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好友申請
露臺上, 誘人的香味散在空氣裏,陣陣煙火氣幾乎染到了頭發稍。
鏡頭的指示燈一個一個熄滅,露臺上也慢慢安靜了下來。
孟淺躺在椅子上擡頭看了看天空:“放假了, 半個多月呢。”
汪晨離開了露臺準備回去休息, 留下了客客氣氣的告別:“年後再見。”
程洛吃掉了最後一口烤裏脊,站起身來。
“這就回去了嗎?”陳彌在他身後攔住了去路,明顯喝多了酒,臉色紅得很,“多待會吧, 再見面就得半個月後了。”
常以朝離開露臺, 走前向程洛投去一個帶着暗示的眼神,希望他趕緊離開為好。
程洛大體讀懂了,心想原來連陳彌的朋友都清楚這人是一副什麽讨人厭的德性。
他往旁邊邁了一步, 想繞道走, 然而陳彌卻也邁一步過來繼續攔他。
程洛單薄的眼皮一擡, 像是貓咪緊縮的豎瞳, 帶着警告的意味。
“喲,別裝了,裝什麽清高呢?你非要跟裴予,不就是因為他是跟大腿好上手嗎?”陳彌大着舌頭譏諷道。
孟淺這幾天來被迫跟陳彌住在一棟房子裏,早就煩得要命, 見狀站起身來, 怒氣沖沖地走過來。
程洛擡了擡手,攔住孟淺。
“讓開。”程洛涼涼開口。
“不讓又怎麽樣?”陳彌越靠越近,近乎挑釁。
下一秒, 程洛擡起手臂, 攥拳, 一拳錘在陳彌臉上,把他錘得一個踉跄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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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淺:“!!!”
程洛厭煩地垂下眼皮,看着陳彌七葷八素地捂着臉哼唧,擡起眼裏,驀得看見站在幾米外的高大男人。
攥緊的拳頭猛地松了松。
這好像還是第一次在裴予面前打人。
他一般确實不對人動粗,能躲着走就躲着走算了,這次是被逼急了。
“你先走吧。”程洛對孟淺說道,“我跟裴老師一起回去,沒事的,晚上記得鎖好房門。”
孟淺放心不下,但是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裴予,又覺得這裏實在沒自己什麽事,于是點點頭走了。
走前還狠狠瞪了一眼蹲在地上的陳彌。
程洛瞥眼看向陳彌,見他只是太醉了被自己打蒙了,沒什麽大礙,便不再搭理他,向裴予走去。
“回去嗎?”程洛問道。
裴予看了他一眼,再看了遠處那個令人生厭的人,淡淡道:“不給他點教訓嗎?”
程洛一怔:“這不是已經給了嘛。”
裴予輕嗤一聲,顯然尤嫌不足:“最起碼該卸掉一條胳膊。”
程洛:“?”
果然還是不能自稱暴力。
“……別了。”程洛深信裴予真得能幹得出這種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天就回家了。”
裴予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刃,劃過那個躺在地上的人,那個即将要在這個冬天從整個娛樂圈裏消失的人。
程洛伸手拉了一把裴予的衣袖,搖了搖催促:“走了走了。”
裴予目光微垂,落在程洛輕輕拽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上,眼中的霜雪消散些許:“嗯。”
兩人踩着月光往幾十米外的小別墅走。
“你明天早上八點的飛機?”太安靜了,程洛渾身不自在,于是沒話找話問,“那要幾點出發。”
“六點左右。”裴予答道,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有一些工作要處理。”
“嗯。”程洛應了一聲。
他能聽說裴予已經在盡量跟自己有來有回地聊天了,但是實在很難不再次陷入安靜。
還能聊點什麽呢?
“你呢?”裴予輕輕道。
程洛心想,這是個好問題,可以順着說下去了。
“下午兩點多走。”程洛說道,“去池洲。”
裴予沉默了半晌,才問道:“過年在你媽媽那裏?”
程洛感覺到裴予問出這句話前,思量了一下。
這也不能怪裴予,估計任誰都會覺得他的家庭關系複雜得很,擔心問出口的話會踩到雷。
但實際上他并不在乎,那些事太久遠了,做孩子的時候他還會很介意為什麽自己連過年都無處可去,現在則早就不會有一絲情緒波動。
“不一定。”程洛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快一些,或許這樣裴予就不會覺得聊這些很忌諱,“奶奶留給我的小房子也在池洲。”
再次寂靜。
“其實……”
裴予忽地開口,但卻沒有下文。
程洛接了他的話頭:“你呢?你在哪裏,回家嗎?”
“大概率不。”裴予說道,“父母今年不會回國。”
“這樣。”程洛說道,“不過你有空過年嗎?你一定有很多積攢的工作要做。”
“嗯。”裴予應了一聲,“不過……”
“到了。”程洛打斷他,來到別墅門口,“早點休息吧,明早那麽早的飛機。”
裴予定定地看了他半刻,轉開目光:“晚安。”
程洛笑了一下:“晚安。”
節目剛開始前被收走的手機已經被節目組放在了卧室房門前的挂袋裏。
程洛取出手機,進房間插上充電線,開機。
剛把鎖屏密碼輸進去,打開數據流量,一大片停不下來的通知就一條一條地彈出來。
程洛把手機放在桌上,安安靜靜地等它處理完積攢了這麽久的工作,感覺它CPU都要□□燒了。
等提示音的頻率終于慢了下來,程洛才拿起手機,打開微信。
接着又是幾分鐘的瘋狂彈出。
這讓程洛有些意外,因為他微信裏平時會聯系的人不多,怎麽會到有小紅點的聊天框需要一個一個往下頂的程度。
等終于安靜下來了,程洛匆匆掃了一眼,還是先點進了置頂的“周禹”。
“明天是幾點落地?我去接你,節目組說是去池洲,沒錯的吧?”
這是最近的一條消息,但是未讀消息其實有好幾十條。
程洛往上翻了翻,發現所有消息跨度二十天,從他被收手機開始就在發了。
【卧槽,你怎麽又穿成這樣,你少穿點!你在上電視!哎呀你也看不見,可急死我了】
【666666效果不錯!我就知道你這張臉絕對會吸引最大的注意力的!】
【最近!居然!有好幾個本子找上來了!你要紅了!!!你被發掘了!!】
【兄弟,為什麽裴老師跟你看起來那麽好嗑,你們達成了什麽協議?】
【啊啊啊我也嗑瘋了,我可能被彈幕帶歪了,我現在覺得你倆還真挺配】
【明天你就能拿到手機了吧?先勸你一句千萬不要打開微博,我怕你那步入中老年的手機直接當場猝死】
程洛把消息劃完,覺得信息量有點大。
他退出周禹的聊天框,就發現下面一整排未讀消息的聊天框裏,有不少是加了以後就沒怎麽說過話的人,有從前的同事,也有各種場合加過的制片人、導演或者演員。
都是平時不會多看自己一眼的人,此時居然發來不痛不癢的寒暄招呼,就像是恨不能在自己的微信裏多刷一點存在感似的。
再聯想到周禹讓自己別上微博,就更能明白了。
程洛并不在意這檔直播節目能帶來的熱度,他知道關注度永遠是把雙刃劍,微信裏大多是溢美之詞,那微博裏就一定不會少了攻讦和辱罵。
不過他被其中一句話吸引了注意力。
什麽叫被彈幕帶歪了,所以覺得他跟裴予很般配?
一想到彈幕,程洛倒像是第一次真實地意識到自己這段時間來的一舉一動都在許多雙眼睛的關注之下,頓時連尾巴骨都一陣戰栗。
想了想,還是沒有去搜節目回放,他暫時還沒有那個勇氣去面對形形色色的彈幕內容。
他并不在意別人怎麽評價自己。
但是他不得不承認,他有那麽一點點,稍微地,在意別人怎麽評價他和裴予。
不知緣由。
這一晚,程洛睡得不大踏實。
或許是在這檔節目裏将近二十天,一下子要走,反而還有些不适應。
淩晨五點的時候,他就聽到門外傳來輕微的動靜,應當是裴予準備離開了。
程洛閉上眼想假裝聽不見,但是怎麽都沒法在這樣的響動裏再次睡着,即使這聲音已經輕微得幾乎察覺不到。
幾分鐘後,程洛還是坐起身來,慢慢下床,離開卧室。
一樓亮着一點點微弱的燈光。
窗外還黑着,夜色濃重。
冬日淩晨,是程洛最不喜歡的時間點,總覺得又冷,又孤寂,天邊的那份黑暗像是能把人吞沒一般。
更不用說還要在此時離別。
程洛順着樓梯慢慢走下去,走到中間時跟裴予對上了目光。
“吵醒你了嗎。”
裴予一身黑色西裝,領帶打得十分規整,看起來如冷雪積石,不可靠近。
“沒有。”程洛站在原地沒繼續走下去,“我是想……送一下你。”
總不好承認一夜沒怎麽睡。
程洛有點莫名地心虛,不願意細想為什麽這一夜輾轉反側就是難以入眠。
裴予看着他,似乎不疑有他:“上午再多睡一會吧,旅途畢竟辛苦。”
“還好。”程洛說道,“還是海市比較遠。”
裴予說道:“今天去京州,明晚再回海市。”
“好忙。”程洛說道,“要準備進組,還是?”
“不是,公司裏的事要處理。”裴予答道。
以及想想怎麽合理地讓陳彌為自己不該做的事付出代價,如果聚星傳媒插手,一并解決了也不是不行。
裴予轉身,提起行李箱。
院門外停了一輛銀灰色勞斯萊斯,在黎明前的夜色和院門前的昏暗燈光下,格外惹眼。
程洛有那麽一瞬間的奇怪念頭。
裴予終于要回到屬于他的世界裏去了。
“你……”程洛恍然開口,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說出了一個字。
裴予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程洛抿了抿唇:“下期直播日程,你還來嗎?”
在這一刻前,他還都沒想過裴予不會再回來節目這件事。
但是這一刻,這種強烈的懷疑感占據了他的腦海。
“當然。”裴予說道,仿佛覺得他這個問題問得沒有道理,“當然有始有終。”
程洛點了點頭,猛地聯想起裴予當初在成語接龍裏提到的那句“始亂終棄”。
頓時感覺這句“有始有終”也在影射什麽了。
程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目光四處看了看,沒看到咪咪,便問道:“貓呢?”
裴予頓了頓:“助理帶上車了。”
“勞你費心了。”程洛說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它最近乖多了,你一定會喜歡它的。”
裴予擡了擡眉:“不用這麽緊張,我不會丢掉它。”
“那倒不是。”被戳中了心思,程洛有點尴尬,“總之祝你們相處愉快。”
裴予看了程洛半晌,終究沒再說什麽:“再見。”
程洛斂下眼:“……再見,春節快樂。”
裴予沒說什麽,雖說他覺得,這句拜年的話可以晚點說,他們會有機會。
轉過身,裴予離開前院,來到了停在門外的勞斯萊斯車門邊。
助理趕忙下來接過行李箱,打開車門。
軟軟的貓叫聲從車後座上的貓包裏傳來。
裴予上了車。
透過院子望進去,門檐下站着一個單薄的剪影。
他看了那個剪影半晌,又轉過頭看來向身側的座位。
只有一個貓包,孤零零地放在座位上。
這裏本該多帶一個人走,就可以把小貓放在那人的膝蓋上。
“走吧。”
裴予收回目光,微微合上眼,司機得了命令,啓動了車子。
程洛目送着勞斯萊斯消失在夜色裏,在屋檐下站了一會,才察覺到冷。
他的飛機是下午兩點的,十二點左右出發即可,距離現在還有六個多小時,确實還可以補一覺。
他窩在沙發一角,懶得上樓去睡了,便在沙發裏閉目養神。
手機忽地震動起來。
他拿起來,困倦地擡了擡眼皮,見似乎是微信來電,沒多想就接了。
除了周禹,也不會有人這麽大早上給他來電,估計是問下午接機的事的。
“喂?這麽早你……”程洛懶懶地開口。
“兒子!哎呦兒子诶!”一個粗重的嗓門從電話那頭傳來,還伴随着幾聲狗叫,“……去去去,不是叫你,你個狗兒子,我這是叫我親兒子呢,我們老程家的貴子!”
程洛拿着手機的手猛然一顫,倏然睜開了眼。
這個聲音陌生極了,聽在耳朵裏似乎完全失真,但是這個男人的聲音跟那幾聲狗叫交纏在一起時,就成為了他十數年忘不掉的噩夢。
“兒子?你咋不說話?”程大林親熱地叫,“你們節目結束了,你是不是該回家過年啦?來老爸家過年,都給你準備好了,你媽專門去殺了頭豬……”
“她不是我媽。”程洛嗤笑一聲,極冷地說道。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冷靜得可怕。
程大林停了停,大吼道:“你這畜生說什麽呢?她不是你媽,難道你要認那個婊子當媽?”
話說一半,似乎又意識到了自己這趟電話的目的,程大林語氣馬上弱了:“行行行,你如今是鳳凰了,你說啥是啥。你就回來過個年,就看看你老子總行?我這幾年吶……”
程洛挂斷了電話。
接着按下頭像,删除好友。
他都忘了自己還留着這個混蛋的微信號,屬實是從前程大林從不屑于聯系自己,他更不會多看一眼程大林,所以都不記得還有這個微信號在。
生生給了程大林一個聯系到他的渠道,大早上的惡心人。
程洛扔了手機,莫名覺得有種幹嘔的沖動。
他起身去灌了杯熱水,還覺得不太夠,轉身看到咖啡機,上前想做杯咖啡。
雖說這個咖啡機不太好用……
程洛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不知什麽時候安上去的防燙套上。
自從他跟裴予都被這個咖啡機傷到之後,裴予就沒有再用這個咖啡機做咖啡,他自己平時不喝,自然也用不到。
也不知道是誰想起,安上這個防燙套的。
可能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也可能是……
程洛目光微垂,沒有再想下去。
咖啡緩緩注滿一杯,程洛加了許多糖和奶,喝下了半杯,熱流暖過腸胃,才覺得好了許多。
手機再次震了一聲,程洛遠遠聽見,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
他沒有看手機,上樓去睡了兩小時,等到快十點的時候才下來。
拿起手機掃了一眼,他才發現早上那聲震動是一條微信好友添加通知,想必是程大林發現自己被删了以後就立馬來加了。
陰魂不散。
程洛連點開那個添加通知看一眼都覺惡心,便當做看不見。
飛機落地池洲時,已是下午四點半。
程洛拉着行李來到出口,遠遠就看到周禹伸長了脖子朝這邊看,跟自己對上目光後兩眼一亮,抱着一大包東西就沖了過來。
程洛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上一個字,就被周禹一壓腦袋,一個鴨舌帽就被扣了上來,帽檐還被狠狠壓下來。
接着是一個大口罩,遮住了半張臉,再來一條厚實圍巾裹了好幾道,最後是一副墨鏡。
程洛不明所以地等他折騰完,自己也被弄得暈乎乎的,眼前一片模糊,正想摘墨鏡就被周禹一把抓住:“不能摘!上車再摘!”
程洛無言:“……我是逃犯嗎?”
這防範程度可能還得是重刑犯吧。
“你要是逃犯就好了。”周禹說,“那我立馬把你扭送到派出所,還能拿個熱心市民榮譽。”
“所以你這是做什麽?”程洛的視野大為受限,“我都看不見了。”
“看不見好啊。”周禹神秘兮兮,“你看不見別人,別人也看不見你了。”
周禹接過行李:“走走走,先上車再說,我跟你說啊這次的車有暖氣了,包你舒舒服服的。”
程洛拉着周禹的胳膊,感覺就像牽着一條導盲犬:“你換車了?”
“咳咳,租的。”周禹說道,“不過馬上就可以換了,你這個咖位啊馬上就要與衆不同了!”
程洛微覺不妙:“你不要亂接本子。”
周禹啧了一聲:“廢話,我眼光你不信?”
“……”程洛補充,“也不能亂接商務。”
“!!”周禹大為冤屈,“我是那種人嗎?!”
程洛透過模糊不清的視野看向周禹:“尚無定論。”
“呸!”周禹叫道,“放心吧你,我怎麽可能替你做主。等你年後把下一期直播日程做完再考慮。”
程洛半信半疑:“真得?”
“當然,我就算再想賺錢,我也不可能拿你當搖錢樹啊,要可持續發展。”周禹嘿嘿笑道,“更何況,等下半期節目結束,你的身價恐怕還得翻倍呢。”
程洛假笑:“所以還是搖錢樹。”
“切,不識好人心。”周禹白眼。
上了車,程洛果然感到撲面而來的暖意。
他把周禹給他弄上的全副武裝給一股腦脫掉,問道:“那你租車的錢從哪來的?《心動概率》的通告費應該不多吧。”
“這你就別操心了,我付得起。”周禹坐上司機位,把暖氣又開大了點。
程洛沒作聲,知道周禹肯定又在自己進節目這段時間出去打零工去了。
他跟周禹算得上發小,小時候在那破舊的巷子裏,就周禹會在他挨打的時候給他顆糖吃,讓他忍着疼給他上藥。
“過年來我家過吧?今年。”周禹說道,“我妹今年去男朋友家過了,房間空出來了。”
程洛:“再說吧。”
他頓時想起今早接到的那個晦氣的電話,皺了皺眉。
一檔節目,稍微起來的熱度,就足夠讓程大林聞着味找上來了,就像是跟着肉味找骨頭的鬣狗。
“那你是去阿姨家?”周禹問,“阿姨前幾天确實問你什麽時候回池洲了。”
程洛不言語,周禹從後視鏡裏打量了一下程洛的神色,說道:“阿姨其實還是很想你的,年前好歹去看一趟,過年怎麽着再說,來我家是一樣的。”
“你妹妹去男朋友家,那你外婆呢?還是要去你家過年的。”程洛說道。
“沒事,嗨。”周禹撓了撓後腦,“大不了我睡沙發嘛。”
程洛淡淡笑了笑:“沒事,大不了我多看點劇本也就過去了,春節而已,我不喜歡熱鬧。”
周禹沒再說什麽,沉默下來,半晌換了話題:“那今天先去我家吃飯?我妹天天吵着見你,她可喜歡裴予了,我估摸着還是你倆CP粉呢。”
程洛沒作聲,周婷是裴予的粉絲這件事,從前他還跟裴予地下情的那段時間就知道,瞞得一直很好。
驀然被身邊認識的人把自己和裴予的名字并排放在一起提,讓他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我今天先回家。”程洛說道,“改天再去你家吧。”
接近年下,人人家裏都忙,沒有那麽多時間招待客人,更何況自己這個客人無論去了哪,都會給別人帶來“要不要留他在家裏過年”的這件麻煩。
就因為在別人眼中,他是無處可去的。
周禹送他回了家,幫他把行李放好,在他的堅持下沒有多留。
這間小房子已經很破舊了,但是畢竟是指明留給他的遺産,也是他唯一可以真正容身的地方。
雖然很小很舊,但是卻很整潔,二十天沒回來,只是積了一層灰塵而已。
程洛花了一小時大體打掃了一下,還是有許多活沒做完,還好他對整潔度可沒有裴予那麽高,完全可以忍受。
見黃昏已至,程洛拿出手機來。
也不知道幹嘛要拿裴予來跟自己作比。
不過……裴予不知道現在在做什麽呢?今天上午就該飛機落地了,到現在卻沒給自己來個信,真就忙工作忙到報平安都沒有時間嗎。
當年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就總會這樣,剛開始的時候還會怨念滿滿,到最後甚至都适應了,開始根據新聞上是否有飛機失事報道來判斷裴予是否已經平安落地。
若有空難天下皆知罷了。
程洛思緒一頓,忽然又覺得自己想得可真多,也十分沒有道理。
早就不是當初的關系了,如今又已經下了節目,裴予又有什麽理由要給自己報平安呢?
他在小沙發上躺下,聞到熟悉的老房子的味道,忽然覺得過去的二十天簡直像一場夢一樣。
如果不是微信裏還有許多未讀的寒暄和求合作的消息,他會真的失去過去這段時間的實感。
好友申請的那個紅點很醒目縱使不想看到那個人的頭像和名字,程洛還是點進去了,不然這個紅點會一直在。
已經放在這一整天,就夠礙眼了,實在不想再留……
程洛指尖一頓,忽地從沙發上坐起來了。
居然不是程大林的好友申請。
簡筆畫的頭像,是一只薩摩耶,寥寥幾筆畫出了一個輪廓,明明是個可愛的畫,卻硬生生畫出了些許性冷淡感。
昵稱只有一個字,裴。
是裴予的好友申請。
作者有話說:
在不為人知的角落,申請沒被通過的裴冰塊已經想出了一百種可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