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程洛擺擺手,往上走,“來吧,搞快點,困了。”
裴予的腳步在聽到“搞快點”這個字的時候又是一滞。
真是每一步都不按套路出牌,這急急催促的态度還真沒有半點旖旎味道。
程洛來到裴予的浴室,往淋浴間走去:“今天時間有限,就不泡澡了吧?”
裴予站在幾步外的衣櫃前,慢條斯理地解着襯衫的扣子:“你不一起洗嗎?”
這下終于如願以償地看到程洛去拿花灑的動作不那麽順滑了,明顯滞澀了一下。
“……我就不了。”程洛幹咳了一聲,“我先幫你,然後我自己回去洗。”
裴予沒說什麽,襯衫扣子已經完全解開,但是由于手臂上包紗布包得面積太廣,脫下來時沒有平時容易。
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響,程洛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于是走過去想幫他:“別太用力,慢點。”
擦傷面積很大,有些部分還有較深的劃傷,如果太用力難免又會一次損傷。
程洛小心地将袖口撐開,想在不觸碰到紗布的情況下将袖子脫下來。
紗布上有些地方已經稍微滲血,看得程洛眉頭緊皺,嘴唇抿成一條線:“洗完澡得重新上藥。”
裴予淡淡應了一聲,垂眸看着程洛緊張又小心地替自己脫衣服,微涼的指尖時不時觸碰到裸露的皮膚,力道很輕,弄得發癢。
終于安全地把左邊袖子脫了下來,程洛才松了口氣,剩下的讓裴予自己動手。
他的注意力從受傷的左手臂上挪開,驀得就看到裴予鎖骨下方的疤。
他的視線晃了晃,懸停在這道疤痕上。
“這到底是怎麽傷的?”程洛目光定定的,擡起手恍惚地摸了摸那道疤痕,“是程大林弄傷……”
“也不算是。”裴予将脫下的襯衫放在一邊,“是雪團當時受傷後,我抱它在懷裏,掙紮時爪子刮到的。”
程洛只覺心口一疼,手指都顫了顫,情緒複雜地摸着這道疤。
裴予站着不動,眸底的顏色慢慢深起來。
身前的人只顧沉浸在傷感裏,殊不知這樣若即若離的觸碰對于他來講略有些折磨。
程洛的情緒慢慢恢複,他輕輕嘆了一聲把這事翻篇,收回手:“快來洗……”
話說一半,他的目光不經意地往下一瞥,話音掐斷。
“……”程洛震驚地看了兩秒,緩緩挪開視線,面色僵硬,“你是不是人,你都受傷了你還有心思……”
裴予擡了一下眉,用沒受傷的右手将人攬到懷裏,嗓音已經開始有些生理性的啞:“我只傷了手。”
言下之意,其他地方一切正常。
程洛:“……”
他抓住裴予抱着自己腰間的右手手腕,大力拉着他往淋浴間走:“來,洗個冷水澡,讓你這狗冷靜冷靜。”
話雖如此,程洛還是走過去,板着一張臉把溫度調到了溫熱。
裴予見貓咪炸了毛,又起了逗他的心思,于是擡了擡眉,繼續拱火:“內褲不用脫嗎?”
“……”程洛把裴予的左手臂擡起,遠遠避着水流,聞言冷冷說道,“我想沒有這個必要。”
裴予笑了一聲,無奈道:“誰洗澡不脫……”
“狗可以不脫。”程洛不留情面地怼回去。
裴予:“……”
程洛面無表情地按着開關,見面前這狗終于老實了,才把花灑調整好水流:“先洗頭發。”
裴予比他高接近一個頭,這麽站着的時候幫他洗頭發有些困難,程洛看不清頭頂,只能憑感覺上手。
他的動作很輕,怕濺出來的水弄到受傷的手臂上,洗得就很慢。
原本裴予想這個速度或許還不如自己一只手操作來得快,但是看到程洛如此努力,還是沒有出言說什麽,由着他去。
折騰了一番,洗幹淨裴予的頭發之後,程洛自己也差不多濕透了。
發現這一點的時候,程洛自己也是茫然的,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剛竟然沒想到這個可能。
還好初夏時節,身上的衣服還算輕薄,所以并沒有厚重地挂在身上,只是濕漉漉地緊貼肌膚。
“看起來你的衣服有些礙事。”裴予被程洛有些“粗暴”的洗狗手法弄得有些狼狽,抹去眼前水珠時看清了他此時的樣子,微微挑眉,“不脫了嗎?”
程洛略微一怔,低頭看了一眼,忽然又改主意了。
還不如穿着冬天的厚衣服。
他不自在地轉身往手裏按浴液,試圖用一本正經的表情來中和一下此時的暧昧氛圍。
裴予的視線随着他的動作移轉。
輕薄的襯衫濕透,緊貼着青年的白皙肌膚,勾勒出線條明晰深邃的鎖骨,隐隐約約能看到裹在布料下方的窄腰,纖細得幾乎只用一只手就能掐起來。
只是視線挪到了那裏一秒,沒有受傷的右手便身随意動,慢慢扶在腰側,向自己這邊稍微用力。
程洛沒站穩,向前傾了些許,差一點點就貼在了一處。
他努力調整了不穩定的姿态,開始覺得自己一本正經的表情有些繃不住了。
剛剛被迫靠過去的時候,他很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小腹處碰到了什麽蟄伏已久的兇物。
手裏的浴液連打了幾泵,清淡的木質香味散開,讓程洛砰砰亂跳的心髒安靜了些。
他舔了一下幹燥的唇,舌尖将唇上挂着的幾滴水珠卷進口中。
“別亂動。”程洛擡頭看向裴予,神情不滿,“傷口弄上水的話我以後可不管你。”
裴予笑了笑,左臂又擡高了些。
程洛把手心裏的浴液抹開,覆在男人的兩肩上,順着肩膀上的肌肉線條往下,再拐了個彎滑向鎖骨處。
食指指尖輕柔地在疤痕上停留一瞬,再離開,繞過胸口的肌群随之下行,順着邊際分明的腹肌溝壑之間,游移到人魚線。
随之收束的角度越來越小,手背上忽地覆上了一只大手,手背上青色血管分明可見,連關節都緊繃了。
“你做什麽呢?”裴予啞着嗓音,垂眸看他,眼裏的神色湧動。
程洛看向他,無辜地眨巴了一下眼:“塗沐浴露啊。”
正說着,塗滿沐浴露裹着小泡沫的手心滑溜溜地鑽進了內褲邊緣。
裴予的下颌線猛地繃緊,手上用力,攥住了程洛的手腕。
“這裏也要塗嗎?”裴予低聲道,慢慢察覺出來什麽,“你這是……”
程洛用沒被他抓住的另一只手,把他攥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一根根掰開,然後把手推遠。
“我說了,別亂動,小心弄上水。”程洛看着他,一字一頓地重複,眼裏唇邊慢慢浮上狡黠,“傷口要緊。”
裴予短促地輕笑了一聲,喉結滑動:“這是趁人之危?”
“我哪有那麽壞?”程洛的手更向下進了一步,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聲道,“我這叫,有仇必報。”
淋浴間裏水霧彌漫,花灑下的水流撲面而下,水珠四濺,睜開眼時只能看到浴室燈光透過霧氣被折射成無數道雪白的細碎線條。
像溪流、像海潮,水聲在耳邊仿佛不會斷絕,程洛就借着這水聲的節奏和掩飾,操縱着不那麽聽自己話的手。
泡沫一點點變多,裹了滿手,冷冽的香味越來越濃,與滿室的水霧融為一體。
裴予的呼吸越來越重,受傷的手臂卻被程洛閑着的那只手緊緊地看顧着,害得他如同上了枷鎖,動彈不得。
“……從哪學的?”裴予低低的嗓音夾雜着粗重的呼吸,終于按捺不住,唯一自由的右手按住了程洛的後腦,低頭吻他,“還知道……”
他的話沒說下去,但程洛知道他在指什麽,于是趁着換氣的空檔說:“看盤核桃視頻學的。”
裴予低低笑了一聲,吻得更急也更兇。
淋浴間裏霧氣太重,程洛被吻得幾乎缺氧,于是耽于防守,被裴予一顆一顆解開了上衣的扣子。
解到最後一顆扣子的時候,程洛才反應過來,綿軟無力地推開他,把花灑關掉:“洗好了洗好了,走了走了。”
程洛重重地呼吸,臨陣脫逃想去開浴室門,卻被裴予攬住了腰,帶進了另一邊的浴缸旁。
這裏離淋浴間還算遠,霧氣不重,程洛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折騰出來的傑作。
雪白的浴缸壁反着明亮的光,沒了霧氣的掩蓋,程洛耳根蹭就紅了,眼疾手快地關掉了燈,只剩下一盞小燈,因為光線太暗被他放過。
深長的接吻,細碎的喘息,謹慎卻又沖動的擁抱。
一陣顯得有些倉皇的沖撞過後,程洛深深吸了口氣,将男人按在了浴缸旁邊,自己的衣服濕透,勉勉強強還挂在身上,慢慢向下一點點滑。
裴予有些訝異地攔了一下,被程洛一把将手臂推開:
“老實點。”
睚眦必報的貓貓記仇得很,濕漉漉的瞳孔裏閃着狡黠的光:“你剛剛的聲音也很好聽,我還沒聽夠。”
也不知是報複,還是惡作劇,更不知是誘惑,還是自甘沉淪。
程洛垂下臉,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裴予驀得微微仰起頭,如刀刻一般冷冽的下颌線緊緊繃起來,喉結倏然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