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孩子?什麽孩子?
夕顏正要出三門,身後一個童音喚住她:“六嫂!”
夕顏回身,等着那七王子賀術砃跑過來。
說來這個七王子,算是賀術敦遙除三王子外最為寵愛的兒子。一來是因為年歲最小,二來也是因為他的母親是賀術敦遙最為寵愛的侍妾。曾有兩次都想廢封氏而立其母,只是因其母實在出身不高加之又被封家阻擾,所以都沒有成。而這賀術砃也是完全的繼承了其母的美貌,衆王子公主中,可說是長得最好的。
夕顏迎住這漂亮的男孩兒,對其微笑:“什麽事,七王子?”
賀術砃漂亮的眼睛望着夕顏唇邊的笑,不禁臉上有些微微發紅,腼腆道:“……我是想問,六哥怎麽樣了?”
夕顏看着這個孩子,只覺是當真漂亮養眼,不覺也是笑容更加溫和:“剛才謝謝你了七王子,幫你六哥說話。你六哥他很好……只可惜你現在還見不到他。”
賀術砃便道:“因為我也覺得六嫂說得對啊……不管六哥的母親做錯了什麽事,可是那不關六哥的事啊!”想了一想,又說道:“其實我知道父王也不是真的忘了六哥,因為每年六哥生日的那天父王都會心情特別不好……”
夕顏訝異:“你怎麽知道的?”
賀術砃望着夕顏:“我本來也不知道,只是有兩次都看見父王在無緣無故的發脾氣,而那兩次都正好是上元燈節。一般過節的時候大家不是都很開心嗎?可為什麽父王要發脾氣呢?後來我問了母親,才知道六哥是上元燈節那天出生的……”
夕顏明白過來,正想說話,看見賀術砥遠遠走來,于是改口向賀術砃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七王子。時候不早了,快回去吧,不然你母親該擔心了。”
賀術砃點點頭,跟夕顏道了個別,便是轉身朝候在幾步外的侍者們走去。
這邊夕顏等賀術砃走遠,來不及離開已見賀術砥走近,夕顏只得又向其稱禮。賀術砥只是淡淡點個頭,随即眼睛便注視到夕顏臉上。
夕顏只是微笑,知道他過來不會無事,便是等他說話。
賀術砥似有猶豫,開口:“你……身體可還好?”
夕顏一臉意外,并不是裝出來的:“夕顏不明白三王子的意思,三王子可是想問六王子的身體?”
“不,我是問你……那個孩子……”
夕顏懂了,卻是笑了:“三王子這話夕顏就更不懂了。孩子?什麽孩子?哪個孩子?三王子不會忘記夕顏和六王子成婚才不過十日吧?天晚了,若三王子沒有別的事,夕顏告辭了。”
轉身離開的時候,心裏不禁一聲冷笑——他還惦記着她肚裏的那個孩子?當日不是已斷定那是她私通來的孽種嗎?當日不是那般下狠手的給了她好一頓鞭子嗎?今日這一問,賀術砥,你可當真是不打自招了!
夕顏離了王宮并沒有馬上往城外走,而是命往伏家去。今日這一着她并沒有事先與伏家商議,只怕伏家此時已是得到消息,就是她不去,怕是明早也要命人來喚她——
馬車突然一陣晃動,夕顏差點兒從座位上跌下!還沒緩過神,已聽外面幾聲喧嘩:
“怎麽駕車的!?沒長眼睛啊!?”
“是你沒長眼睛吧?我們好端端的走直路,你突然巷道裏沖出來!倒是我們的不對了?!”
“你哪兒的?敢這麽說話!也不看看我們這是哪兒的車駕!你知道車裏坐的是誰嗎?那可是五王子的侍妾曹夫人!曹夫人現在可是懷着五王子的王嗣呢,要是驚着了我們小王子,你擔當得起嗎?”
“不就一個王子的侍妾嗎?我還當是哪裏的神仙呢!你也睜大狗眼看清楚了——我們這是伏家的馬車!車裏坐的是我們伏家的大小姐、六王子的嫡妻!要是驚着了我們大小姐的嬌貴,你又擔當得起嗎?”
對方傳來鄙視的聲音:“伏家又怎麽樣?六王子的嫡妻又怎麽樣?誰不知道——”
夕顏正想冷笑,卻是聽見一個女聲突然響起,打斷了那人:“小福兒,不得無禮!”聽聲音很是溫婉,也很是年輕。接下來似就聽見對方打開車門的聲音。然後那個女聲又是響起:“妾曹氏管束不善,沖撞了六王子妃,還請六王子妃賞面恕罪。”
夕顏也正想見見這個傳言中很是受寵的曹夫人,便是命旁冬兒也打開了前面的門扉。隔着暮色,朝那斜對面的馬車上看去。
兩人一個照面,卻是都愣住了。
半晌,對面那人竟是手抓門扉探出半個身子,一臉的緊張:“小姐?!你是小姐?”
夕顏正在猶豫,那人已換了狂喜的表情:“是你吧小姐!?真的是你吧!?”一面歡喜的叫着,一面就想要出馬車。
那一臉詫異的馬夫和丫鬟都想要阻攔,卻見攔不住,那馬夫就趕緊跳下地來伏身在馬車邊兒上。然後那曹氏就在丫鬟的小心攙扶下踩着那馬夫的背下了馬車。
見如此,夕顏無法,只得也下了馬車朝那已顯身子的纖弱女子迎過去。
“小姐!我還以為……我還以為……”女子緊緊抓住夕顏的手,妝容精致的臉上激動得流下淚來。
“噓!”夕顏朝曹氏身後的方向看了一眼,示意曹氏。
曹氏一愣,随即才是反應過來。轉頭四下看了看,便向夕顏道:“……我們去那茶樓裏坐坐吧,我有許多話想跟小姐你說……不叫她們跟着,就我們倆,好不好?”
夕顏只是微笑點頭,朝身後微微示意,便攜着已向後吩咐了人在外等着的曹氏朝街左的一間茶樓走去。
自從涼鄍實行漢化,國家的各方面都是跟着漢人學習,所以就是這街道上的娛樂休閑活動,也是至晚間仍是熱鬧。所以兩人命小二領了一間安靜的偏閣,只叫送上些茶水果品,便不叫再來打擾。
夕顏一時無話,只微笑看着曹氏喋喋不休的激動。便是暗暗打量曹氏——墜馬髻,翠玉簪,鑲玉金步搖,同系長耳墜,胸前如意牡丹翠玉環佩;內穿水紅金絲夾襖,外罩鵝黃妝花絹;腳上一雙南國繡鞋,鞋面都是織金的暗花緞。再回看那雙緊抓着她雙手不放、嬌養得水嫩柔滑的手,雙腕上,镂金鑲玉的镯子;指頭上,翠玉戒指煞是水潤。
夕顏心頭無波——這一身裝扮,是怎生得換來!